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从背后吹拂起窗帘，夕山坐在窗台上，对着房间内的男人解释。
“镨金虽然在炼金序列表上和铈金都属于同一谱系，但性质可是天差地别，要不你以为铈金为什么这么稀缺且昂贵？”
就在男人愣神的当口，夕山从窗台上跳下，走到那家伙身边，夺过注射器，说道：“这可是炼金学基础知识唉，忘啦？”
“还给我！”
男人反应过来，猛地伸手抓向注射器。夕山低头想要闪躲，却没想到男人的挥出手也跟着落下，他只好抬手阻挡。男人抓住夕山左臂，却被夕山反手扭开，男人愣了一下，右手迅速跟上，让夕山摆脱不了。
两人在狭小而杂乱的空间里见招拆招战成一团，却又互相大吃一惊。
“这个少年明明年纪轻轻，身手却好生了得，到底是何方神圣？”男人心想。
“师傅在上，格拉摩根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猛人？这次怕是要栽了。”夕山暗暗叫苦。
在交手三十多招后，气力不支的夕山被男人捏住两个手腕倒退，直到被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先前还激烈搏斗的房间恢复安静，只有两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男人用一种要杀人的眼神瞪着夕山。
“所以你这一针下去真的会死人唉。”夕山毫不客气地回敬那暴怒的目光，“你到底是想自杀还是想救人啊？”
像是被兜头浇了一桶冷水，男人眼里的怒火褪去了，继而露出心丧若死的目光，他看向注射器，又看向夕山，没有说话。
“唉，你要是真想救人，我可以帮你啊。”这个男人的表情让他想起了地下教会的埃米亚。只不过那一位已经失去，而这一位尚可挽回，夕山叹了口气，皱眉道，“还有，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
男人松手放开夕山，回到工作台前坐下，右手扶住脸，让人看不见表情。
“刚才是我过于激动了。”
“没事，这边私自闯入你的地盘是我不对，但你刚才的手法实在让人血压爆炸。”夕山捏了捏手腕，活动着酥麻的筋骨，“教你炼金术的老师没提过吗？”
“我没有老师。”
“瞎说，没有老师你哪来这种级别的器材？别告诉我说你是随便看了本书然后自制的。”
夕山走到工作台边，俯下身看着眼微分天秤和水晶器皿。
男人没有回答。
“哦，是这位姐姐的吧。”夕山转过头，看了一眼床头的画框，顿时了然，“一个是魔女，一个是神殿骑士。啧啧，这事要是传出去，发疯的恐怕不止是教廷。难怪你俩躲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
“别老一惊一乍的，要是我真有恶意，刚才看着你自杀就完事了。” 看见男人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夕山摆摆手，“我是德赫巴斯公爵的弟子夕山，怎么样？这个自爆身份够诚恳了吧？现在坐下来谈谈，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我会想办法治好这位姐姐的病，作为交换首先你得代替我大量收购铁矿石，除此以外你自己收购的铁矿石也得全部卖给我，如何？”
“如果你真是德赫巴斯公国的重要人物，为什么不直接去收购。”
“额，因为我们两地目前的关系有些微妙，如果我出面很可能会适得其反，不得不借助其他人？”
“那为什么是我？如果只是借助其他途径的话有的是人选择。还因为我们的身份？”
“我需要保证协助的对象不会背叛，虽然这种说法很卑鄙，但你这种情况在我看来背叛的几率相当低。”夕山直言不讳，“至于你们的身份，我在之前确实并不知晓，算是意外吧。”
威廉沉默了一会，说道：“如果你能提供资金的话，收购自然没有问题。只是，你确定能治好她吗？”
“我偷看过你的炼金配方。”夕山拿起台上的纸，弹了一下，“你要治的是痨病吧？”
“……是的。”
“但是其中需要的铈金过于昂贵。你们既然是躲在这里隐居，为了掩人耳目定然不会套头露面，肯定也没有多少收入。”夕山看了一眼房间里几处空缺，心下已经了然，“所以你处理了一些暂时用不着的设备，拆出里面的贵重材料换钱，但还是不够。”
