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话[Episode 04]:彼此的祈祷[お互いの祈り]
——［国际历公元后纪第2026年1月9日夜间21时00分］〔日本国北海道石狩平原札幌市〕——
那些翻新过的古宅,刻意装饰得很小清新的店馆,那些过度商业化之后的隆重,虽然美但缺乏一种真实.
面前的橡木制店门上装着现在少见的黄铜门把.最大特征是门上还挂着一副像招财猫般举起右前脚的短尾猫画像,其店名:『Wes Catty Halloom西猫咪厅馆』.
结合名和画都知道这家店铺的老板很大程度喜欢猫咪.它在毫不起眼的角落里营业,是西式风格家具店,但不少商品非常古雅,甚至会让初次入店的人误以为来到纪念馆.然而并不脏乱,这得益于老板敏感且常常的清洁劳务.
据说从老板祖父开店就持续增加不少拥有纪念意义的商品,服务也掺杂许多不太符合西式风格的行为.
明明是崭新建筑的产物,但在这条商店街中,它称得上是最老字号店家.当地下商业街正式竣工后,它便被举家搬迁到这里来.
她从大学毕业开始在这间店帮忙时,曾问过祖父为什么会这样.据她本人说自己的祖父是在日本岛屿外的亚洲大陆出生,并在世界战争正式结束不久后身无分文地独自来到日本准备开店.
当时其祖父居住的村民听闻,都说他的胆子太大,人人都为他捏一把汗,担心他来到这里后会遭受旧日本军队的迫害,即使没有,万一干砸了,不仅赚不到钱还负债累累,就回不到村里了.
虽然不晓得这些经历是不是骗人,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祖父某些地方不像传统的老一辈日本人.
这样的祖父在开设这家店铺的历程时,曾私下对自己的可爱孙女诉说过:
“我对这些老古董的感情恐怕多半是思乡吧?我很留恋自己童年的味道.怀旧是现在的我对抗孤独的唯一手段了.我们在怀旧时不是单纯回想曾经的情景和事物,而是与过去生命中那些重要却已经逝去的人和经历重新建立联系,再度短暂地体验不会回来的归属.所以回忆不是一种堕落,而是为了让自己在过去的美丽中寻找前进的动力,为了向前走得更远.身边的风景会不停变换,但只要你不忘初心就好,因为你才是这幅画里的主角.”
所以关于商品和服务里有西式风格以外的特别点,这些只能请光顾的客人多多包涵.当然她和祖父最擅长的是西餐.顺带一提这里最贵的商品不超过15000円,可以说是她祖父的坚持.多亏附近的年迈客人,所以生意勉强兴隆,扣掉各方面的花费,赚到的钱足够她糊口同时盈利.
它很简单的朴素中透露出一丝古典的芳香.
因为这里的老板很会养花,所以这家店铺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它拥有很多品种的花朵种植其中,葶雲能够把它们的名称都列举出来:菊花、金橘、半支莲、月季花、兰花、桂花、花叶芋、紫罗兰、茉莉、蔷薇、牵牛花,这些都被老板细心呵护.
还有如果想多多停留呼吸这种弥漫各种香味的清新空气,可以在里面点上一杯咖啡慢慢品尝.
他每次走到这间店馆,都忍不住慢下脚步.他比较喜欢贫瘠、残缺的东西,只要她原始、真实,就是美的.车水马龙的都市里,期待着繁华落幕便是为了寻找寂静.
他还记得在这里和她初次相识,虽说浪漫的音乐依旧如当时般陪衬,但两人就那么坐着,一个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一个望着滚烫的咖啡.谁都没有出声,在静谧中慢慢揭开了一段温馨怀旧的序幕.之后两人不动声色却像是约定好的一样把见面地点选在了这个优雅的地方.
这就是原本属于她的祖父,但现在已经成为她的西猫咪厅馆.没错,她是这家店馆的老板.
