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空艇运作了一天，需要补给维护，因而一行人无论如何今夜都是需要留下了。于是豪华的府邸第一次有了点人气，莉莉丝对着空空的屋子神情有些不满但并没有意外，意有所指的道：
“还真是干净啊。”
“当然，我还是有雇人打扫的。”
横了凯里一眼，莉莉丝简单的吩咐仆从进行一些整理，并让三人自行分配一楼的房间住下，随即用眼神示意凯里从侍卫长手上接过这装载父亲研究笔记的箱子。
“带我去你的书房。”
然后就自己先踏上了上二楼的阶梯。凯里耸耸肩，奋力抱起这口沉重的箱子，跟着莉莉丝上了楼，然后直接将她带入了自己的卧室。
“我没有书房的，或者说卧室就是我的书房，一边做书房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书搬过去了后面还要搬回来，所以就在这吧。”
莉莉丝也并未在意，很自然的走向了茶桌边唯一的沙发，凯里无言的把箱子吃力的拖到了茶桌边；沙发不是单人的，理论上可以坐三个人，但现在他发现可以称得上苗条的莉莉丝用介于躺与坐之间的姿态靠在上面后，已经插不下一个人的缝隙了，于是他自觉的去书桌前把椅子挪到了茶桌旁沙发的对面，坐下来后发觉总管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对，思考了一下，又起身拿起水壶，去一旁盥洗室接上了饮用水，回来热上，这才对神色有点满意的总管说道：
“二楼的客房我还是有收拾的，所以你不必担心休息的地方，家里现在忙么，要不要多住一天休一天假再回去。”
即使凯里平时从不插手家事也知道她的总管阿姨挺忙的，他的父亲虽然被世人认为是权术的巅峰玩家，但就凯里的了解，父亲绝大部分时间都宅在书房与实验室，家族内部大小事务全系于总管一人，甚至对外的一些决策也是她直接拍板后再汇报的。家族虽然还有其他管家，但有决策权的仅她一人而已，故而凯里明白不出意外明天莉莉丝就要回去，但一半出于客道，一半也出于真实的关心，他还是开口挽留了一下。不过果然莉莉丝毫不犹豫的摆了摆头：
“不了，本来今天就是休假的，临时收到你父亲通知，黄掉了，明早还有日程安排，我已经让人推迟了，但还是必须要在中午前赶回去。真是的，因为你的前继母，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休息了。”
“啊...真是抱歉。”
凯里乖巧的为他的阿姨倒了杯温水，恭敬的递了过去，而莉莉丝毫不客气的接过一饮而尽，叹了口气把杯子放回桌面。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碰撞声。
“一般这个点我都想喝一杯的，可惜你这里没有。”
“额...抱歉，我一般不喝酒，所以没有准备”
“抱歉说多了会让人烦躁的，而且你堂堂公爵之子满口抱歉成何体统。”
凯里长叹一口气，决定还是切入正题：
“关于我的召唤仪式，父亲大人应该还有指示让您带给我吧。”
“你父亲给你附了封信，在箱子里，上面有具体的指示，待会你自己去看吧，不过我还是提醒一下，我们只是客观的评估问题的难易利弊后提出参考建议，从来没有限制你的决定权，所以最后的关键还是你能否准确的评估自己。”
“我明白的，我会对自己的前途负责的。”
“你的前途也不仅仅是是法术的能力而已，在法术这一块我对你还是比较放心的，这是一切实力的主干，你的基础很扎实当然是好事，但一个人的力量无论如何是有极限的，以你的年龄也该开始经营你的人脉了，虽然在这个时刻不该让你分神，不过现在我也难得见你一面，所以跟我说说你对这方面的想法吧，首先为什么这么大的宅子一个仆从都没有。”
“我的预算的已经很紧了！”
这句话凯里倒是说的颇为理直气壮，虽然手头还有五千出头的金克里，但他的莉莉丝阿姨是一次把一个学期，也就是接近两年的预算一次性拨给他的，现在刚刚十个月，在凯里没有花一个铜板在享乐的条件下，总共一万克里就只剩差不多一半了，严格来说他已经处于超支状态，几次都想向家里要求补充预算，只是有点拉不下脸面而已。
“我给的应该很多吧。”
