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爱丽丝，我们来说正事吧。”
过了一个多小时，伊芙才算完完全全把客厅打扫干净。
白银坐到伊芙刚刚擦好的椅子上，接过伊芙递过的水。
“终于好了吗？”
爱丽丝从高高的书柜上跳了下来，浅白色的裙摆在空中甩出一个弧度。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我快无聊死了。”
爱丽丝走到沙发上侧躺下来，薄薄的白纱垂下，露出雪白细腻的香肩。
“波尔·图哈特……也就是你的舅舅，曾经的第一王子，你知道吗？”
听到波尔这个名字，爱丽丝的身躯明显颤抖了一下。
“当然知道，那名死在王选之争里的我愚蠢的舅舅……”
爱丽丝的声音很平静，神态和语气与以往一致。
“爱丽丝，我不是来这里和你猜哑谜的，我就直说了。”
白银放下手中的水杯，努力让声音变得冷漠严肃。
“刚刚，我见到他了。”
“是吗？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爱丽丝端坐起来，眯着眼睛。
“看来你知道他……他告诉了我图哈特双生子的秘闻，刚刚让我来这和你好好谈一下……”
白银斟酌着语言，良久才缓缓开口。
“而我也觉得我们两个应该好好谈一谈了。虽然迫于命运，我应该是要支持你的，但你知道呢的我这双眼睛，所以告诉我吧，你想做的事情，我会支持你的理由。”
查尔斯家所相信的宿命命运并不是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万事皆有缘由。就比如，如果说白银与爱丽丝之间有着命中注定的缘分，那么即便不是在现在，在未来他们之间会有让彼此深刻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白银应该是可以提前预知到这个事情，所以即便现在的爱丽丝再不对他想法，也没什么关系。可白银并不正常，因为他没有那双可以看到所有的眼睛。
“如果你知道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情就告诉我吧，我相信，如果有我的帮助会顺利不少。”
“有些事听了就无法回头。”
爱丽丝的声音很低沉，十分冰冷，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似乎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我希望可以听一下。”
白银沉声道。他素来不抗拒命运，但他必须知道命运的理由。
“那好吧，如果你想的话。”
爱丽丝一瞬间恢复了原先的神色，趴下身子弯着指头，勉强将白银面前的水杯够到自己身前。
“既然图哈特家的双生子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多说了。”
爱丽丝喝了口水，沉默片刻。
“白银，你应该知道的吧，新的时代马上就要到了。”
“变革，混乱，悲哀，流血，死亡，以及重生。”
“六年前的那个革命军只是暴风雨前的低鸣而已，即便如此，教国也为此死了太多人了。”
对此白银深以为然。六年前的那场“所谓的革命”连塞尔尼娅都受到影响，更何况是其他地方。
那些带着“新时代理念与思维”的革命军带着众多无知者前赴后继的扑向灯火而死。这完全是没有意义，所以白银才说这是一场错误的革命。
“而真正的大变革即便教国一直压抑着，最多五年，五年内必会到来。”
爱丽丝伸出手掌，比着手指。
教国千年来从未拒绝过变革，只是这次变革的规模与程度太大了，教国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才会一直压抑着。
“而这场跨越时代的变革不光是教国，还会席卷整个大陆。甚至教国建立千年的秩序都可能在这次风雨中崩塌。”
爱丽丝浅蓝色的眸子就好似波涛的海浪一般闪起光华。
大陆是混乱的，自神明离去后数万年一直如此，虽然八大贵族承接了神明的权能，但终究不是神明。
即便是再伟大的言灵联起手来也无法完全约束众生的行为。更何况不同种族之间的言灵是不会互相承认的。
也只有教国建立后，这份情况才有所好转。
虽然教国有不少问题，但已经很完善了。如果教国的秩序崩塌了，那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这是爱丽丝不会允许的。
“我的姐姐，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怎么说呢，真是个天真过头的人，完全完完全全爱护着教国的子民，是一个即便拥有至高权利也不会暴政的人，绝不放弃任何一个人，绝对相信每一个人……”
确实，那位第一公主给白银的感觉就是如此。
“这样的人或许在和平年间会成为一个好君王，但在这个时代，这份天真与理想感只会成为重伤她自己与教国的武器。”
“她知道，新时代是正确的，那她就会完全撕破旧时规则与利益大步向前。她会给她的人民一切应该有的权利，她会将最后的利益从旧贵族嘴上扯下，喂给平民……”
“然后，她会和她的理想，抱着教国一同死去……”
爱丽丝的声音已经完全是冷若冰霜。
“在这场变革中，教国所需要做的，绝不是站在新时代的最前方，告诉守护了教国千年的贵族，你们已经不再重要了，任何的平民都足以与你们相提。可能很多年后会如此，但绝不是现在。”
“教国此刻要做的应该是一步步向前走，安抚着旧时代，适当裁剪新时代的羽翼。白银，你应该清楚的，只是一味正确是走不远的。”
“这个国家需要一个错误的人，在这场变革中来守护千年的秩序，让这些愚蠢的平民不要用生命取填这旧与新的巨坑。”
白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很难想象，这个传闻里不堪的第二公主居然可以说出这种话来。很残酷，也很正确。
有时候可能如幼鹰一般，只有折断的羽翼才能在未来真正的高飞。
“虽然，我确实认为那些普通的平民没有任何用处，如果可以用他们的死亡开拓出前路，我也十分乐意。”
“但我讨厌无意义的死亡，作为我的牲畜他们应该死的更有价值。更何况放任这些无知的平民一股脑的向前坠入深渊，也会连带着牵累教国。”
爱丽丝站起，走到柜橱旁，从墙壁上取下一柄长剑，慢慢将黑色的剑鞘拔出，露出火红带着蓝色花路的剑身。
“所以，白银，你愿意和我一起为了教国的未来而前行吗！”
“以教国与秩序之剑的名义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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