在临近日本的北海道外的一个较为偏远的小镇。
小镇被雪白色吞没,化形的寒风盘旋在小镇头顶怒吼着,毫不留情地吹袭着小镇,在这温度低于零的环境下,人们若想出门唯有用那一层层笨重的厚棉衣将自己包成一个粽子,但是看着门外那堆能没过小腿的积雪,换做是谁都不愿意出门经受那刺骨到令人发疯的寒冷,人们只能默默咒骂那该死的冬季。
虽然不出门面对那可怖的白色恐惧,但这并不代表着室内所充斥的闷热与散发热气的空调就能够完全阻止那无孔不入的病魔。
小镇上唯一的医院,玻璃大门紧闭着,但是如果你抹开玻璃上的冰霜,你就能看见里面的情形。
————人满为患。
开玩笑的。不过仔细一想,明明只要待在密不透风且还充满着暖气的房间中就可以免受大部分病灾,但眼下医院中却还有如此多的病人,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今年的冬天有点难过,甚至比往年还要严重啊.....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真是该死。
坐在诊断室里的神代由哉不由自主地想道,刚刚给之前的病人开好了药方,眼前如今又多出了一个病人。
病人大多数都是属于冻伤,从今早开始上班到现在,自己接待了差不多有四十名名病人了,其中冻伤的占了足足七成。
顾不得继续感叹,神代由哉接着给眼前的病人诊断并进行治疗。即使他清楚那不是病人们的错,但内心还是止不住发牢骚。
说真的神代由哉并不想看到那么多病人.....不过医生恐怕都会那么想吧。每次看到因为伤痛疾病而面孔扭曲的人,他都感到痛心。
将眼前同时也是今天上午最后一位病人给诊断完后,神代由哉重重吹出一口热气,他搓了搓自己开始有些冰冷的双手,目光忽然间移到了门口。
那是继最后一位病人后,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着厚衣的黑发男孩,虽然正当年幼,但是他的容貌实在标致,一双闪烁着灵动的黑眸下是略显挺拔的鼻梁,瓜子脸的融合让男孩看起来还有一点儿的帅气。
「爸爸,准备吃午饭了哦。」
那是神代由哉的儿子————神代时雨。此时这名小男孩似乎是受到谁的命令来通告自己的父亲午餐时间将至,但不知为何他的语气中却有着明显的烦躁。
瞧着自己的儿子,年过三十的神代由哉不禁露出笑容,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后站起身,走到门口处的他不禁伸出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却惹来他的一阵怒视。
由于神代由哉任职的医院,算上他也只有五名医生。近几个月因为骤降的气温与突发的暴风雪,作为外科医生的他没有能够抽出多少时间来陪伴家人。今天他的儿子本来是想来看看他的工作,虽然神代由哉没有拒绝,但老实说父子俩其实也没有因此相处太长时间.....神代时雨会有些气愤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知道了,这就准备去。」
像今天这样病人过多的情况已经持续三天了,如果不是每天早早休息,他还真的会累垮,但他反倒不怎么担心自己的身体,而是担心那些没能及时获得救助的病人们。
从医生白大褂的口袋中摸出诊断室的钥匙,神代由哉正打算将门上锁,但一声忽然响起的巨响却止住了他的动作。
轰!