莉莉丝说的同样是事实，这个王国现在有几种货币在流通，两大商会集团，几大公爵领，法师行会，乃至一些偏远的行省、个别的伯爵领都有发行自己的货币，这些货币通用范围都有一定的局限性，只有王领发行，以真金所铸并附上魔力印记的克里才算全国通用货币，也是所有货币的锚定货币，但也因为克里的价值过高，流通起来太过笨重，才给了众多货币生存土壤，总而言之，一个克里的购买力大概为十格能量单位的魔石，或者一匹劣马，或者超过一千磅的精磨面粉；换种说明方式，一个温饱的平民家庭，一家人一个月的收入接近半个克里，一名市长级官员的正当收入是一年六十个克里，一名乡里闻名的平民出身的富商一年大概能赚一百克里，一名出身普通的低阶法师每月的收入大概在十到二十克里之间...而凯里的生活费平均下来大概有四百多克里一个月，即使在这所顶级贵族汇集的学院，大家的月钱一般也就是几十，超过一百的应该凤毛麟角，就此来说，家族即使一个仆从都没派给他也给足了他公爵之子的牌面；招募一个十人规模的普通仆从团队，理论上每月花费不超过二十克里。
“但是我花的也多啊。”
但是凯里依然是认为自己有理由的，即使他花钱花的一个月连二十克里都挤不不出来，他依然认为把钱花在了刀刃上，其实在这座偏远的学术城市，如果仅靠花天酒地，一个月要花完四百克里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那么他的钱都花在了哪里呢，答案是——烧！魔！石！
作为一名四系全废的灵魂系法师，凯里依然在十六岁之前就拿到了三阶法师的评定，哪怕是依靠豪华装备而得到的次级评定，也不去考虑他远超三阶法师的理论知识与研究能力，处于精英学员之中依然能算是上游。仅以这条信息来看，会给人以元素亲和力差一点还是可以靠着后天努力来弥补的错觉，但放眼到历史与世界，无数止步于中阶的灵魂系法师会告诉你，亲和力不达标所带来的差距不是靠后天努力可以弥补的一点点，而是终身望而兴叹的亿点点：元素亲和力不足的影响不仅仅在于施法时的效果，更大的影响在于学习与练习法术时的迟钝与麻木，哪怕是40%与60%之间都能有事倍功半的差距，而凯里以有史以来最差的元素亲和力成为了万千案例中的列外，除了凯里克服困难的坚强意志外，更靠的是他氪服一切的钞能力，改变不了自己的资质，那就改变自己的环境好了，提炼火属性魔力效率低下，感知迟钝，那就让自已在充满火属性魔力的环境下不就好了吗，如何做到，当然是烧魔石啊。
这里的烧并非真的烧，而是以某种方法让魔石中的魔力直接逸散出来，形成充斥着某种属性的魔力的环境，并且太过浓郁的魔力环境对凡人的身体或者精神都是有害的，还需要相配的防护措施，不过这些跟消耗魔石的花费相比完全不值一提。法师一般也会随身携带魔石，在施放中阶或者高阶法术时使用，节省自身的消耗同时也提升法术的效果，但这个跟烧魔石练习魔法是两回事，一个是抽取魔石中魔力然后运用，一个是直接用魔石中的魔力渲染整个环境，后者的消耗是前者十倍往上。也就只有财富惊人的公爵之子敢这么玩，并且即使是凯里烧到现在也有些扛不住了，之前他练习的以低阶魔法居多，而现在已经进步到了中阶魔法，烧魔石的速度翻了一倍还多，如果不节制的话，他一天就可以烧掉五十克里，功率相当于一架小型的飞空艇。
不过莉莉丝显然是知道凯里的情况的，在这种条件下依然用不满的神情盯着凯里，于是凯里也开始忐忑起来。
“我倒是觉得我是给的太多了呢。”
“...好吧，我明白在外也要维持一个公爵家族的体面，没有节制的烧魔石不能做没钱招募仆从的理由。”
莉莉丝长叹了一口气
“你独自在外快一年，完全没有长进啊，你觉得这就是问题所在吗？看来真是我给了太多，让你不用动脑子了呢。”
“...我不理解。”
“啊，真是的，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不懂，是懒惰还是愚蠢呢，你自己来选吧。”
如此直接的话语，让凯里不由有些恼怒，但也促使他飞速的思考起来：
“您是说我的资金规划出了问题吗，但我确实有严谨的资金使用计划，只不过我把自身实力的提升放在了首位，哪怕性价比不是最优的，但我也坚持优先这些花费，我不觉得有仆从服侍生活会轻松，相反，无法信任的仆从只会拖累我的心神，唯一的影响只是家族的体面，我承认没有顾及这些，但我并不认为这个影响会有多严重，只要我的实力能配的上家族的名声，没人认为这是特别丢人的事。”
虽然有些不快，凯里还是以平静且认真的语气做出了解释，但莉莉丝却仿佛无视了凯里态度端正的辩解，换了一副慵懒的语气道：
“你刚才先是有点慌张，再是有点窘迫急躁，最后有点恼怒，但我应该有说明白这个对话根本的目的只是探讨你对人脉的想法，顺带分析一下你的开销而已，我只是稍稍有一点语气上的诱导，你就完全失去冷静了呢，连问题的重心都偏离了。”
没有任何责备的口吻，但凯里却立即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般打了个激灵，重新望向仿佛很随意的靠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莉莉丝，她的眼神不带有一丝情绪，只是继续开口：
