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再次去到那座城市里面吗?
对此,我需抱有疑问。
我可是被当做了侵入者,被他们无情地追赶。
“啊,对,他们说我是斯库尔的使徒。”
即便是神的荣耀加于我身,我仍要战战兢兢,即便是神的光辉照亮我的前路,我依旧害怕着迈出下一步。
没办法,还是硬着头皮再去一次吧。
带着忐忑的心情又一次吸入那腐烂的恶臭,再次站在大门前。
“欢迎你,伟大的卡利卡俄斯特的使徒。”
那两个士兵没有上来盘问我,而是直接朝着我做出了友善的举动。
“欸?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对于这样反常的事情,我还是不禁要问一问。
“你的眼睛里面,有神明的光辉。”其中一人笑着说。
大门为我敞开。
一阵清新的花香朝着我涌来,驱赶走了门外的一切腐败的气味。
明媚的阳光洒在平整的街道上,这里的每个人行色匆匆,但大抵上脸上都有着幸福的表情。
“欢迎来到庆典之城,陌生人。”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朝我笑着说道。
确实,每个人似乎都是在庆典中四处奔走,宣告喜悦的使者一样,他们步伐轻盈,自由烂漫。
相比之下,我的存在是多么沉重,我的身上背负着莫名的神秘而终日在沉重的氛围中度过。
“来吧,陌生人,也来加入庆典吧。”
在这般充满花香和欢声笑语的地方,每个人都有着无穷无尽的时间来享受一切值得珍惜的事物,每一刻都能抛下一切去狂欢。
“好啊。”
抛下重负痛痛快快耍一番吧。
音乐,舞蹈,绘画,体育。
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在舞台上的位置。
相比起一窍不通的舞蹈与绘画,我更倾向于沉醉在旋律之中。
在不知不觉之中,我自己也加入了演奏中。
在天旋地转的狂欢之后,有一位衣冠楚楚的男人,满头灿烂金发的男子站到了舞台中心高呼着:
“让我们为这个新来的陌生人唱起祝福之歌吧。”
真可谓是一呼百应。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转而唱起了神赐的词句,带着真挚的祝福于赞美,将我这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融入其中。
——真奇怪啊,昨天我们还是敌人一般的关系,今天我就已经是相互祝福的朋友了。
他们的善意大部分应该都出自那位神的举动,因为我们同为他庇护的子民,是一个屋檐之下的兄弟。
“……被生父杀死的普路同,引来了炼金术士对太阳的不满……”
这是一首多美的叙事诗啊,他们假借历史来表达自己对于现在生活的满足,这份满足的幸福从他们的容器中满溢出来,将我也浸泡其中。
当他们唱起“高山之上的奥兰多,星空之下的斯雷因”时,我便不再只有单纯的喜悦之情了。
奥兰多啊,你已经独自沉睡了多少年呢?
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呢?
想到自己独自忍受孤独的苦难,为了重要的事业而跨越艰难险阻,远离了喧闹热情的人群。
只有在此刻,我不再是孤独的,我的心从未有一刻像此时,和他人维系得如此之近。
不知在何时,我的热泪已经流了出来,高山之上的奥兰多,此时就在这里,在众人的和歌中涕泗横流。
“我们的歌声好像让陌生人悲伤了!”
他们渐渐停下了歌声,沉默着注视着我。
那位高尚的衣冠楚楚之人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前,柔声问道:
“陌生人,是我们的歌声让你如此悲伤吗?”
“不。”此刻这样任性的哭了出来,我多少也是不解风情了,但激动的眼泪却完全止不住。
“我好久没有听到过如此让人心潮澎湃的歌声,流出了激动的眼泪。”
周围的人们听闻此话,又再次热烈的庆祝起来,环绕着我的周围,踢踏着脚步歌唱。
就这样进行了好一阵,我终于收拾住了眼泪。
“陌生人,你是哪里来的,请告诉我们吧”那位主导着狂欢的男子问,“我是庆典之都的领主,奥米尔。”
“高尚的奥米尔,我悲伤于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我是蒙卡利卡俄斯特的荣光,在他的指引之下行动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过问。”奥米尔微微一笑,做出邀请我的手势,“可否请你来参加我们的竞技呢?”
