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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1)

追踪(1)

晓千见穿过皇城大学的校园,前往皇城大学附属医学院。

所有实习生都需要向学院的医学会实习考勤的值日负责人签到后,一天的实习工作才算开始,晓千见也不例外。

各个公立医院与私人诊所对招收医师实习生的要求标准的十分严苛,所以这个实习学期伊始时,将近有过半的学生没办法自行找到可提供实习岗位的工作,需要按成绩等待校方的安排。如此一来,因为进入实习期的时间点延后,毕业证也就相应会被推迟。

比起那些还在为实习岗位苦恼的同级生,晓千见显然是幸运的,当然,这全都有赖于方木彦。

虽然这位后生的所长像极了吃人不吐骨的资本家,但若没有他通过四通八达的人脉以及特殊的手段弄到经营许可证开设私人医疗的公司——「合愈医疗诊所」的话,晓千见想要拿到资格证成为见习医师不知道还要等到猴年马月。

除了实习签到外,因为昨天处理了工作任务,所以晓千见需要向学院内的医学会会长报告昨天的情况。

虽然麻烦,但为了安全起见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于涉及Metalonster的事务在管理规定上一向都相当严苛。

不过,在前往医学会所在的学生党务大楼之前,晓千见得先去一个地方。

再次折返回头,晓千见由皇城大学后偏僻的校道走过。

位于隔壁的研究大楼在晓千见印象里,好像从未熄灯。

从计算机相关科系至农学院应有尽有的皇城大学腹地十分宽闾,这是近年来包括附属医学院项目在内的校园扩建的成果。

主要校舍隔壁——话说回来距离也有将近五六百米,就是大学的附属医院。

柜台的人早已熟识晓千见这号人物。飘散消毒水气味的大学医院正门尽管开放,但是与穿着学生服——因为贫穷,学校制服同时身兼便服与工作服——的晓千见擦身而过时,人们依然投以不悦的表情。

「有什么意见嘛?」——晓千见心底虽然这么想,不过只是默默对先入职于医院的学长学姐们行个注目礼便径自通过。

朝北边继续前进,这里的人烟顿时变得稀少,走廊尽头的地面还冷不防出现一个四方形的洞。乍看下好像陷阱,不过仔细瞧瞧可以察觉那只是很陡的楼梯。

如果听说有个怪人擅自在大学医院增设奇怪的生物实验室,还在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动物的尸体标本,更有甚传闻里面把太平间的一半人都迁居到了这里。

不明就里的人不知会露出什么表情——晓千见边步下楼梯边思考这个问题。这里有点寒意的空气铁定不只是温度较低的缘故。

推开大概是想吓跑闲杂人等,上头雕刻有恐怖恶魔胸像的门,房内飘散一股剌鼻的薄荷类芳香剂气味。

这里头尽管昏暗,但是意外宽阔,地板铺满绿色瓷砖,就像是令人不快的手术房,不过仔细一看还能发现内衣裤、便当盒,以及写满德文还是其它语言的黑板,整体而言隐约散发有人在此生活的气息。

不过没见到关键的房间主人。

“doctor——你在吗?”

“当然。只不过不晓得你是要找「医生」还是「博士」。”

晓千见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能勉强从特征看出是各种各样哺乳动物的肢体拼接起来的生化怪物探头,并且那眼睛的红色闪光绝对不是特效。

“沃焯!”

不论怎么判断,刚才的说话声都是来自这家伙,可是这种比Metalonster外形还要让人掉san的东西竟然会说话——晓千见对怪谈故事之类的向来很没辙。

「啪!」的一声,晓千见熟悉的白袍女性身影从哺乳动物的拼接尸体身后出现,松了一口气的他不由得抹去额间的一把汗。

“又在恶作剧啊博士。”

“嗨,勇者晓千见,欢迎光临异世界的魔王堡垒!”

对方装模作样地摊开双手,虽然被冠以「博士」的正经头衔称呼,然而长到拖地的白袍下是便服的蕾丝边紧身裙。

她皮肤苍白到不健康的程度,存在感薄弱这点与其说是魔王,到更像幽灵。常年因为泡在实验室里而没空搭理的过长刘海遮住半只眼睛,然而仔细一看可以发现她是个稀世美女。

女性博士名叫间华敏,是这所生物医学实验室的管理主任兼金属混合生命体——Metalonsters研究者。

她既是这间昏暗地下室的女王,还是个重度的家里蹲。只要没人理她加上足够的储备粮食,她就会一直把自己关在里面。

“魔王堡垒什么的,这连主题类型都变了吧...这又是什么?上次的「沃利贝尔」呢?”

“锵锵!虽然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但还是隆重介绍一下,它就是「沃利贝尔plus」!”