“冷静下来的话，你重新来一次吧，就从‘你觉得零花钱不够，我觉得给的多了’这里开始。”
凯里深吸了一口气，道：
“您是知道我烧魔石练习魔法的事情的，但是从来没有表示过异议，家里对我修行所需要的一切资源也从来没打过折扣，包括这次给我送笔记所花费的资源...所以您没有理由卡我魔石的花费；并且虽然您认为我以自己实力为最优先的想法不完善，但也没有否认过，所以也不是我花费的比重出了问题...那么就只能是我收购魔石的价格出了问题，对吗？”
总管的脸上依然看不出对或错的提示，于是凯里仿佛把话语细细咀嚼了一遍，再缓缓吐出：
“我有跟商会商讨价格，收购价与家族的采购价一样，作为中型客户，我认为已经是在与克莱尔商会保持恰当关系下的最优价格了，确实可以更低，但要么就是欠下商会的人情，要么就得以势压人，我都认为不值得...所以其中还有什么被我忽略了吗？”
“你的视角存在盲点，你应该没有逛过这座城市吧，专注于书本让你的视野变的狭隘了，偶尔放松一下，体验下外面的世界并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而开阔的视野在关键时刻却极有可能避免你走弯路呢；即使你没有仔细去了解这个城市，但你至少也知道，这座城市是全国最大的魔石产地之一吧。”
“！”凯里瞬间想到了被自己漏掉的环节，不过没等他仔细梳理，莉莉丝继续道：
“你大概还没了解过当地的魔石产业，或者说整个魔石行业；坠星城乃至全国的大型魔石工坊都是以一位高阶法师或者一个法师团体为背景开展的，除非与法师行会特别密切，即使是老牌的世袭贵族都无法插入这个产业，大商会或许在贵族间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世家外的法师对商人有过尊重的，在这种条件下，你认为商会的魔石采购价会有很大的优势么？为家族产业链考虑，我们是由商会来供应魔石，但你目前在学院并不用代表家族，你也说了只是中型客户，那么交好一位导师哪怕是欠下导师的人情，和交好一个商会对你哪个更重要？”
“所以如果我找某位导师牵线，完全可以直接以法师行会的渠道优惠的购买魔石...因此我的预算应该是充足的，只是被我浪费掉了。”
“也并非要求你一定从产地去买，虽然我个人认为以导师的渠道去购买魔石是最优解，但如果你比较利弊后依然坚持走商会的渠道，那么觉得钱不够的话，我也可以多给的，可你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个选项，所以你说是不是我给的太多，让你不用思考了呢。”
“是我愚钝了！”
“并非愚钝，只是你的世界太过狭隘了，过去的十五年你一直都被封闭式的培养着，现在把你放养在外，你应该多少有点体会到我们的用意了吧。”
“明白了，脱离世俗的烟火太久，同样会限制自己的眼界，呵，看来年末时更有理由让自己放松一下了。”
仿佛有什么被触动了，莉莉丝突然很明显的叹了口气，在凯里疑惑了一会才开口道：
“你的父亲其实在极力避免给你留下烙印，但不知无意还是故意，他还是把他对实力的焦灼传给了你，也许是必须的，但太早对力量有执念也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事情呢。”
“...我不太明白。”
“你慢慢的会明白的，还有，你不是以超过你的父亲为目标的吗，可我随意的几句话就能调动你的情绪，在我面前就如此，而你的父亲可是真的能够操控人心的哦。”
“受教了，我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变的成熟的。”
“‘人心中蕴含着力量，关键的决定如同斩向前方的刀刃，需要爆发出摈弃理性的极端觉悟，但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的思考则不需要力量，只需要绝对理性的思考来计算好出刀的方向’这句话是你父亲曾对我说，现在把它转给你吧。”
抛下了这句让凯里深思的话，却并未留给他品味的时间，莉莉丝直接进入下个话题：
“那么回到最开始，你对人脉有什么看法。”
“如果自身是一颗大树的主干，人脉就是依附着主干同时供养着主干的枝叶。”
“比喻的不错，我猜，你这九个月除了泡上了小公主，人脉完全一片空白的原因大概就是觉着现在你这主干的养分主要靠家族供着，所以不急着攀枝开叶，而只是先让主干汲取所有的养分来发育对吗？”
“差不多吧...”
