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到这里来吧！”工匠隐藏在面具下的脸似乎充满了不屑“这样我们好方便进行所谓的最终对决…或者你随便怎么称呼他。”
“真的是…”几块悬浮的荧光屏幕在工匠面前旋转，他随意的点了几下，随后转身面相瑞达勒：“赶紧完事，真是浪费时间。”
瑞达勒怒吼着，用手中的无尽之剑直直刺入眼前这个禽兽的胸膛。天杀的，他怎么敢……他的子民，他的帝国，甚至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于工匠来说似乎毫无意义。
没有意料之中的光芒，没有Q.I.P的拦截。无尽之剑缄默着，仿佛一块随处可见的废铁。
“所以这把剑其实是假的？”瑞达勒喃喃道。
“怎么可能。”工匠闷哼一声 ，两只手缓缓将胸前的剑刃拔？出。剑刃上没有血。“看起来你仍然毫无头绪。”
“瑞达勒，不要忘记是谁创造了它。”工匠将双手负在背后：“你认为我会创造出一把足以杀死自己的武器？创造不朽契约，将人类转变为不朽的是我，打造无尽之剑的是我。”
“而我随时可以撤回我的恩赐。”
一股莫名的烦躁感涌上瑞达勒的心头。一种绝望而无助的感觉，好似自身从里到外都被完全看透，一举一动都落入了他人的掌控中。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一百年？一千年？
不不，他在耍你，瑞达勒。
这个老不死的被奥萨关在灵魂之牢里几千年……如果他真的是他表现出来的这样能够看透所有人，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别装出一副对我了如指掌的样子，老家伙！”瑞达勒发现自己声线中带有了些微颤抖：“我不是你用Q.I.P的残骸与克隆的躯体所创造出来的傀儡！我是神明，是不朽的王者，我是…”
“……你的末日。”
瑞达勒迟疑了。他原本确实打算这么说，这是…
“……工匠偶然的猜测。”
他…他能读自己的心吗？
“不不，瑞达勒，我不能读你的心。”工匠的语气中充满了揶揄。“这么说吧，我见过你这种人格亚型的几个版本。”
“我是被生下来的！不是被创造出来的！”
“哦？是吗，瑞达勒。”工匠的笑容更灿烂了：“从你生下来到现在没有任何人为的改变？你的Q.I.P没有被人改动以便来赋予你…例如，永生？”
瑞达勒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冲动让人类毁掉自己，身为不朽，他不允许自己被这种危险的情绪所支配。
他已经足够近了，近的足以看见工匠身旁的荧屏上的内容。一个……很大的计划，覆盖了整个星球，所有的人类，甚至包括不朽在内。
一个充满死亡的计划。
瑞达勒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扼住了，一股难以置信的颤抖自下而上冲击着他的全身，惊恐的情绪在大脑中回荡。
不……不……他怎么敢…？
大范围的杀伤性武器，密密麻麻的红点布满了世界的每个角落，每一个红点都将带来无数的死亡。
一个彻底的清洗。不朽或是凡人，一视同仁。
“你知道吗，其实杀死不朽的方法有两个，第一个你我皆知。”工匠看了看瑞达勒手中的无尽之剑。“第二个嘛……”
“Q.I.P在不朽的身体收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后会自动逃逸前往重生室，与克隆的躯体相链接。一般来说，这是不朽延续生命的形式，除了无尽之剑以外，几乎没办法被篡改。”
“除非……”
“没有躯体能让他链接。”瑞达勒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冷。
“很聪明嘛，瑞达勒。”工匠说，看起来很满意。“其实我并不是很愿意这么做，毕竟我要在宇宙中呆上几个世纪，直到地球上的生态完全恢复。”
“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瑞达勒。”工匠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人类不能够任由其发展。必须时不时将其打入尘埃，让他们在最原始的社会条件下，重新孕育出简单而朴实的灵魂。当然，不朽也一样。”
“你在骗我，老东西。”瑞达勒感觉自己的理智在一点点溃散：“你根本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你想要独揽大权。我不可能允许你这么做！”
“哦？你有什么资格谈允许？瑞达勒？”工匠笑了，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窗外。
巨大的沙漠中点缀着无数漆黑的巨石，远处延绵的沙山似乎一眼望不到尽头。
“在你还是个孩子牙牙学语的时候，我就已经度过无数个人生了。你们所有的人都只是我手下的旗子罢了，我能够预料到你们所有人的行动。”
