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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心魔

第九章 心魔

“……西北边…遗迹……”

“你说什么?”

“末曙……归荫…”

伊斯黛尔试着让自己清醒起来,但耳边缭绕的飘渺声音始终都是断断续续且模糊不清的。

就在她想要伸手抓住那根飘在眼前的银线时,一股清凉如泉水般的源流自她颈下流向全身,那声音与丝线也随之飘向远方渐渐淡去。

伊斯黛尔也逐渐从睡梦中醒来,她睁开双眼有些呆滞的看向坐在柜橱桌旁,手中发出“沙沙”落笔声的莎拉曼。

见精灵颈间的蝴蝶吊坠暗了下来,莎拉曼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来到她身边坐下。

看着少女还有些倦意的双眼,莎拉曼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向她问道:“小伊感觉怎么样了?”

回过神来的伊斯黛尔将视线重新聚焦在莎拉曼的脸上,她拍了拍自己还有些困意的额头,随后开口问道。

“莎拉曼,末曙和归荫是什么?”

精灵的问题让莎拉曼眼下一沉,她闭上眼睛抚了抚少女身后的齐背的银发。

沉默一阵了后,她再次睁眼看着少女笑眯眯的回道:“不知道呀,小伊做噩梦了吗?”

莎拉曼回避的态度让伊斯黛尔感到越来越烦躁。

她抬起双手将莎拉曼的手从身后推开,然后盯着她金色的双瞳严肃的说道。

“北边的遗迹中有什么?莎拉曼那晚为什么要阻止我进入?”

结合那些漂游在遗迹骸骨上的黑雾,伊斯黛尔察觉到,那些情景可能是莎拉曼动的手脚。

精灵这次没有再按照她的意愿放弃这个话题,而是接连对她抛出了疑问。

莎拉曼扶着微痛的额头,右手紧紧握成拳状,忍受着那些渐渐浮现出的记忆带来的痛苦。

见莎拉曼闭眼扶着额头,伊斯黛尔想要再次追问。

这时,低着头的莎拉曼却低声开口道:“那里只是一片墓地罢了。”

莎拉曼微微颤抖的声音让伊斯黛尔把即将脱口而出的问题咽了回去。

她抬起头眼神平淡的看着精灵,再次说道:“你的族人,也就是精灵族,消失在这世上已经超过百年。”

莎拉曼此时那金色的瞳孔上,渐渐镀上了一层灰色的外环。

她的眼神逐渐冰冷,而她周身的气息也开始变得紊乱而狂躁。

见到女魔法师再次变得如那晚一般,伊斯黛尔迅速拿起了靠在床边的短弓与箭袋,急忙翻下木床。

没有在意少女的动作,莎拉曼双眼无神的看着少女之前躺过的位置继续说道:“‘他们’的贪婪,从来没有过一丝收敛…”

“唯有葬送,才能结束那场纷乱。”

“莎拉曼!!”

少女的喝声将莎拉曼瞬间惊醒,她扭头看向站在身旁不远处警惕的少女,眼中的灰色也渐渐隐去。

“小伊?…”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待神智清醒过后,起身朝精灵走去。

见莎拉曼渐渐冷静下来,伊斯黛尔这才放下心来,将武器放在了一旁的柜橱旁。

“抱歉…我刚才…”

“我们去外面透透气吧。”

伊斯黛尔没有去看莎拉曼的眼睛,而是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少女的提议让莎拉曼一愣,她看着对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便顺着她的台阶走了下去。

“好。”

来到屋外,天边已经泛起了少许白肚,看起来要不了多久,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伊斯黛尔走在莎拉曼前面低头看着草地,静静思考起来。

难怪她从未听莎拉曼提起过其他的精灵,她也从未感受到过与自己相似的气息。

既然莎拉曼说,精灵族已经消失了上百年,那么她的存在一定是极为特殊的。

而她的来历,也更加值得深入探究,同时,抱着这一想法的一定不止她自己。

莎拉曼能精准的在森林中找到自己,那么她身上一定有着关键性的线索,但她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根据莎拉曼刚才无意中流露出的信息来看。