“也没错，但是你也要考虑大部分树木主干并不只有一支的，或者说除了主干，枝叶外，还有支干的存在的。”
“额...比如奥莉娜可以算吗？”
“你指望公主以后给你洗衣做饭擦屁股吗？”
“这...”
莉莉丝习惯性的探身拿过桌上的空杯，随即想起这里没有酒，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觉得我对你的父亲重要吗？”
“非常重要，明白了，支干就是就可以可以绝对信任甚至可以代替自身的亲信是吗？”
“那你想过没有，我为什么甘愿做你父亲的支干呢，因为你父亲给的特别多？还是因为我比较单纯，把忠诚当做信仰？”
“都不是。”莉莉丝并未有让凯里回答的意思，而是自己解释了下去。
“能够成为支干的存在，至少是部分领域能与其主干比肩的人物，而能达到你父亲这个层面的人物，已经不是利益甚至恩惠可以收服的了。以我而言，我愿意守着多伊尔，是因为二十多年一点一滴没有掺杂技巧积累起来的羁绊；就如同你现在与小公主交往一样，哪怕你的初始目的不单纯，但只要过程是真实的一点点的积累下来的，坚持下去将来也能结成这样的羁绊。”
轻笑了一声，接着道:
“不，应该说你们应该会合二为一，化为更粗壮的主干才对，比主干支干的羁绊更深一层呢。”
“啊...我现在...这样的想法并不坚定...”
“当然，如果你现在就有坚定的想法，那一定也只会是很硬但是一摔就碎的壳子罢了，我只是说你们能一直以这样的进度坚持下去的话。”
凯里注意到莉莉丝说这些时一直盯着自己胸口吊坠的位置，莫名的有点心慌，如果说几天前奥莉娜刚刚成为对他来说一个有点期待的可选项，今天早上就升级成了他愿意努力达成的正确项，而当知道这个吊坠的意义后，即使没有莉莉丝阿姨的挑拨，他也开始苦恼如何安置这个突如其来的已选项了。
莉莉丝似乎是想要留给凯里一点思考的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一会才继续：
“这是你的私事，我也不想多发表什么见解，至于你暂时还没有开始建立自己的圈子，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懒惰到连仆从都不找，这个让人很难接受啊。”
“懒惰？”
“好像是自食其力的独立生活，比那些衣来伸手的少爷小姐们勤恳的多，实际你只是习惯了这样自在的极简生活方式，要带几个不熟悉的仆从对你而言反而是劳心劳力的事，所以你才懒得招募仆从的吧。”
“是的...确实也是这回事。”
“但你并不能一直过着这样的极简生活，将来是必须要独挡一面的，你无法单纯的只是成为一名法师或者学者，即使没有家族的负担，我看的出，你还是有着少年的野心的。”
“你是对的，从这方面看，我确实懒惰了。”
“不给你指派仆从，是希望你能组建完全属于自己而不是达文斯家族的班底，家族里与你同代的也没有让我觉得惊艳的好苗子，那么还不如你自己去发现培养，再强调一遍，不要想着某天突然施以恩惠收服一个一辈子的忠仆这样的桥段，人心是时刻变动的，恩义是有价值的，但也仅仅是有价值而已，强者一定会偿还恩义，但绝不会被恩义所束缚，能仅靠忠诚守着你一辈子的，只能作为可靠的工具，而不是亦仆亦友的伙伴。你现在还在学院，未踏入成年人的纷争之地之前，这是最有空闲建立班底的时机了。”
“我明白了。”
凯里做出答复后，稍作迟疑，还是按捺不好奇，把自小就有疑问问了出来：
“可以问下，当时我父亲是如何发现你的吗？”
凯里只知道平民出身的莉莉丝甚至并非家族内部成员的后裔，但在十年前，家族的老总管退休后，父亲直接以家主的名义一意孤行的任命了莉莉丝为总管，甚至授予了她远超总管的权利，一般总管权利只对家族的内部事务，而她甚至可以在未与父亲做出商议的条件下对外全权带表公爵做出决策，这在整个王国都是独一份的，显然莉莉丝就是父亲自小培养的仅属于自己的班底，而事实也证明了父亲确实慧眼识人，如果把他们比作无间的主干与支干的话，那么莉莉丝就把攀枝展叶的工作做到了极致，让主干得以专心壮大自己。
不过莉莉丝却给出了意料外的答案：