看着周围真挚的目光,我当然是答应了这个邀请。
天空真的很蓝。
穿过人潮拥挤的街道,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广场。
在广场中间是一尊高大精细的神像,在日光下散发着神圣,而人们就在神像的注视之下进行着竞技。
“客人,站到舞台中央去吧。”奥米尔轻轻推了我一把。
我看了看舞台中央的,我的对手。
“我不与女人角力。”
那种来自心中的强烈谴责感正在抨击着我,若是和一位楚楚动人的少女角力拿下胜利,我又怎能安心。
“哈哈哈,你还是瞪大眼睛好好看看吧,你眼前的对手是否是一位纤细的女士。”
奥米尔听了我的话,忍不住仰头笑了起来。
仔细看看?
这时我才仔细打量了我的对手,穿着华丽时装的,面容姣好的——男性?
或许是他女性化的发型,或许是我眼拙,但是他真是有着少女一般美丽的面容。
“陌生人,您莫不是有断袖之癖?”他没了刚才那份气势,此时已经是毫无气势地揶揄着我。
如同多年的好友一样放松的语气,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微微笑着。
——这是在回敬我刚才的无礼举动呢。
选择用这样诙谐博得观众一笑的方式来还以颜色,又不至于让我多么难堪,真是巧妙,他还有着少女玲珑的心?
“好了,比赛开始吧。”观众已经迫不及待了,“就比赛剑术吧!”
我那对手微微一笑回应着观众,然后转头问我:“您愿意来指教一二吗?”
尽管剑术早已荒废了许多年了,但为这场比试增色也未尝不可。
“那我就献丑了。”
说罢,我们都去挑了一把趁手的木剑,行礼后就开始对峙起来。
“当心了,陌生人。”
他说完这句话,手中的剑如游龙刺风而出,直逼我的胸前。
我旋即提剑将他的剑架在了刀刃上,然后身体随之摆动,就这样擦着攻击躲了过去。
随后又上身小摆,将剑抽了回来的同时,转身借着这力度朝着他的方向猛挥了一剑。
砰的一声。
他果然是有所防备的,将剑一横便生生拦下了我的攻击。
“阁下真是好手法!”他拦着剑和我对峙,动了动眉毛,夸奖着我的剑术。
剑的受力处突然力量暴增,险些就被他这股暗劲除去了武器。
“彼此彼此。”既然他这样做了,我也只好还以颜色。
追击,反打,防御,出击。
就这样僵持不下时,他突然剑一滑,于是顺着剑朝我下盘攻来。
——失误了吗?这个动作简直破绽百出。
不对,这流利的动作和淡定的神情——
是假动作。
真正的威胁并不是眼前看到的这一击,而是我放松警惕后他暴起反击的一招。
但是,既然我已经看透了,那胜负就定了。
我就这样径直地将剑刺向他的手臂,而没有选择去攻击他满是破绽的正面。
果然来不及防守,他像是慌了神一样连忙朝着此处招架。
这样大开大合的动作只会让他露出更多的破绽。
“你输了。”
“看来还是我更胜一筹啊。”
我瞧着眼前这个满脸不可思议的年轻人,朝着他伸出了手。
“哈,你确实有几分本事,陌生人,拿走我的礼物吧,这是对你优秀剑术的嘉奖。”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腰上解下自己那银柄的配剑。
周围人们也纷纷喝彩。
虽说这里是如此熙熙攘攘,但这个集体仿佛就是一个人一样,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顾及着周围人的动作。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便伸出双手小心地去接过这把剑。
——果真是宝物,刚拿到光滑的剑鞘时,我便感受到了这把细剑沉重的分量。
想必是贵重的金属制成的吧。
“看来我们的客人精通剑术,那我们来看看弓术他是否也同样擅长吧。”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的声音,在人群中传遍开来,周围的人们很快也就开始附和起来,将我簇拥到另一处广场上,然后在我周边围成了一个圈。
不过我本人倒也乐在其中,既然说过要暂时抛下一切,那就放空大脑,轻松地顺着人群流动吧。
“只需要拉动这把弓,将箭射出两百米,穿过六个斧孔,就算成功。”
奥米尔轻松地像我解释规则,双手胡乱地比划着。
——六个斧孔吗?