闻声,神代由哉一惊,随后他的眼光不断闪烁,像是对这声巨响在猜测些什么,他的目光沿着医院走廊直通几十米外的医院大厅————那是巨响的来源处。
虽然巨响没有再响起,但是神代由哉却听到了隐约间传来的喝骂声。
眉头轻轻一皱,神代由哉意识到了什么,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自己的儿子嘱咐道。
「时雨,呆在这里!如果我没有出来的话千万不要出来!」
说罢,他便悄然拉开门,将神代时雨催促着赶了进去,而这名小男孩也因自己父亲突然肃穆的态度变得乖巧起来。
啪嗒。
将诊断室的门关紧后,神代由哉便朝大厅走去。
不久之后,外面又传来轰的一声。
但是这一次,待在神代时雨有种莫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一丝恐惧与好奇的驱使下,他拉开门,将头探了出去。
接着他那黑色的眼眸猛地一缩。
诊断室出门的是一条过道,过道的左边直通医院大厅,虽然诊断室与医院大厅之间的距离有几十米,但神代时雨还是能模糊地看见医院大厅的情况。
而这时的他,看到了侵蚀着视界的血红。
即便年龄不大,可受到过父亲教育的神代时雨还是理解那是什么东西。
————血。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神代时雨呼吸开始变得沉重,完全将父亲的嘱咐抛之脑后的他一把拉开诊断室的门,如同发了疯一般冲向大厅。
冲进大厅的那一刻,他视界中的景象更新了。
他看见的景象有很多,比如头戴头套手持一把似乎是打猎用的霞弹枪、脚下一地鲜血的男人,又比如正被一群面露疯狂之色冲向那手持枪械的『劫匪』想将其制服的群众们。
但是,真正令他面色大变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是倒在一名白发老人身前的神代由哉。
惊慌的情绪驱使神代时雨快速来到自己父亲的身前,但他看到父亲的的第一感觉竟然是恶心。
没错,恶心。
父亲往日壮实温暖的胸膛,此时仿佛在其中点燃一颗炮竹一般炸开,血液不断从胸膛中心的空洞中流出,那空洞中,能看见已经破烂得辨认不出样子的肌肉组织、一根根断裂的白色肋骨,还有黄色的流动的脂肪......以及破碎了一角且跳动愈来愈弱的心脏。
这幅景象映入瞳孔的瞬间神代时雨的胃液便翻涌了起来,刺鼻的血腥味让他喉咙涌起一阵酸意,他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大声呼救着。
「救命啊!有谁能来救救我爸爸!!」
就在此时,神代时雨忽然看见父亲已变为青紫色的嘴唇在动,于是他将耳朵拷过去,想听父亲在说什么,不知为何,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如此镇定,而不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然后,他听到了父亲的念话。
「时.....雨.....」
紧随着的便是永恒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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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东京西部,一座被巨大围墙围起,名为「学园都市」的都市内。
第七学区一间民用公寓中,一间房间内唯一的床上躺着一名白发青年。标准的瓜子脸,一对细眉紧皱,高挺的鼻梁加上白皙的皮肤,这名青年长得可谓帅气。
但是他此刻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身上穿着的白色宽松睡衣被身体渗出的冷汗浸湿,白发也完全湿透,眉头拧成一团,处于睡梦中的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盖着的杯子早已踢到地板上。
然后突然间,睡在床上的白发青年猛地睁开双眼,紧接着快速坐起。
呼——呼——
青年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不可抑制地大口呼吸,一双流动着璀璨金色的眼瞳不知为何充斥着慌乱,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才均匀起来,瞳中的慌乱也渐渐消失。
「该死!有多少年没做这个梦了!」
白发少年咒骂一声,抓了抓头,似乎有些不耐烦。
自那以后,自己的父亲过世已经有十六年了,在那个寒冬他走了,被警察追捕意外逃到医院的匪徒夺去了生命,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一笔数千万日圆的遗产给自己与母亲,母亲为了让她努力工作生活,同时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便花钱把自己送进了这科技先进的学园都市。
他就是神代时雨。
「真的是.....」
神代时雨挠着头,从噩梦中摆脱的他看了看四周的情景。
白花花的天花板,与四周洁白墙壁。自己身处的房间已有二十来平米,但只放了一张床和一副桌椅,还有一个衣柜与一个床头柜。木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十分简单的装修。如果这个房间硬要说有什么装饰物的话,那大概就是床旁边拉紧的白色窗帘了。
简朴。活像个医院病房。但这并不是神代时雨公寓的全部,准确地说这只是他公寓的一部分。三房一厅,他占了一个房间,还有一个书房,剩下的一个.....嘛,总而言之这就是他现在的生活情况。
「嘀嘀!」
床头柜的地方响起一阵电子合成音,神代看去,只见自己的手机正在床头柜上震动,而来电显示的是『青蛙老头』。
脸上露出不情愿接电话的表情,但神代却没有迟疑地就抓起电话放进耳边,按下了接听键。
「喂?」神代的语气里充满着懒散。
「时雨!这里有一个心脏休克了五分钟的病人!你赶快来!」电话里传出一道浑厚的老人音,老人听起来十分的急切。
「怎么?就连你也没办法?」
「要是我能救回来就不需要打电话给你了。」
「啊啊,我知道了,我会准时赶到的。」
似乎是再和老人讲一句话就会减一分钟寿命一样,神代说完就挂掉了电话,他捂了捂头,动作也不是很干脆,好像没把病人当回事,右手不明意义地打了个响指,接着这名青年瞳中忽地像是有一股光泽流转,随后他就晃晃荡荡地从衣柜里挑了几件衣服。
拉开房门,神代走出门后径直朝过道左边的洗手间走去,然后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哗啦啦!
