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克里斯神山,辟雪云台。
当人类站在形如倒悬利剑的神山脚下抬头仰望之时,大多数人都很难想象这足有数万仞之高、一眼望不着顶端的神山之上会存在一个每座山都有的一个山顶,更不会去臆测在那样的高峻之上会有什么样的壮丽的景观。
而事实上神山确实是有着一个独属于它的峰顶的。
那便是这把倒悬之剑那深入云天的“剑柄”——辟雪云台。
虽然地处堪称生命绝迹的极高空、被裹挟着硕大冰雪颗粒和如刀疾风的云层所包围,但神山的土地却丝毫没有遭到风刃的盘剥,更不见冻土和雪层覆盖,仿佛连不羁的自然都被这柄屹立于于大地的神剑之威所震慑,使得酷寒之风转变为拂面轻风、赫赫雪云都为之融化。非但如此,神山近顶部的峭壁上更是一片绿意盎然,从大陆各地采集来的鲜花、绿植和树藤被刻意栽种在神山黝黑的岩土中,将神山的剑柄装点得生机勃勃。
再往上便是神山最终的顶部、辟雪云台的正体——一处形似火山口湖的百顷湖泊。如古井般无波的乳白色湖水像是一颗美丽丰满的珍珠一般镶嵌于剑柄顶端的刻槽之中。湖泊的中心处有着一道瀑布般的水幕,贯通高天,连接于山顶之上近千米高空中的“圣孕地”。
这便是羽天使的三大圣地之一——洗礼池。
作为与孕育羽天使的圣孕地共根同源的圣地,洗礼池中的洗礼圣水拥有疗愈伤势、赐予祝福与净化污染、消除诅咒的效果。每当战争队和统辖队等驻外队伍离开神山前,都会事先来到洗礼池接受祝福,而当她们回归神山时,也会来到此处洗尘。而在萌羽节后,幼年羽天使在接受“启蒙”的期间也会被领到这儿接受洗礼以纯化魔力并巩固幼体。
而今天,这眼平静无波的湖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泛起了丝丝受惊扰的涟漪。
湖水近岸的浅水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缓缓地沉浮着。她的全身浸没在湖水中,只有那双目紧闭的稚嫩面庞和翅膀尖的羽毛探出水面。她身周的水面随着她的起落扩散开层层微波,乳白色的水波漂荡间依稀可以窥见随之漾开的那丝丝缕缕的血色,但又很快便消弭如无物。
而在看不见的水下,那具青涩的**躯体上遍布的狰狞裂痕正随着湖水的浸润而快速地弥合,使得水面上少女紧皱的眉头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
“结界基点破碎么?”
“是的,是第九阶的结界基点破碎后导致了达摩克利斯之盾魔力流的紊乱,才会出现那种现象。”
戛蒂尔单膝跪地,羽翼恭顺地铺展贴地,俯首说道。在她的身后,山姆莱尔以同样的姿态跪地,但有些有些僵硬的翅膀使她看起来很是紧张。
在两人的面前,一名穿着灰黑色吊带长裙的羽天使少女抱膝坐在洗礼池畔格外突出的一块黑色巨岩上。少女那一头与戛蒂尔和山姆莱尔色泽相似的雪白大波浪长发如绸缎般柔顺且绵长,温顺地趴伏在冰凉的岩石上;她半张脸埋在膝盖和臂弯中,只剩雪白刘海下那一双有着灰白的瞳仁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氤氲水汽和湖水中的那个身影。
这名羽天使少女是与众不同的。不在于那头过长的秀发,而在于少女眼中那仿佛永世都化不开的哀伤,以及秀发下那对羽翼。
纯黑色的羽翼。
“伽马大人... ...”见面前的少女迟迟没有回应,戛蒂尔担心地呼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原来这名独特的羽天使少女是羽天使一族的五长之一——神山长,伽马。
“哦... ...哦哦,不好意思,有点走神了。”少女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纤手扶地转向了身后的两位羽天使,以柔柔的嗓音慢悠悠地说道。
“说起来戛蒂尔啊,你最近... ...”
“万分抱歉,伽马大人!”戛蒂尔仍然没有抬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她的嗓音颤抖,显然是相当沉痛,“是属下管理不力才导致了今天这种情况发生,徒增您的烦恼。属下请求卸任,并接受裁决队的处罚!”
“戛蒂尔... ...”
“属下在听。”
“你在说些什么啊... ...”话头被打断伽马揉了揉脑壳,露出了她那独特的困扰而又宠溺的皱眉笑,顺着戛蒂尔的话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少女用最温柔的话语,说出了最坚决的论断。
“可是,这次事情... ...”
“意外而已,怎么能怪戛蒂尔呢?”伽马合起翅膀,滑下岩石来到戛蒂尔的面前,蹲下身子揉了揉戛蒂尔的脑袋,“盾的结界法阵发生意外纠缠导致了魔力流的阻塞和暴动,致使结界基点过载损毁。虽然发生的可能性不怎么高,但无论如何都只能算是意外对吧。
“哪怕是换我来直接监控达摩克利斯之盾,也是一样的结果呢?”
“可... ...”
