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夕山的脸上，他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昨晚几乎一宿没睡……当时师傅赶忙把自己放下，嘱咐句早点睡，然后拉着师娘就走了。
怎么可能睡啊？随着房间门关闭，夕山把自己蜷缩成团，包裹在银发里，眼神空洞，不时发出毫无感情的呵呵声。
不就是打了个盹吗？怎么一觉起来还缺零件了呢？这才过几天好日子，至于遭这么大罪吗？
现在好了，自己变女孩子了，师傅还认吗？万一师傅不要我了把我扫地出门怎么办？
回想起贫民窟里的日子，夕山不禁打了个冷战。若说苦点饿点冷点还好，自己早就习惯了，可要是自己现在这样子丢进去……
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觉得委屈，最后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悲伤直接逆流成河。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大概是真的累了，拂晓时分，夕山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当夕山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前的是陌生的天花板。是了，自己被公爵收为徒弟，带了回来，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变成女孩子，接着哭了一个晚上。
唉，也该面对事实了，夕山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师傅到底还是师傅，自己也过上了几天能吃饱的日子，如果师傅不介意当然好，实在不行自己再试着谋生吧。
首先得洗漱一下，再怎么说现在也是一个女孩子，总不能这么邋遢就出去，希望眼睛没哭肿。
夕山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洗漱池边，忽然抬头，看着镜子里瘦削的黑发少年，揉了揉眼睛。旋即迅速低下头，掀开衣服查看，嗯，没看错。
兄弟回来了……兄弟回来了？兄弟回来啦！
原来昨晚的一切都是做梦，夕山此时只想高歌一曲赞美太阳，他举起双臂，弯曲枯瘦的手肘，似乎想要挤出那并不存在的肌肉。
“二小姐等等，那边是——”
门外似乎传来女仆的喊声，然后房门突然打开，啪唧一声，一个扎着金色双马尾的小家伙和地毯来了个亲密接触。
时间似乎定格了，夕山用那排骨一样的身体在镜子面前摆着奇怪的姿势，想要进来搀扶小家伙的女仆愣在那里目瞪口呆。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你看……跟我说的一样吧……”
餐桌上，公爵憋着一副我们是专业的，除非实在忍不住的表情对公爵夫人说。
公爵夫人只是点了点头，看起来非常淡定，似乎早就习惯了。
埃德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夕山面无表情地啃着面包，化悲痛为食欲。
二小姐哈尔用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眼神看着夕山。
今天德赫巴斯公爵家的早餐气氛有点奇怪。
“我吃饱了。”说完埃德丢下盘子里的半个面包跑了出去。
“等等埃德，你还没吃完呢。”公爵夫人急忙喊道
“吃不下了。”埃德的身影窜出门外，只留下声音。
“唉，这孩子……下次再介绍你们认识吧。”公爵摇头，对夕山说：“吃完后跟我到三楼书房里来。”
“哦”
夕山沿着塔楼的螺旋楼梯向上走去，塔楼下方就是城堡中的训练场，埃德在那里一下一下地挥舞木剑。
轻轻敲了两下之后，夕山推开书房的门。书房中央是一张圆桌，两侧是一列列书柜，公爵的书桌就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公爵背对着光，看不清面容。
“随便坐吧”公爵指着圆桌周围地椅子。
“那个……昨天晚上……”夕山不好意思地挠头。
“不是梦。”
“哦……师傅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有几个猜想，但似乎都和你现在地情况对不上号。”
“那怎么办？”
“你的状况明面上只有我和你师母知道，所以这段时间你尽量少在外活动，我们得观察一段时间。”
“好的师傅，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稍等。”公爵站起身，走到一侧书架后，伴随着轮子在地板上滚动发出的声音，一座书山出现在夕山面前。
“首先——你得学会看书识字。”
夕山对天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怕的微笑。
晚饭之后，夕山噗的一声倒在床上。
真是见了鬼了，他宁愿和十个雇佣兵打车轮战也不想读那些书。什么希腊戏剧的小丑啦，什么从伊尔兰到契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最可怕的莫过于那些方块字，一个个看都勉强了，更别说连起来，鬼知道什么意思。
一整天下来看得夕山头昏脑胀，师傅似乎也不求他理解，使劲地往他脑子里灌，总之一句话——先背下来再说。
现在夕山趴在床上，脑子里还回荡着ABCD之乎者也呢。
大概没救了。
熟睡中，夕山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迷迷糊糊地翻过身，看见公爵站在床边，拿着镜子对着自己，镜中倒映着女孩半梦半醒间慵懒的睡脸。
然后这个银毛萝莉炸毛似的爬了起来，这下一点都不困了。
“看来确实是非主观的情况下发生的变化。”公爵看着茜珊惊悚的表情，随手记录下来。
“师~傅~！”茜珊满脸通红，蹦跶着想要从公爵手中拿下笔记，奈何现在身子比身为男孩子的时候还要矮上一截，哪里抢的到，双手只能空挥打起车轮拳。
“不~要~记~啦~！”
“别闹。”公爵一只手按住这个狂暴化萝莉的头，一只手拿着笔记。
“这是在记录你变化的条件，你以后想要过上稍微正常的生活，就全指望这了。”
“哦……”茜珊立马停了下来，老老实实坐在床上。
“现在我们排除了一个可能。”公爵合上笔记。
“走吧，今晚还有东西要学。”
“哈！？”
茜珊，炸毛二度。
她飞也似地就要窜出去，却被公爵一把拉住，她拼命挣扎：“师傅不要，今天背的太多了，脑子已经塞不下了。”
“放心吧，今晚不用你记东西。”
公爵把茜珊扛在肩上，推开窗户，三两下就翻到书房窗台，然后走了进去。
夜已深，公爵在书房来回踱步，把一些书从书架上取出，或是放到另一个书架上，或是放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当一切完成后，伴随着沙砾流动的声音，整个书房在茜珊眼里崩塌，而后新的空间开始构造。
茜珊的脚下一座斜塔拔地而起，把她送到高处，她的身后升起一个又一个巨大建筑，有单摆，有烟囱，有摩天轮……各种奇怪形状的盒子在地上穿梭。两根平行的钢轨在地平线上相交，在那里，一座通天之塔直上太空。
顺着通天之塔，茜珊抬起头，巨大的水蓝色星球悬在头顶，钢铁巨龙张开翅膀，咆哮着在空中飞过。
此外还有更多奇奇怪怪没有见过的东西出现，一切以他们为中心，向远处延伸，这片原本属于书房的空间像是无边无际。
“师傅你是神吗？”虽然看不懂，但并不妨碍茜珊大为震撼。
“不是，你所看到的都只是禁书空间的投影。我们现在仍然在书房里。”
公爵摇头，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一大一小两个铁球，走到斜塔边缘。
“现在教学体验开始——你猜猜哪个铁球会先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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