“你居然觉得你比我更有领导权？”
“这样吧，瑞达勒。”工匠面向他，双手负在身后。“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随便问，我无所不知。”
问题是吗？瑞达勒眯起眼睛。无数的话语涌到嘴边…
“如果你能够看透所有人，为什么会被关在灵魂之牢里数千年？”
工匠在荧屏上快速点了几下，一把无尽之剑出现在他手中。然后他绕过工作台，开始攻击瑞达勒，后者甚至没来的及举起剑来招架。
“是奥萨！不是吗？”瑞达勒发现自己怒吼着。
“他…他是异类！”工匠没有停下攻击。
他在害怕，因为他没有办法预料到奥萨的行动。工匠也是会犯错的，瑞达勒告诫自己。
举起手中的剑，瑞达勒摆出正确的迎战姿势——
毫无意义。
身为不朽之王，瑞达勒是这个世界上剑术造诣最高的人之一，也是真勇士剑法与古法礼仪决斗的创始者。可是工匠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瑞达勒一次次举起盾牌，招架着工匠的进攻。他已经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去战斗，但工匠显得游刃有余。
他越过王座，以此为掩体进行反击，却节节败退。他感觉仿佛回到了从前的自己——一个孩子。一种实力上的差距带来的绝望，他却对此毫无办法。
但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思考太多，因为工匠已经把他的剑与盾拍飞，用手肘将他击退到了身后的工作台上。此刻他已经手无寸铁。
工匠粗暴地将他按在桌上，他的头盔被摘下，丢到地上，一柄冰冷的剑指着他的鼻尖，一把本不应该存在的剑。
又一把噬神者——无尽之剑。
“我是。”工匠说：“神明，是人类，文明与不朽的缔造者，是你们假装成为的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允许才得以存在，而你们永远无法打败我。”
瑞达勒相信他——这个男人，确实可以看破自己的一举一动，他根本不可能与之抗衡。
“现在，现在你明白了，瑞达勒，你找回了自我，认清了你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工匠缓缓收回手中的剑，一字一顿的说：“你是我的造物，一直都是，从未变过。我们必须重建这个世界，迫在眉睫。我需要几个人来服侍我，而你会得到这个机会。”
“向我祈祷，和我说说我的仁慈，求我让你活下去。”
话语涌到嘴边。瑞达勒知道自己应该选择这个机会。
活下去……也许终究有一天能够复仇。
他……想让我背叛我的人民吗？
很多人会因此死去……
这个世界早已支离破碎，到处都是废墟…另一个时代的低语传来。让它变得更好，让它变得更好…
成为一个王者，儿子。
一抹冷笑爬上他的嘴角。
他抬起头，直视着工匠的眼睛。“我无法击败你，”瑞达勒轻声说。“我也没必要击败你，因为我知道谁可以。”
他扭过头，抓住了桌子上的什么东西。那个装满了工匠的计划和秘密的数据盒。然后，在工匠的咆哮声中，他又转身滚下了连接着王座的高台，跌跌撞撞地走下楼梯。
他护着数据盒，低吼一声摔在了地上，他的骨头折断了。工匠大叫着，爬过桌子，跑下楼梯。
他应该跳下楼梯的。
打开手臂上的某个表盘，他联系上了自己曾经的死敌，现在的盟友——那个就在刚刚还试图背叛他的男人———奥萨。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很奇怪，在最后的时刻，他发觉自己仍然没有丝毫的悔意，哪怕永恒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奥萨，”瑞达勒一边摆弄着手套里的东西一边说。“我要给你发个东西。我自己有一个传动戒指。你要找到它。”
他在面前举起一个东西，他正挣扎着把戒指连到一个数据盒上。
“我无法解释，”瑞达勒说着。“我没时间了。一切将要消失，所有的一切。你必须阻止他。你可以击败他。
工匠怒吼着，他冲向瑞达勒，早已没有了平日的冷静。
他的手里高举着无尽之剑。
“我相信你能找到它，”瑞达勒低声说。“好好想想，你就会知道它在哪。在他之前到那里——这是你击败他所需要的信息。拿到它之后，你需要找到他——以他的作风，在这之后他一定会躲起来。”
“牢记他也是会犯错的，奥萨。即使是对我。他以为我会背叛我的人民，让他们死去。但他错了，错得很离谱。我将完成我的使命。”瑞达勒笑着说。“因为我是王。”
工匠走到近前，他咆哮着。
瑞达勒转过身看着他，笑了。
工匠把无尽之剑刺进瑞达勒的胸膛，大声叫骂着。
最后，瑞达勒觉得很开心。毕竟他能让这个生物大吃一惊。
一个王者。
他抬起头，笑着看着无尽之剑带给他永恒的那道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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