我拉了拉手上那张紧绷的大弓,这样强力的弓弦不是一般人能够拉动的。只是木制的弓身有点老化了。
“那就让我先来吧。”一个粗犷有力的声音从我后方传来,想必此人定是相当强壮。
我寻声看去,果真是一个壮硕如牛的男子。
“这弓很重的,包括我——天生的力士沃利在内,只有三人能拉动。”他一把接过我手中的弓,像是捧着婴儿一样轻抚着弓弦。
刚才还一脸严肃的男人,此时竟然露出了如此柔和的表情。
“你说只有三人能拉动,剩下是哪两人呢?”听闻他的这番话,我倒是忍不住好奇起来剩下两人的样貌。
“领主奥米尔,还有我的弟弟马里,也就是制作这把弓的工匠。”
说到这里时,他突然严肃了起来。
随后便拨弄弓弦,惹得弦上发出雷鸣一般响亮的声音。
“不知道那个陌生人能不能拉开弦呢?”
“我觉得有点玄,你瞧他那瘦弱的样子。”
“我们的客人应该只在剑术上无人能及。”
……
这些嘈杂的碎语从人群中肆意传播着。
有一人朝着我喊到:“别伤着了自己。”
沃利已经拉弓上箭了,他整个人的肌肉都猛烈的紧绷起来,将弓身拉成了一个半圆。
他的整个上身已经变成了一个倒立的三角形,强健的肌肉将那件加大的衣服撑得时刻都要爆开一样。
砰的一声,箭便从他的手上飞了出去。
随后,远处的斧子传出了清脆的声音,并被打飞了出去。
“看来我的运气不好啊。”
他自嘲地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可惜可惜……”
“沃利,你今年又没有射中啊!”
……
观众跟着起哄的声音愈发响亮,沃利也随着他们笑了起来。
“喂,奥米尔,到你了!”沃利粗鲁地吵着奥米尔喊到,将弓交给了他,然后就在人群的避让下离开了此处。
远处有一人将斧子摆了回去。
“我还是不参加了,陌生人,就由你来吧。”
奥米尔看着虽然文质彬彬的,但刚才沃利也说过,他能够拉动这把弓。
——想必那身衣服下也是训练地梆硬的肌肉吧。
虽然我没有自信,但也就权当一乐吧。
我便拉起那张弓,搭上了一支带着翎羽的箭。
的确是相当沉的大弓,若是有人能使出它的全部威力的话,将剪头射入坚硬的岩石也不是难事。
不过我也还能够勉强张开弦,将箭射出。
只是,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箭能如我所料,朝着我期望的方向飞去。
咻的一声,箭矢穿空,然后扎到了原本用来接箭的沙袋上。
“看来,我不得不承认,这位陌生人在武艺上比我们还要强。”
奥米尔反应很快,看到了这个场景,遗憾的朝着观众们说道。
穿过了?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喝彩。
“陌生人啊,在武艺上我们可能是无法赢你,但你不可否认,我们的音乐的确是优美动人的。”
奥米尔一边将一个镶嵌着蓝宝石的剑链递给我,一边又将我邀请回来歌手的广场之中。
就这样狂欢啊,娱乐啊,抛下一切啊,直到太阳将光芒收回,没入到山川的背面;直到天边的残霞逐渐消失,星河显现在暮色的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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