伊斯黛尔觉得精灵族并不是自然灭绝的。

他们似乎与其他类人族有着种族矛盾。

如果有莎拉曼以外的人知道她的存在,那么她可能会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

但从莎拉曼至今的做法来看,她似乎一直把自己当作后辈在照顾。

莎拉曼照顾自己的方式有些特别,她能从中感受到一股充满矛盾的善意。

那份不得不令她在意的矛盾中,始终透着一股执着与恶意。

虽然莎拉曼将气息隐藏的很好,但她的眼神骗不了自己。

这让伊斯黛尔想到了一个存于这世界之外的文学词汇,‘心魔’。

想到这,伊斯黛尔回头看向跟在她身后的莎拉曼,这一眼瞄过去,顿时让她感到惊讶起来。

莎拉曼此时同样低着头看着草地,她脸上挂着一副犯错了的小女孩一般的表情。

这强烈的反差让伊斯黛尔感到思绪有些混乱,于是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待莎拉曼靠近。

眼睁睁的看着出神的莎拉曼撞到自己身上,伊斯黛尔伸手扶住了有些失衡的女魔法师。

“额,小伊,抱歉,我有点走神了。”

站稳后,莎拉曼恢复了平时那副稳重而自信的样子,她抬手在少女的头顶上揉了揉。

看着莎拉曼那金色的双瞳,伊斯黛尔将视线转向一边向她问道。

“莎拉曼有什么心事吗?”

精灵带着别扭的关心让莎拉曼心中一暖,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笑着向少女问道:“小伊会害怕我吗?”

虽然第一次与莎拉曼见面确实让她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但她当时并没有产生出害怕那种情绪,而是觉得不能就那样带着疑问死去。

于是她扭头看向面露笑容的魔法师回应道:“莎拉曼很漂亮,不会让人觉得可怕。”

“哈哈,小伊什么时候嘴巴变得这么甜了?”

少女的称赞让莎拉曼心中的积瘀的负面情绪顿时消去,她觉得眼前的少女似乎开始渐渐有了情感。

她笑着蹲下身,试图抱起身前的少女。

但少女露出抗拒意味的样子让她讪讪的放下手双手。

看着少女水蓝色的眼睛,莎拉曼想了想,开口向她提出了一个条件。

“这样吧小伊,如果你能跟我学会魔法,我就回答你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见女魔法师终于肯在这个话题上松口,伊斯黛尔顿时来了精神。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莎拉曼这么神神秘秘的样子,很有可能会忽悠她。

于是她面露怀疑的看着莎拉曼问道:“在这无关紧要的范围里,会包括你趁我睡着偷偷摸了我几次脑袋吗?”

少女的话让莎拉曼差点呛住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很小心了。

但她不了解的是,幼年精灵头顶上那朵花蕊正是其核心所在。

她们会本能的将大多感官集中于花蕊之上放大。

当面对危机时,她们可以依靠本能驱动规则,来保护自己的存在不会受到恶意侵害。

而莎拉曼只了解精灵的生命核心在下腹中,人类孕育生命的那个位置。

这是她毕生都不会忘记的事情。

少女那令她无比尴尬的提问让莎拉曼抬手在嘴边挥了挥,她脸色自然的对伊斯黛尔说道。

“当然,小伊可以提出更加隐晦的问题,包括你想知道的那一部分~”

莎拉曼的话让伊斯黛尔这才放下心来,她习惯性的向莎拉曼伸出了右手,想要与之交握。

但当看到自己伸出的右手时,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画面。

在她想要努力捕捉那个片段的时候,却再也没能找到那种感觉。

于是她假装不经意的想要收回右手。

这时,莎拉曼却快速抓起了她即将收回的右手,眼中带着一丝令她不解的神色,与她完成了握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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