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凛空,将肌肤上的海水晒成盐巴结块;海风汹汹,剥裂墨霄眼角上的盐块吹落,墨霄被这钻心疼痛刺激醒来,睁开双眼,又有那日头直刺,连忙用手遮住眼睛,再徐徐转身,双手撑起身子,一时反胃,吐出些许海水,左顾右盼,觉自己身处一个不知是陆地还是海岛之上,向前望去又是无边大海,她又忽然察觉什么,一摸身后与周边,哪有那把宝剑踪影。
“却是晦气,还未到那普陀山便折了兵刃!”她喃喃自语,当即打坐调理内息,将身上海水之气一一蒸腾,好似云雾缭绕,犹如仙尊一般,不消片刻,墨霄便神采恢复了,衣服也被蒸腾加风吹的几乎干了,她刚站起身来,便见远处也似躺着个人,看着身形衣服,像是那使“天罡功”的小子,自己迷糊之中,对这小子搭救自己的言语和行为还有印象,心中倒有几分感激,不过她生性要强,既如此也不会改变对人态度,自语道:“却不知那小子是死是活?”她走至江月身前,蹲下用指查祥江月脉搏,平稳有序,心中舒了口气,又道:“看来他只是叫浪花拍中几处穴道以至晕厥,不碍事,不过这小子的内功,倒似少林一派,却是奇了!”她言下之意是江月所使的“天罡功”乃是道家的武学,龙虎山也是道家名山,为何江月却身负少林的内功,确实不解,她忽又想到那日江月说自己的功夫是一个姓洪的姑娘所教,看来此言不假,眼前此人定是少林弟子,遇到个什么姑娘,便是他的相好了,那姑娘是龙虎山的弟子,故教了他这门功夫,不过龙虎山素来只教女弟子“地煞功”,那姑娘却为何会“天罡功”,“洪”姑娘?莫不是徐州洪家,那洪诺倒是这十余年来少见的好手,那洪姑娘当是他的女儿了,他爱护女儿,便传了她这门绝学,全然不顾是否适合女子所习,想到此处,墨霄不禁哑然,转念又想,洪诺不避世俗眼光,将这阳刚的功夫传于女儿,却有宗师风范,比那龙虎山上的张天师高明许多。
墨霄将江月身子搀起端坐,自己坐到他背后,双掌触抵左右风门穴,灌输真气,以打通江月气道,背部左右风门,又称“风门热府”,属足膀胱经穴位,以此灌输真气,可通调周身水道,以气推行。江月忽觉迷糊中直觉身子一热,口中倒出几大口苦水,回过神来,蓦地察觉身后有人为自己疗伤,只是不知是谁。
墨霄见他动弹,说道:“别乱动,坐好!依我口诀调理气息。”江月闻声一惊,知道是墨霄在其身后,只是此时她语气凛然,不似要害自己,又有几股热气从背后传入,便也听她吩咐,端坐调息。如此一炷香后,江月便恢复了体魄,站起身来对墨霄感谢。
墨霄道:“你小子不必谢我,你在船上救了我一命,我现在不杀你,便是一命换一命,咱两互不拖欠!”江月知这位前辈性子刚强,却不是个坏人,此时也不过是嘴上逞强罢了,便也做出恭敬状道:“谢前辈不杀之恩。”
墨霄冷哼一声,道:“哼,只怕我不杀你,老天爷也绕不过你,也不知这是何地,我两个怕是要困死在这荒岛之上。”原来墨霄环顾四周,只觉这陆地两边向后弯去,看波涛起伏,海水甚深,植被又不似陆地模样,故断言这是个海岛,两人定被那“鲲”撞到此处。她又扫视远方,希望有远行航船经过,忽然被远处一股巨浪吸引,惊道:“不好,是那‘鲲’,它又冲撞过来了。”她向来只在中原腹地来往,从不曾踏入东海,也不曾见过大鲸,见到如此巨大的鲸便以为是庄子《逍遥游》一篇所记载的巨鲲,心中寻思这巨鲲怕是要渡劫化鹏,扶摇直上了。
江月此时也瞧见了巨浪,急道:“确是它,它朝这边撞过来了,快闪!”顷刻之间,那巨浪便在咫尺,激起数丈之高,朝两人拍裂下来,两人各使个轻身法,向岛上闪去。那大鲸发出一声啸吼,凄厉尖锐,搅得波涛翻腾,海鸟惊飞,墨霄听来觉的哪怕是内功练至绝顶也无此动静,心中更加认为那是可化作鹏鸟的鲲,那“鲲”只重重地撞在岸上,岸边分明塌陷了一层,大鲸的身躯侧躺下去,哀嚎了几声,瘫在那里兀自没了气息,终究不动弹了。
江月道:“这大鲸只怕是死了吧。”
墨霄疑道:“大鲸?却是个甚么东西?不是鲲么?”