水声响起,大概五分钟之后,他换上一身干净爽朗的衣服,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白发已经用吹风机给烘干。神代又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眼中流动的金色光泽忽地消失。
接着他喊了一声。
「美雪!~早饭好了没?~」
「是。早就好了。已经放在餐桌上了。」
似乎是从客厅传来的,回应神代时雨的是一阵毫无感情但可以分辨出是女生的声音,闻言,他便晃悠悠地走向餐桌。
来到餐桌前,神代看到了自己的早餐:烤吐司面包片、煎蛋、火腿和一杯热牛奶。
没有再墨迹其他事情,神代喊了声「我开动了」后便迅速消灭食物,不过三分钟的时间就将其全部解决了。
用完早餐后没有清理餐具,神代迈步走向客厅中,此时的客厅中,一名少女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她的目光投在沙发前正放着某综艺节目的电视上。
少女长着一头茶色披背长发,有这就算不化妆也很俏丽的面孔,奇怪的是她的眼瞳没有焦距。而在看不出什么特点的身体上套着的是奇怪的小熊睡衣。
少女名字叫做『御坂美雪』,她与神代显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并不是与神代合租的租户。至于她为什么会在神代的家中......只能说是起于神代的怜悯心,而事实上御坂美雪至今已经和神代同居了一年。
似乎是察觉到了神代时雨的目光,美雪扭过头,用毫无焦距的目光投向时雨。
「又要出去吗?」
神代时雨点点头,笑道。
「如果不去工作的话,就没钱供我们吃喝了。」
「骗人.....一路顺风。」
听着美雪的道别,神代下意识露出了笑容。
「多谢了~美雪酱!那我出发了。」
「哦。」
在冷淡的应声中,神代时雨走出玄关。将门关上后,他又轻轻打了个响指,眸中又一次出现了流动的光泽。
神代的公寓因为在三楼,所以他若想骑上他的自行车,就得下一楼的停车棚了。
马不停蹄地下了楼,在旁人看来动作无比迅速的神代在停车棚里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后便立即骑了上去,随后火速朝着医院的方向奔去了。
十分钟后,神代在医院前指定的停车点停好了车。他不作任何停留地迅速冲进医院大厅,径直往急救室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他也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重拨了手机上显示着的『青蛙老头』的电话。
「我到了。」接通电话的一瞬间,时雨迅速说道。
「我们还剩十分钟。」老人浑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足够了,情况?」
「失血过多。」
「这就好办了,准备补充病人血液的血袋。」
「了解。」
电话瞬间挂断,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与此同时行动迅速的神代已经来到急救室的门前,他用手轻敲了敲门,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眼前的门便被打开了。在他快步走进去后,门又随之紧闭。
进入急救室后,神代顿时间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不过早就习惯这种情况的他只是单纯疾步走到抢救室内唯一圈着屏风的地方。
拉开屏风,神代走进去后忙关上,接着他回头环视了一下情况,发现躺在病床上病人被剖开的胸腔中暴露的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缝合的伤口旁边溢出的血液已经凝固,神代悄然打了个响指,眼中金色光泽再次消失。
「血包估计一两分钟内送到,伤口已经缝好,还有八分钟,我们需要精确的『时间倒流』。」
围站在病床一旁的一个比神代矮上一个头、戴着口罩的人对着到来的神代说道,从声音判断,他就是电话中的老人。
「好,你们先退开。」
众人的行动非常干脆,神代简单嘱咐了一句话后除却那名老人的其他人便自觉从屏风中离开了,紧接着神代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双手放到了那尸体的腹部之上。
「你不会有事的。」
随后只见神代的瞳孔中亮起一道光芒,按在病人尸体腹部上的双手也闪起了淡淡的金色光芒。
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已死亡的病人伤口处已凝固的血液由于神代双手金光的蔓延竟开始由暗红色变回了红色,仿佛电影倒放一般,那些早已凝固的血液竟再次恢复液态且穿过缝合伤口的针线流进病人的体内.......不,与其说『流』不如说是『回归』,而病人苍白的皮肤也不可思议地开始渐渐红润。
「果然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神奇呢....可惜不能应用于医学。」
那老人看着金光大放的神代时雨,不禁喃喃自语。
一分钟后,心电探测仪开始有了反应。
——————「滴答。」
电子合成音的响起也说明着。
心脏,再次开始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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