“而公国每年消耗的铁矿石增加，价格也随之增长，再加上铁矿石比香料之类的运输时间短，可以更快回本一筹集资金。所以你就全投了进去。”夕山逆时针绕着工作台和男人，一边打转一边描述着自己的推断，“不巧的是恰逢山贼堵路，商道断绝，铁矿石价格暴跌，资金缺口反而更大了。所以没系统学习过炼金知识的你今晚决定铤而走险，尝试用镨金代替铈金，然后自己来试药。我猜的没错吧？”
“基本上都是对的，看来你是个真正的炼金术师。”男人看向夕山，眼里升起一丝期冀，“如果我照你说的做，你真的会给我铈金？”
“说实话我不建议你这样，这个配方的炼金药剂虽然有效，但副作用也很大，因为药性剧烈而死的人不在少数。”夕山摇头，“我用的会是另一种药剂。”
“什么药剂？”
“保~密~”夕山抬起手，手指放在最前，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你要是不放心，现在就和我过去，然后让疗效说话。”
“好的。”男人点头，站起身，“麻烦您了。”
“小事，小事。别用尊称，我小小年纪还不习惯。”夕山把手里的注射器放回工作台上，“这位大哥请问以后怎么称呼？”
“叫我威廉就好。”威廉说道。
“威廉？”听到这个名字，夕山停下脚步，古怪地看了威廉一眼，“你和诺曼底公爵有什么关系？”
“恰好同名罢了。”威廉面色如常，淡淡地说。
“哦。”夕山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他们来到走廊的另一边，威廉悄悄地打开少女的房间，两人走了进去。比起威廉的房间，这里显得非常干净整洁，房间的最内侧是一张床，床对面是衣柜，窗户边上是一张桌子，侧面竖立着书架，房间中央是一张小茶几，还有几张小凳子。墙壁上挂着魔女的帽子、外袍，墙角还有一把——样式奇怪的大剑？
夕山再次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威廉一眼。说好的魔女都是骑扫帚的呢？拿着大剑的近战魔女？这画风不太正常啊老哥。
“她是那种……比较特殊的那种……”
威廉好像明白夕山在想什么，小声解释道。
“威廉，是你吗？”
黑暗中传来少女的微弱的声音。
威廉点燃油灯，烛光填满了房间，夕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少女，柔顺的蓝色头发披散在枕头上，蓝色的眸子正温柔地看着威廉。
见到客人，她想要起身，却提不起力气，反而因此剧烈咳嗽起来。威廉赶紧上前，扶住少女的身子，让她躺下。
“是我，还有位炼金术师。”
夕山点了下头，跟着来到床边，眼前的少女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正处于高烧的状态。
夕山从腰包中掏出一个小瓶，看了一眼，递给威廉：“诺，退烧药，一次两片，一天两次，口服。”
随后夕山继续翻找，但这次似乎不太顺利，在桌上摆了绷带、纱布、镊子、小刀、一堆药剂瓶和注射器，最后才找到了想要的东西，终于让他松了口气。
“小兄弟你是随身带着医院吗？”威廉目瞪口呆，“你真的是炼金术师而不是训练有素的医生？”
“前段时间遇到过一些事，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夕山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很快又转移话题，“药片很苦，得用水送服。”
“哦哦。”
威廉赶紧跑去一旁倒水，回来的时候，夕山正在准备药剂。透明的液体流入透明的水晶注射器中，比起那些炼金产物各种花里胡哨的颜色来说简直平平无奇。
“这是？”威廉小心翼翼把药片送入少女口中，又喂上温水。
“一种广谱类抗菌药物。”夕山排尽了针头中的空气，液滴飞到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一股奇异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相信我——痨病虽然严重，但并非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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