她不太喜欢闲着,因此总是乐于对别人服务从而让自己过的充实,营业时间是上午8点到中午11点半,及下午12点半到傍晚4点,和晚上7点到9点的时段,周末几乎不会有人来,所以那两天是休息日.虽然这样讲有点不适当,但这里对她和他而言真的是间随处可见的普通家具店.
附近的诸多年轻客人都想和她做朋友,但葶雲并非其中一个.她不喜欢说话却每天被迫说最多的话,不喜欢笑却总笑个不停,身边的人都说她的生活好快乐,于是她也认为自己真的快乐.
但大多数时候她是自己一人,内心憋着很多话语,就连最亲近的店内男同事都不会告诉.她觉得没有必要麻烦别人,也觉得别人不一定能理解.
当她看到初次登门的他,只是品尝咖啡观赏过往时,她从他的双目中看到了类似祖父的眼神.于是她开始尝试过来与他相处,发现分享给他真的会好受很多.
毕竟在她一生里,她还没有遇到任何一个除了祖父外像他一样的男生.哪怕只有一点点,都没有.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透露一点点心事.她在大学毕业后总会想起之前的日子,怀念之前有过去的他在的日子,可是已经回不去了.所以很多时候想且只能找找现在的他,但不知道在不在,会不会麻烦,会不会影响他正在做事.所以自己就把那些事深深隐藏起来,然后继续忍受孤独,努力向前走.
而他也借此进一步发现这个外表看起来和他一样有点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其实心思比谁都要细,稍有点不对劲都能察觉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俩开始结交成为真正的朋友,且友谊越来越深.
葶雲向店铺正面的玻璃墙内凝望许久.
玻璃墙下是一排商品架,上面堆放着不少货物.“不愧是新年热潮.”对繁忙的他来说,每当想要放松自己时,来这家店光顾便是自己最大的乐趣.或许平日的无聊生活过了太久造成反弹,他的光顾次数一月比一月增加,最终养成每月必有一次购买店里小商品的习惯.
馆中颇具情调看似温暖的暗黄灯光晕染在墙壁上,散出几分宁静气息.最终在已经有藤蔓爬上墙壁的屋内,他发现了熟悉的她.
虽说看得不十分清楚,但他认出了那头长秀发、那个身姿和那身大衣.这是他第一次经过这道藤絮飞舞的窗口时看到过的的复古森系搭配,还有那条他熟悉的棕色围巾,原本应该缠束在她的围脖处,但是她把它放在桌上.
坐在靠窗的角落里低头发呆的她显得形单影只.屋里的淡黄色灯光营造出温馨的气氛,让她落寞的身影看上去更加柔和.然后葶雲终于像个宝物猎人下定决心打开门,“叮铃铃”,装在门内侧的铃铛响起.他推开店门进去.
这个店面外头看着不大,里面可不小,实际占地面积推测差不多有100平方米左右,呈方形空间.橡木制店门将冬夜的寒冷挡在店外.
左边是落地玻璃,里面做的是一个隔离展示区,地上铺着深黄的暖色地毯,而其背后墙面有一览柜子,摆放着各色各样的小玩意.显然这里是接待台.靠着里边阶梯下有一套红木桌椅,桌上一套茶具,是一个谈生意的地方.而阶梯通往二楼,那里是大型家具安置的地方.
右边的墙壁下摆放着几个方桌作为休息区,里面墙壁下的也是落地玻璃展示台作为小吃料理的接待台,客人可以在此享受一些零食.靠近中央区域有四个石木混合支柱,下边石砖堆砌,上边单木撑起.
这里处处都有鲜花的气味,接待台、休息桌、展示台、地面、墙壁、天花板都充斥着自然的滋润,闭上双眼就能联想到大山里的清新空气.只要走动,便让人不禁感觉灯照犹如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动作和气息之中,舒畅、漫长,仿佛把天地间一切的空虚都盈满.
馆里还放着清泉一样悠扬的乐声,这是《Sabra Girl以色列女孩》的曲谱和歌词在耳边吹拂,有种讲述故事的感觉,女声的低吟浅唱再加上静静流淌的班卓琴,仿佛看到女孩独自坐在夕阳下.不知为何葶雲的心触动一下,莫名一种微微的孤独感不禁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名过客,却不由得在这个世界流连忘返.