“可是这已经看不出是熊了吧?除了大小和熊相接近以外。”

“所以说它来自异世界,因为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异世界的熊和人类已知科学的熊有相关性,就像水熊不是熊一样,当人类第一次接触Metalonsters的时候也无法用已知的生物科学常识去认知。”

语毕的博士充满爱意地用脸磨蹭防腐处理的拼接标本。

尽管已经懒得说她,但是晓千见依然摩擦自己的双手,全身发寒地注视对方的举动。

她的性格极端厌恶与人接触,本人行为又十分怪异乖张,因此在校内受到明目张胆的排挤。

然而作为博士,她的学识却是他人必须心服口服的。

赶紧办完正事快走吧——如此心想的晓千见正要开口,间华敏却抢先一步:

“先前你打倒的阶段-I的type阿尔法α已经送到我的实验室。就不能杀得更漂亮一点吗?脉冲波动把金属部分的零件打的七零八落,而且本来Metalonster的尸体复原本就因为无物可参考而难度极高,纯粹是在做原画未知的拼图工作。耶比大雄虽然是个好色懒惰的胆小鬼,不过至少还有射击这项专长。你这小子不只好色懒惰又胆小,就连枪法都这么逊。简直是糟糕透顶。我就直接问了,你怎么还没自杀?你在这世上根本毫无希望吧?”

(我有那么没用吗!)

晓千见忍不住叹息。这位让人大失所望的美女毕竟是政府委托进行Metalonsters解剖、研究的专家。此外虽说外表绝对看不出来,不过她的IQ好像也很高,据说曾是政府医学会的宠儿。

“话说回来,你还没吃早餐吧?”

“...如果速溶咖啡不算的话,那就还没。”

“那就试试我的独创早点吧。”

她起身取出微波炉里的盘子,撕开保鲜膜。那玩意瞬间会以为是白粥,其实是更像是胶体的浓稠东西。用调羹挖起一匙,还发出可用咕噜来形容的古怪声响,甚至飘出一股工业化学的气味——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晓千见虽然假装不知情,但是大颗汗珠依旧从脸上冒出:

“...博士,你是不是从哪里搞到了孟婆的菜谱。”

“嗯?你不说我还没有察觉,这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命名方向。不过么,这毕竟只是一般食物,还没有能让试验品吃了就忘记前世记忆的功能。”

“喂,到底谁是试验品啊,好像是我啊喂?”

“放心,对出自我手中的东西,预期效果还是能够保证的,走个流程而已啦。”

“对、对了!还是聊聊工作的事吧......”

“你先吃再说,你不吃我就不说。”

“真、真的要这样吗......”

晓千见望向昏暗的天花板,接着无计可施地瞪着容器。那玩意简直像在嘲笑自己,表面「啵!」冒出气泡。

晓千见暗地念了一声「死定了。」将质感有如浓稠痰液的暗红色胶体送入口中。

「结果出乎意料地好吃!」

——这种美妙的结果没有发生。下一瞬间,晓千见感觉到宛如贯穿口腔的痛苦与一连对味觉的施暴,一股腥臭味仿佛是把人的头塞进了沤过一个月死海带鱼的木桶当中。

“呜呜呜呜——”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到让你怀念起迄今人生最美好的画面了吗?”

“...我的脸看起来像好吃吗?不过吃下去真的能让人眼前闪过走马灯就是了。”

间华敏以拇指及食指摆出取景窗,一边看着一边「唔——」沉吟。

“我要是摄影师,应该会把这张照片命名为「苦闷——地狱与炼狱的夹缝——」吧?”

“除了腥到夸张,还有一股让人想吐的酸味。这到底是什么生化武器?”

“嗯,原料是「沃利贝尔」的睾·丸混合着其他内脏以及一些节肢动物的腹腔液,外加一些人工营养菌落化合而成。最近突然对微生物料理感兴趣了。”

晓千见忍不住捂住嘴巴。博士顺手指了方向:

“洗手台在那里。”

他撑在洗手台吐出胃里的所有东西。

“呜,D区——。”

“啊,看来能吃和好吃的成果跨度还是有些高呢......”

“这不是废话嘛!”

“好啦,作为赔偿,下次我亲手做顿饭给你吃好了。”

“没人会想再吃第二遍这种东西了!而且没人知道下一次菜谱会不会往恐怖方向升级。”

(怎么办,真的好想回家)

充斥全身的疲惫感让晓千见垂下肩膀。间华敏喀喀喀地笑着同时做笔记:

“那么进入正题吧。你想知道被你打倒的生物解剖结果吗?”

“医生,感染源——恐怕同为type-阿尔法α型,完全没接到目击或歼灭报告。这样下去可能会造成更多牺牲者,我希望早点消灭它。假使它想要躲藏,你觉得应该会在哪里?”

“这个嘛。”

间华敏交换翘起的二郎腿,玩起屁股下的旋转椅:

“那么回想一下,你最初见到的被害人遇袭现场是怎么样的吧,你想要的答案全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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