“戛蒂尔你太较真了。”伽马看起来有些不满了,“好啦抬起头来看着我。”
说着捧起了戛蒂尔的脸,直视着戛蒂尔惶恐的表情。
“记住我说的,这件事不怪戛蒂尔,以后就不要再轻易说那种要离开我的话了知道吗?”伽马再度轻轻按了按戛蒂尔的头发,像是在劝导钻牛角尖的小妹妹,“稍后的事宜交给我处理,好吧?”
“... ...谨遵伽马大人的旨意。”
身上仍带着化不开的低气压的戛蒂尔再度垂首,恭敬地回话后便再不出一言。伽马的手停滞在了空中,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站起了身,皱眉咬唇俯视着这样的戛蒂尔,脸上仿佛闪过了一瞬失望之情,眼底那化不开的悲意似是又加深了几分。
“山姆。”她轻声唤道。
“我... ...属下在!”
始终紧绷着的山姆莱尔下意识地大声回应道。
“情况确... ...确实如戛蒂尔所说,然后就是关于那个被暴动泄露的魔力流所伤及的新生代羽天使,是属下在崩溃的基点附近找到的,然后... ...”
偷偷抬眼的山姆莱尔注意到了伽马的表情,本就语无伦次的她顿时失去了再说下去的勇气。
“下去休息吧,具体情况我都知道了。”伽马疲惫地挥了挥手。
“是。”
“谢谢伽马大人。”
——
一人寡寡欲欢,一人如蒙大赦,神山队的两位成员徒步退至云台边缘,而后振翅飞下。
伽马目送着两人远去,眼神中写满了哀伤。
“啊啦啦,真是较真的后辈呢。”
就在云台上的气氛逐渐孤寂沉重时,一个明快嗓音毫无违和地插入了进来。
伽马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在看清来人之后,伽马原本阴郁的面庞上顿时绽放出了明媚的微笑。
“蓓沓,你好呀。”
“伽马姐姐!”阴影从上而下覆盖了仰脸微笑的伽马,一只收起翅膀的樱发羽天使以饿虎扑食之态坠到了伽马身上。
“哈哈哈,蓓沓,你不要这样。”
伽马咯咯笑着,伸手嗔怪地捏了捏挂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蓓沓的脸蛋。
明艳动人的樱色短发羽天使少女怀抱着伽马的腰肢,枕在伽马大腿上的脑袋抬起,灵动的樱色眼眸滴溜溜地转着,透出古灵精怪之感。
“今天,已经一万三千四百六十八年一百零一天没出过神山的伽马姐姐愿意和蓓沓一起出门玩耍了嘛?”蓓沓半唱半说着,展开羽翼扑了扑,使自己的脸到达和伽马相同的平面。
“统辖队的事情不忙吗蓓沓?天天想着玩儿。”伽马屈指敲了敲蓓沓的脑壳儿,言语似在责问,表情却满是溺爱,甚至稍稍冲淡了眉眼间的哀意。
“不忙不忙,外面的小可爱们都很听话好管,统辖队的大家也很加油,弄得我这个统辖长很闲呢!”
羽天使五长之一,统辖长蓓沓,掌管羽天使御下信众和受庇护者之事务。
两位羽天使长同时现身于辟雪云台,这算得上是一件稀罕事。平常时常驻神山的仅有总长和神山长两位,除了去向不定的裁决长之外,眼前的这位统辖长和另一位不在此处的战争长多数时候都身在弥大陆之上。
“蓓沓,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么?”
“没有没有,没什么大事,只是在要去南部的路上顺便路过回来看看而已。倒是姐姐,你好像遇上些小麻烦吧?”
活泼好动的蓓沓又收敛羽翼攀上了伽马的身躯,关心地问询着。
看着眼前这个不断脆生生地叫着自己姐姐的家伙,伽马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问题倒不是很大,糟心的是竟然意外牵扯到了一个不听话的小家伙。”伽马说着,心疼地叹了口气,撇头看向了洗礼池。
不知何时,蓓沓便已出现在了洗礼池中的那个小小羽天使的上空。
“哇,这个萌萌的小家伙是受伤了吗?好可怜。”蓓沓一面说着一面仔细端详着水中仍闭着眼的**的脸庞,甚至还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嫩嫩的脸蛋。
“蓓沓,你别闹她。”伽马轻声喝着,蓓沓只好听话地噢了一声,乖乖回道了伽马的身边。
“还有一件事。”伽马抵着下唇,抬头望天——不,是望着山外那层几乎不可见的淡蓝屏障,若有所思。
“怎么了伽马姐姐?”
“达摩克利斯之盾自被设置以来,有曾发生过结界基点意外损毁的事件吗?”
“这... ...”蓓沓模仿者伽马的动作,也苦思冥想起来。
“至少近万年没有过了吧,上一次出现类似的事情还是在刚设置时的千年之内呢。”
“是吧... ...”伽马眯了眯眼,“那为什么这次会突然发生这种偶然性事件呢?很奇怪啊。”
“果然还是得和她说说看。”
说话间,伽马将目光移向了那远在千米高空之上的最高层浮岛、洗礼池之瀑的源头之处。
云雾朦胧间,志高浮岛上,一栋宏伟建筑的轮廓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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