在这座人来人往犹如纪念馆的西式家具店里,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历史记忆的碎片,和多少尘封已久的故事.他很多次都会来这里光顾,但只看不买,他只不过是想再一次重温过去,回忆那些曾经给他的快乐、给他的心动、给他无限惆怅的岁月……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台照相机,人生中走走停停、聚聚散散,他不得不离开的人和不得不离开他的人,也许只是一瞬,却都在他心中留下了影像.
也许是他忘的太多,一时竟也忘了该为何悲伤.
让时光倒流,是他一个经常撞击心头的奢望.他相信想法相同的不止他一个.岁月匆匆,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会变成一位两鬓堆雪的老人,只需转眼间,数十年便从身边悄悄溜走.如大浪淘沙,留下的是一滩温馨的、愉快的,也有纠结的、悔恨的回忆.
倘若时光真的可以回到从前,他想自己会一分一秒掰开细细地使用.毕竟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万紫千红的景色和相见只是一个沐浴光明之下的梦而已.
其实很多人不需要再见,因为只是路过而已.亲爱的人们,这不是无情,而是不会再见.遗忘就是人们给彼此最好的纪念.为心中的童年建一座城、写一本书、拍一部电影,都只是为了纪念那些人们迟迟不肯原谅自己的过错.纪念便是为了遗忘.
假如他们不曾邂逅,她的内心不会时常驰骋着一种瑰丽的想象,即使这想象有时难免寂寞和单调,但她仍然渴望这温馨而甜蜜的梦想.
他响应了这份期待.
“庭絮,我又来了.”葶雲配合这美妙的乐声慢慢地走动着,向坐在红木椅子上的女孩打招呼,“抱歉,本来是我首先和你约好了时间,我却来晚了.”
“没事,我也只是等了一会儿.”被称作「庭絮」的女孩站起身来回话,却没有直接看向进店之人,而是愣了神,依旧发呆般紧盯前方,仿佛那里存在着令她痴迷的风景.
又是崭新一年的冬日寒风,他们彼此站在时光的河流对岸上招摇,在不断尝试说谎的岁月里,她显得如此美好.此生愿为一人等待数年,纯如过往.他像是被吸引进去,也默默观赏着面前的她,洁白的面容、淡色的眉毛、挺秀的鼻梁、淡红的双唇.
她的眼睛不太大,略微细长,单眼皮,睫毛又密又黑,使眼睛围着云雾一般朦朦胧胧,流盼间灰黑色的瞳仁里似乎有一颗火星要迸发,最重要的是,此刻她淡静的眼睛里恍如有着海洋般深不见底的感情.
庭絮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好意思.”一句话将两人的思绪都拉扯回来.
她走向接待台蹲下身子,熟练地找到并打开柜台下的抽屉,取出里面叠放得整整齐齐、被塑料袋包装的某样软质物品,双手郑重地拾起,看起来十分珍重,她将其放置在柜台上,“这是葶雲先生你订制的抱枕.”
她两汪清水似的凤眼,俨如天鹅般的眼眸,流盼着甜美的气味;柔丝般的、弓样的眉睫,荫掩着盈盈的双瞳……虽然总是淡淡的看人,却有说不出的明澈以及常有的一丝哀伤.她就那样笑着,微微侧着头,两个酒窝浅浅地浮在面颊上,就像是努力掩饰自己的感情.
“我收下了,谢谢.”葶雲直接将抱枕收入自己的背包,没有进行细看,因为他知道没有必要,他一直清楚她的风格.“这是付抱枕的钱.”他从挎包掏出一沓现金放在桌面.明明尝试用温和的语气,可是在说出这句话时,却依旧变成了冷冰冰的口吻.
“嗯.”庭絮也只是淡然地点点头,将这笔现金收入到一旁的收银机里,并没有细看查阅一共多少钱,需不需要补款和回零,因为她也知道没有必要.