江月道:“北冥之鲲,大有几千里,这只是一只大鲸,爷爷曾说它能诞出龙涎香,故我识得它。”实际上江老儿与江月说的是龙涎香产于抹香鲸,江月不曾见过,只是觉得这鱼爷爷所描述抹香鲸外观酷似,故而这么解释,实际上眼前只是头巨大的蓝鲸而已。
墨霄修炼道家神功大成,得耳聪目明,远处便瞧见那大鲸尾部有一异物,不似那水草,随着阳光照射还隐隐反出光来,故对江月道:“小子,跟我下去看看。”江月不知墨霄要作甚,不过他也对这大鲸好奇,便跟了下去。两人近看大鲸不禁暗暗称奇,那大鲸浑身坑坑洼洼,皆是碰撞的伤口,这些伤口被海水泡烂,估计不出有多少个年头了,墨霄径直走到那大鲸尾部,江月紧随其后,原来刚才那反光的,竟是径直插入大鲸的一条铁柱,墨霄道:“这看似一柄长剑。”她伸出右手想将“长剑”**,却是纹丝不动,再鼓足内力去拔,仍是如此,心道这“长剑”莫不是长在肉里了,当时运足内力,双掌握住“剑柄”,奋力去拔,“唰”得一下,墨霄向后一个趔趄,抽出了一柄四尺余的乌黑长剑,随之带出众多腐肉脓浆,墨霄余江月躲闪不及,被溅到身上,发出阵阵腥臭,江月一时脱了外袍,捂住鼻子,看来这柄长剑在这大鲸体内少说也有十数年,已然和大鲸长成一体,否则墨霄哪会如此吃力。
江月见这柄长剑好生惊讶,通身乌黑发亮,剑尖却镶嵌着一颗紫色宝石,与墨霄原本的兵刃恰好一黑一白,看来原是一对啊,却为何刺入大鲸体内,这大鲸定是受了那份疼痛,在这大海之中四处乱撞了十余年,怪不得性情如此爆裂,如今撞在这海岛上没了性命,倒也算是解脱了。墨霄自拔出宝剑后怔在当场,口中禁不住喃喃道:“这是……这是师妹的宝剑……这是师妹的宝剑,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墨霄有两个师妹,一曰朱霄,一曰玉霄,并称“蜀山三霄”,三人各有一神兵,乃蜀山祖传,墨霄的唤作“墨山”,朱霄的唤作“赤海”,玉霄的唤作“璇经”,这柄乌黑宝剑原是墨霄兵刃,端的稳如重山,利如险峰,朱霄性子孤僻,喜独来独往,墨霄余玉霄则是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如亲姐妹一般,故互相交换了兵刃,以定情谊。玉霄嫁给清灵派之后,这柄“墨山”也随之到了清灵派,后来只听说玉霄被清灵派众人被逼的跳崖自尽,这柄“墨山”也随之消失了,却不知缘何插入这大鲸身体之内,今日却又被墨霄拾会,说来也却是缘分。
墨霄手捧“墨山”长剑,面对岸边波涛起伏,心中不免激荡,长叹道:“师妹,‘璇经’便与你一同入大海陪葬吧,你在天有灵,将‘墨山’送还于姐姐,姐姐势必遂你心愿,杀得清灵派干干净净!”她说到此处,忽想到自己被困在这荒岛之上,报仇是否有望,且看苍天了。她生性刚强,此时却嘤嘤泣不成声,滚烫泪珠止不住滴落。
江月虽不知墨霄何以故如此,却也听得出她对清灵派的深仇大恨,又想到在临安城外放过了几名清灵弟子,非要到普陀山寻得报仇,倒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一时也忘了她曾与他为难,说道:“前辈,我瞧这边的草木与江南相似,那么此地定然没有远离大陆,我们只要耐心等待看看有没有过往的船只,到时候呼救便可。”
墨霄知江月好意劝慰他,但听天由命决计不是她的作风,道:“你小子倒也心善,却为何如此不上进,岛上那么多草木,咱们费点功夫搭一艘船儿,也能回去。”江月被虽被她教训,却也觉得她说的对。这海岛上竖直了众多古树,应天蔽日,倒与那蓝天碧空相映成彰,两人走至海岛深处,看到一古木参天,只怕十人合围也包不起。
墨霄讶异道:“此树如此巨大,从底下遥望好似接着天一般,莫不是传说中的大椿?”她说至此处却在摇了摇头,道,“古书所载大椿长在蜀中,且参天夺目,立杆无影,这棵大树虽高,绝不是大椿。”她举起“墨山”便要挥砍,江月却问道:“前辈是要用这柄剑砍断这棵大树作船么?”
墨霄瞥了他一眼,轻蔑一笑,道:“你小子是不是不信我能将它砍断。”江月闻言默默不语,只是盯着那柄“墨山”观瞧,面露怀疑之色,墨霄朗笑一声,举剑横砍冲向树桩,毫无阻碍,瞬息便到了另一头,墨霄又奔腾一圈,将整颗树拦腰划了一圈,墨霄纵身向上,朝着大树飞踢一脚,下地后即刻拉起江月便向反方向奔走,江月还不知甚情况,墨霄已经站定,转身回去看,那棵大树“吱吱吱”地摇晃,又听“喀喇喇”几声,那大树便倒了下去,此事发生在顷刻之间,江月一脸讶异,断不曾想到此剑锋利如此,天下罕见,讶异中又带着笑容,不知是开心那宝剑锋利,还是嘲讽墨霄将那神兵“墨山”当作柴刀来用。
那大树倒下去时又“嘭嘭”两声,砸着了周围另两棵树,那两棵树枝干较小,被巨树一压,如同被巨人拗断枝干,顷刻化作两断,墨霄与江月两人走到跟前,江月道:“这下好了,做桅杆的也有了,咱能搭个好船了。”墨霄道:“能搭个好船?小子,这船就由你来搭,能搭多快,便搭多快,你要是敢偷懒,我便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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