“严格意义上，我应该是你母亲的属下，只是被拜托帮你父亲的忙呢。”
“咦？”
饶是凯里今天已经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了几次，承受阈值提高了不少，此时也忍不住瞪圆了眼睛望向了父亲最信任的人，而莉莉丝无视了目光，有点不耐的皱了下眉头，抬起了胳膊，然后魔力特有的光芒微微透过了袖口，那是手臂上作为召唤印记的印纹发动时的闪光，一条不起眼的灰色小蛇突然从她的袖口钻出，与她对视了一瞬，然后迅速的溜下地，向着房门游去，只是一瞬就见到它从仅有指甲厚薄的门缝中穿了出去，显然它有着改变身形的能力，只是房门的警报系统依然被触发了。
“我让卡奇去给下面人带信，给我出去带点酒回来，说太多话会很渴的。”
莉莉丝对着正在关闭警铃的凯里解释道：
“不是什么很有趣的故事，我本来只是坠星城的孤儿，父亲是一名破产商人为了躲债举家迁移到这里，却因为水土不服与母亲一起病死他乡，只剩下我比较命硬，成为了坠星城内的一只夜莺。”
“夜莺！？”
“是的，夜莺，不是你想的，那叫流莺。”
莉莉丝作势伸出一只手要戳凯里额头的样子，尴尬的凯里不由闭眼向后一仰，仅一眨眼的功夫，睁开眼的凯里就发现莉莉丝正用着一支熟悉的魔杖指着自己，惊诧下一拍自己的腰间的口袋，然后发现果然莉莉丝拿的就是自己的魔杖。
“二十多年了，没想到手艺还没生疏呢。”
把魔杖抛还给已经有些麻木的凯里，她继续道：
“很难说当时运气好还是坏，我工作时撞上了你母亲，你母亲保下了我，至于你父亲，他当时要杀掉我呢。”
“啊！？”
“哼，这个混蛋，虽然后面想明白了他只是吓我，或者只是在你母亲面前耍帅，但当时我真是被吓到了...总而言之，在那以后你母亲就收留了我，当时你的母亲十七岁，在坠星学院的第三年，那时他们已经好上了，并且都是一个仆从都没有，你的父亲甚至比你还要极端，连庄园都拒绝了，直接住的一般公寓；总之我虽然跟着你的母亲，但实际上是给他们两人一起干活的，再后来发生了很多，就成了现在的结果。”
“...”
“你是不是又想问你母亲的事。”
“是的，但我父亲把这些封禁了吧。”
“你父亲又封不了我的口。”
“啊？难道...”
“你父亲...只是封了他放给世人的虚假消息而已，所以即使你在外面打探到所谓知情者的透露也不用信以为真，暂时能给你真相的只有我与你父亲两人而已。”
“那我问你关于我母亲的时候，你总是推给我的父亲？”
“那是因为我跟你父亲做了相同的判断，就是以你现在的心智与实力，告诉你完全没有好处。”
莉莉丝望着有些心乱的凯里：
“为了安你的心，我只能告诉你，你母亲现在还活着，你在将来一定会见到她，让她来给你解释一切吧。”
“...我明白了。”
一阵沉默后，莉莉丝再次打破了僵局。
“在马上就要进行召唤仪式的情况下，分神应该是大忌，不过对你而言，如果按部就班的进行仪式，真不是什么需要特别谨慎的事情，明天你就可以整理下心态去完成了，拖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但如果你想按你的发现进行研究的话，我建议你最好直接把这次的计划取消掉吧，等你专研清楚了再定时间也不迟...我估计你父亲给你的建议也会是这样，以你父亲的为准吧，那么今晚的时间就在人脉方面给你补补课好了，你来到学院九个月，即使没有深交的对象，但心里应该也有一份大概的名单了吧，那么关于这些人以及背后家族的情报，你有什么需要了解的，问我吧。”
随着轻微的丝丝声，凯里扭头发现莉莉丝的使魔，那条名叫卡奇的土蛇已经完成了传讯工作从门缝溜了回来，然后它的主人立刻无声的下达了新指令，于是卡奇直接溜到了凯里的书桌，精准的找到了那一堆空白的手写本，叼出了一本。
从蛇口接过手写本，再从兜里掏出钢笔：
“抓紧时间，只有一晚上，王国最大的情报网之一为你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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