他习惯把自己丢在热闹的场所,他以为这样可以掩饰掉落寞;她喜欢往这个城市最安静角落走,担心脆弱被人识破;他渴望能有人分享夜晚和失落,她最怕独自面对黄昏和脆弱.他们孤独的时候,都望着同一颗星球.
而现在互相孤独的两人相聚在一起,在异样的微话与无声中,沉寂着一股别样的气氛.
或许他们的相遇注定只是今生的擦肩而过,就像某个特定的镜头里,上演某个特定的情节,本该彼此相爱的归宿转到电影的幕后却慢慢蜕变成为彼此的麻木.演着一个人的爱情,感受两个人的伤,直到他们再次成为朋友.
真正的朋友从不把友谊时时刻刻挂在口上,他们有各自的生活,并不会为了友谊而互相要求点什么,但无论在哪里,只要需要的时候,彼此便为对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于是葶雲总是来这里光顾.
“那我先走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只是走到门旁停下脚步,并没有打开房门直接离开.
“嗯.”庭絮依旧微微低着头,但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眉毛时而舒展时而紧皱,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目光不安地看了看他的背影,犹豫了半天,又紧紧地闭上了嘴.即将分别,要说的话太多太多,可是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场合,能留给对方的,只有她千言万语化作一句的默默祈祷.
他们的年轮一圈圈密集,带给她回忆的故事却少之又少.现在连挥挥手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是她无法言说的疼.
于是他努力地寻找一个借口,“哈……”轻叹口气,说服这颗凌乱的心.“也到下班时间点了吧?需不需要帮忙?”
“哎?”一切就是这样不可思议的简单,他竟然回应了她,这让她不太敢相信,但片刻的惊讶后便是略显感动地回答:“好的,可以哦~”有点语无伦次、话不对题的样子并非第一次展露在他的面前,但这次她没有羞涩.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座空寂的城.城里装满了陈旧的泪水、陈旧的声音、陈旧的影子、陈旧的感情以及——陈旧的生命,最终编织出灰色的尘花,而这座家具店对她而言便是和他的归宿.寂然的城门,总有一位孤单的骑士,代替所有的故人逝者,用温润的眸子无声守望背后的存在.
当店门关闭后,当卷帘门拉下后,还有时间.
彼此都想留住这近乎迷茫视线的时光,不肯轻易让它从手掌中滑走.走在一扇扇玻窗旁,彼此慢条斯理地散步打发分秒.窗户上倒影着各自的身影,五彩缤纷是城市的风景.在步行的道路上,彼此身影的距离一直保持同步,然而不知为何心的距离到底在是远或近.看见几粒雪花缀在阶梯上,如斑斑晶痕,叠加在一起,顺着阶梯逐渐加厚.
当来到地下贸易商业街入口后,是该分别的时候了.但庭絮不忍心挥手,因为是再次的告别;她不敢想握手,因为不知道需要等到什么时候.
葶雲站在步行街入口的台阶上,等待着什么,但是背后许久没有声音发出,他知道现在可能不是时候,所以他转身向前走去,他没有说再见也没有挥手做告别,而是静悄悄地走着.其实他一直在等着那道声音,只是每次都被她憋在心里,以致于迟迟没有出现.
他和她都在这座城市漂流,遗憾的是屡屡无缘邂逅.
“那个!”终于那道声音从嘴里交集地喊出.
他听到后停下缓缓走动的脚步.
“明天是周六,如果有空可以的话,我想和你……啊不是!是……”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出话后,她立马纠正自己的错误,“我想约你见个面,所以……你有时间吗?”她小心翼翼地重复“有空吗”询问着,仿佛就是在恳求.
就这么走着回话吧,别回头看她.他心中对自己这么呐喊,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转身,即使他知道她是个比较倔强、喜欢辩论、不服输的女孩,他不想自己现在的行为会被她误认为是怜悯,但他依旧回头望去,“嗯,可以哦~”
“那……就明天上午9点在旅游中心广场见面?”这个平时一向倔强的女孩却并未在这个节骨眼发出什么牢骚,而是略微感激着谁一样兴奋地回话.
