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充斥了钱敬学的大脑。他茫然地看向周围，发现自己正处在海滩边，一轮金色的落日正缓缓落下。天空越来越暗，无边无际的海洋也变成了蓝黑色，几乎要把他吸进去。
他感受到了海风，但触感并不像海风，他无法描述那种感觉，只觉得自己皮肤表面发麻，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脸颊上流下来。
然后，突如其来的铃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甚至是他的身体内部。
他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和枕头提醒他，自己还在一间小旅馆床铺上。
钱敬学坐起身，看到衣服堆成的分界线另一边，肖云梦还在睡梦中。她的睡颜很柔和，抿着嘴唇，腮帮子鼓起，如同一个孩子一样。
他看看表，现在刚刚七点钟，天空还没有完全亮，不过也能看到有些旅人来到附近的海滩上散步。
按照计划，今天他要去上班，当然是假的上班，真实目的是去观察一下目标。
钱敬学找出一包带来的饼干，胡乱填饱肚子，穿上那身西服，便走出了房门。
他走到公交站牌，乘上车。公交车和他以前坐的基本没什么差别，仍旧是无聊的广播和拥挤的人群。不过，乘着车，他得以浏览这个城市。
这里并没有一条明显的界限将市中心和市郊分开，但他还是能明显看出两者之间的差别。他看到，周围建筑物的密度和高度逐渐增加，直到遮天蔽日的摩天大楼占据了他的视野，如同处在钢筋混凝土制造的灰色森林一般。
他走下车，来到其中一座大楼边。这栋大楼靠下几层窗户很小，到了十几层就开始出现落地窗，一直延伸到顶楼。他看向门口，上面的招牌用繁体字写着“商业大厦”。
他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专门出租写字楼的地方。有不少不大的事务所和小型公司没有大把的资金购买或者租售专门的写字楼，便像租房一样挤在同一座大楼里面。
现在正是上班点，有不少西装革履的人在进进出出，钱敬学没费什么力便隐藏在人流里面，跟随着走进电梯。
电梯的面积并不小，不过看上去有些年头，板壁上有些地方已经破损，露出胶合板棕色的表面。不过大部分人显然熟视无睹，尤其是那位开电梯的，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正以一副国王的派头看向走入的人群。
“23楼。”钱敬学抢着说。
紧接着，各种人的声音混在一起，开电梯的人手中拿着一根棍子，用灵活的手法点亮一个又一个按键。最后，他按了一下关门键，电梯缓缓关上门，超重感开始在每个人身上出现。
到达23楼以后，钱敬学走出电梯，说着走廊来到其中一扇门前，门口的招牌写着“中央社驻水南岛分社”。
他走进门，看到里面空间不小，也很明亮。有不少人在办公桌前走走停停，像一群机器。钱敬学有些无所适从，好在一个戴眼镜的人走到了他身边。
“你是新来的，对吧？”那个人对他说。他个子中等，长相平平无奇，不过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奇怪的神情。
钱敬学打开包，从里面找出一份文件递给他。他看了看，便对钱敬学挥挥手。
“跟我来。”他说。
钱敬学跟着他来到一间被分割出来的小房间，应该是个独立办公室，不过窗帘被紧紧拉着，使得房间极为昏暗。
那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又指了指面前的一把椅子。钱敬学坐下，看着他。
“你就是上面派来的执行员？”那人眼神变得极为锐利，如同一把剃刀，“看上去并不像。”
“我……”
“你不用说话，我知道人不可貌相。我姓吴，你叫我老吴就行。”
他说着站起身，带着钱敬学走到窗帘边上，狠狠拉开。明亮的光线向实体一样，瞬间充满了整个办公室。钱敬学看向窗外，看到的是一片波光粼粼。
钱敬学眨眨眼睛，这次他看清楚了。那是一片被刻意划分出来的人工湖，湖中央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岛，有一座陆桥连接着岛和城市。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岛上很平坦，上面铺着草坪，有几座不高的建筑立在草坪中央。
“看到那个最大的了吗，跟个体育场一样的那个？那就是岛议会大楼。如果要宣战，所有重要官员必定要在那里开会。”
“那就是……”
“只是计划的其中一个版本，具体情况要等通知，也有可能根本用不上你。”老吴淡定地说。
“那……我现在有什么安排吗？”
“当然有，这是许中新托我给你弄来的。”
老吴在办公桌后面提溜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递过去，钱敬学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个装小提琴的盒子。他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真的有一把小提琴，表面在光线的照耀下散发出温润的光条。
“我……我不会拉小提琴啊？”钱敬学疑惑地问他。
“当然知道你不会，看见这个按钮了吗？”老吴指了指盒子上表面一个不起眼的小突起。
钱敬学按了一下，上表面突然翻落下来，一层暗格出现在面前，里面放着一把黑色涂装的微型冲锋枪，带有折叠枪托，边上插着几根弹匣和一个弹鼓，还有一些常用配件。钱敬学不禁有些惊讶。
老吴把盒子合起来。“里面的小提琴是许中新叫放进去的，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幺蛾子。行了，你带走吧。”
钱敬学接过盒子。“有什么别的指示吗？”
“你现在唯一的任务是保护好你自己，千万别在行动之前出什么事，懂了吗？好了，你可以走了。”
说完，他像是放下了负担一样倒在办公椅上。
“所以现在任务到底是什么？”
“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只要能随时联系上你就好。”
钱敬学点点头，提着盒子走出办公室，坐着电梯来到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如何打发掉这么多的时间。
他提着小提琴盒，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逛。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了一条小巷口，看见有一块招牌横在上面，上面写着“琉璃心理治疗所，西20米”。
钱敬学想起，那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似乎说她开了一家心理诊所，还给了他一张名片。他摸出来一看，发现自己果然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
他看看表，时间还早，决定走进去，看看自己能诊断出什么奇怪的心理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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