“嗯,我都有时间.”葶雲不自觉地提了提自己与身体相紧实的背包,微微回头低下,仿佛在检查背后链接某人的细线,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断开这道连接.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在担忧面前的她,“明天再见.”现在就这么挥手分别,之后再见.
庭絮也不自觉地摇摇手.两人分别转过身去,终于他们向着不同的方向背道而驰.她在走过一个路口的拐角后,不禁倚在墙边站着,全身都在轻微地颤动.
细长浓黑的双眉下,眼睛望着地面的雪,那一片雪地在她的面前就像浮在水上一样,因为亮晶晶的泪珠在她的眼睛中滚动.那眼光:信赖、尊敬、感激、欣慰、愧疚、祈求、温柔……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那些眼泪仿佛以前是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井当中,然后过了许久,她垂下漆针似的类桃花眼型的睡凤眼,两行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现在才涌出来.晶莹的”珍珠”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靴子上、雪地上.
视线迷迷蒙蒙的,透过依稀水气,映出一张表情迷迷糊糊的脸.颤抖的手拭去脸上的泪水,但是泪水像是一粒粒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都止不住.
她的内心充满了尖锐的隐痛,即使流眼也无法减轻多少.她不敢哭出声来,怕有人听见,应该说是生怕被他听见,她拭去泪水的手紧紧地捂住嘴.另一只则紧紧捏抓衣角.
此时的告别,是为了更好的再见.自己明明无须伤离别,这样只会让自己莫名其妙地更伤,但庭絮做不到.
她开始呜咽,并再一次试图用手掩盖自己的痛苦,她那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眼中充盈的泪光,似乎下一秒就会倾盆而下.
然而她却只是化作悠悠一笑,泪水吞回眼眶,她的脸顿时舒展开来.逃避眼泪,或许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幸福;痴迷微笑,可能那是一种难以启齿的伤痛.
冰雪覆盖的世界分外妖娆.好像一个粉妆玉砌的银色王国,一个幽雅恬静的境界,一个晶莹剔透童话般的桃源.而她便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之一,和他一样默默观赏着一切,最后她也要朝自己的目的地出发了……
明月空灵、星斗微渺.帆布一般质朴的天空,没有华贵的颜色,却有着可爱的小星星和纯净的小月亮,或许还有和他一样在夜晚默默观赏着天空的人.
夜,似乎稍显安静得有些彷徨.冬天的暗夜总是最难猜透的,月清纯得如初恋的女孩,晰白的脸颊隐隐浮现一丝微微的羞涩……而月光是如此清冷,颤颤的感觉如一粒碎石,轻轻击在似一潭温柔湖水的心底,轻轻荡漾,映照出点点滴滴、细细碎碎的往日回忆.
葶雲此时已经走到了路口,眼睛里仿佛有着刚睡醒的痕迹,若以标点符号来形容,那便是省略号,光亮方面并不显着,但是没有尖锐,有些朦胧和恍惚,如果有旁观者在场仔细观察,说不定会觉得他正在把自己的存在滤空,他们的身体在场,而灵魂在其身后站着或者不知道到哪去了.
他的眼神时常充满着疑问和省略号,也许他的本意是想藏在心里,就一瞬间迅速地往里藏,结果却像是眼里某个小亮光进行了点点滴滴地移动,在眼内划出一个问号或者省略号的轨迹,最终还是落在眼白某处.
不知道这时是否停滞了一个状态,变得扬散而琐碎,对她想说的千言万语最后也是没能吐露出来.他发现,沉默才是他们最好的话题.但是他已然沉默了太久,现在竟然找不到一个令他伤心的理由,这是绝情吗?
他只能仰望天空默默祈祷.那沉默千年的流星,背负着太多如他的愿望.
他只能挂着略显憨傻的笑容来到车站,发现已是接近末班公交的时间了.当然他坐上了这趟最后的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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