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斯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揉揉眼睛看向了敲门声的来处——是院落的方向传来的。
借着院外徐徐升起的清晨阳光,刘易斯能够看到拉门外,那个站得犹如笔杆一般挺拔的黑影。
刘易斯只凭轮廓就猜出了那是谁。
于是不问对方姓名,刘易斯直接嘲讽地问道:“这时间行刺也太晚了吧?”
保险起见,刘易斯给自己套上了厚厚的灵气甲,走上前去,拉开了拉门——果然是服部千夜。
服部千夜拉开面罩,一脸严肃:“我有话要问你。”
刘易斯苦笑两声——她显然只是会上暂时屈服自己,并没有把自己真的当作值得效忠的将军。
作为这不礼貌的回应,刘易斯毫不着急回答千夜的问题,而是走入院中,反身拉上了拉门,以免二人的对话吵到伊碧塔。
刘易斯犹如腰疼一般,在院边高架的木地板上慢慢坐下,整理了下衣领,才道:“问什么?”
服部千夜还是站的笔直:“你为什么要来火国?”
刘易斯知道这会是长谈,便发动原力魔法,将昨天晚上装水的杯子瞬移到了自己手上,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我的师父被火织天衣绑走了,我得救她。而我又被火织天衣杀过一次,我得报仇。”
“杀过一次……”千夜无法按照字面意思理解这句话,也无法理解可能存在的隐喻;直接跳转到了下一个话题:“你的师父……就是那个名为‘哲香’的人吗?”
“对。你有她的情报吗?”刘易斯抓住机会反问。
千夜似乎不再吝啬手中的情报,说道:“具部众汇报,火织天衣带哲香回过鬼岛一次。但最近……似乎敌占区的各大城市都有出没的样子。”
刘易斯的心跳急速加快,但依旧强行冷静地问道:“还活着吗?”
千夜答:“姑且算是活着。但火织天衣一直都在给她注射镇静类的药,以至于长期处于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
刘易斯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但也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千夜得了破绽,问道:“你和你师父的感情很深?”
刘易斯心想也无所谓了,便说:“算是。但更关键在于,她是我哥的未婚妻,我们一起出来办事……而我承诺会保护她平安回去。现在她被绑架了,我得完成我的誓言。”
千夜显然不相信刘易斯说的话,冷笑一声:“呵呵。哲香可是人尽皆知的‘武圣’……你一个小丫头又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她?”
刘易斯双手打了个响指,尚方宝剑和印信就通过传送,出现在了自己双手中。
她用眼神提醒千夜:连天子都为自己背书,“我还有我这一众朋友。我们连人带船瞬间移动都做得到,所以……你说呢?”
千夜沉默了一会儿,收回了自己的话:“当我没说。”
刘易斯抓住优势:“作为你对将军出言不逊的代价,我要问问你。你称火织天衣‘大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刘易斯并不是不信任千夜。她知道:跟从一个人时间久了,称谓叫顺口改不过来是常有的事儿。
一个有预谋的间谍会刻意调整自己说话的方式。服部千夜显然没有预谋——如此一来就毫无威胁。
面对刘易斯的质问,千夜为了洗清嫌疑,有些支吾地开始讲起:“我……我曾经是火织天衣的专属忍者,你们卡斯佛伦语中的御用情报官;除此之外,也是重要的……朋友。”
“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刘易斯像个老头,拍拍自己身边的地板,示意千夜坐下说。
千夜坐下:“在我十四岁的那年……火织天衣十岁。那时候我,作为长老的女儿,像诸多的忍者一样,在鬼岛上过着日复一日、修习忍术的无聊生活。”
“那一年有一位忍者学徒,为了成为正式忍者,潜入领主的宅邸,带回了‘领主的女儿火织天衣不但美若天仙,而且武艺高强’的情报作为考试答卷。”
“当时已经是正式忍者的我,奉命和同伴再次潜入领主宅邸,核实这个学徒带回的情报。”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的火织天衣。”千夜说道。
刘易斯喝了口水,笑着问:“你被火织天衣发现了?”
摘掉了面罩的千夜脸色有些发红:“不是……我看到了火织天衣在庭院里练剑的身姿……那位大人即便只有十岁,就已经如花似玉地美丽;头发随着挥剑而飘起来时俊俏的姿态,仿佛叫世界上的一切都无地自容。”
“忍者村的人平时都蒙着面,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美丽的人。于是选择现身,和那位大人搭了话。”
“那时候的大人。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那时的她天真烂漫,就如同她的相貌般纯洁无瑕。”千夜的面色逐渐起了褶皱,充斥着悔恨与痛苦,“……曾经的那位大人渴望着恋爱,也爱着自己的姐姐。对剑术的追求也仅仅是想要追上姐姐的脚步。”
刘易斯心想:“……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
“火织天衣大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忍者,对我也很好奇……我们不知不觉就聊多了,超过了我任务的限制时间。我的同伴担心我叛变,便来抓我回去。”
“那跟着走不就行了?”刘易斯问。
“如果是那么简单就好了……但是临别时,火织天衣突然和那些忍者说:‘我们一起聊了很多,非常的开心。希望下次能再见面。’”
显然之后就发生了糟糕的事情。
千夜说道:“在忍者的律法里,‘情报’是唯一与生命等价的东西。”
“尤其是关于我们忍者自身的情报,如果泄露出去,绝不仅是杀身之祸这般简单,周围凡是听到、看到的,一草,一木,一兽,一人,统统都要杀掉。整个火国有权握有这些情报的就只有我们自己和领主。”
“本来就紧张的忍者们显然误会了火织天衣的话,以为我把关于忍者的情报告诉了她。于是不由分说变要处决我。”
千夜哽咽了:“这个时候……那位大人挡在了我面前。以年仅十岁的身躯,将那个忍者用剑杀死了。”
“……之后的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负责监督我的忍者队长相信,我确实背叛了同胞们;于是忍者源源不断地涌进这个院子,想要杀死我们二人;而火织天衣大人为了保护我便源源不断地杀死他们。”
“我们从下午一直战斗到深夜,一直战斗到第二天黎明;忍者的尸体逐渐堆满了庭院,堆满了房顶,以至于最后溢出到别院……领主大人才和灵童大人赶到了现场,喝止了忍者。”
刘易斯大惊:“这么一出下来神鬼二岛还不闹翻?”
千夜浑身发抖地说道:“最后的结果是……领主与忍者长老达成了和解。”
刘易斯显然无法理解这里是什么逻辑:“和解?虽说起因是误会……但那些死去的忍者怎么办?”
“长老仿佛完全不在意那些死去的忍者,将他们的死因归咎于忍术不精。但要求我……必须与火织天衣签订契约,成为她的专属忍者;因为专属忍者的主人也有权知道自己名下忍者所有的情报,所以……我犯下的‘罪孽’便可以消除。”
刘易斯感到崩溃:“你们火国是有多不把人命当人命啊……”
千夜说道:“自那以后,我便是火织天衣的情报官和武术陪练。尽管我致力于将火织天衣从那场事件的阴影中带出来……但她似乎完全不在意当天发生的事情。”
“之后的情况你应该都知道了,火织爱死了之后……火织天衣就疯了。火织天衣原本对此毫无办法,直到……长老向她伸出了援手。”
“长老……我的父亲服部半正,宣称有一种古老的忍术,能够将火织爱的灵魂带回这个世界。而火织天衣的一系列计划都是为了这个而准备的。”
刘易斯得到了重要的情报,惊讶地问:“火织天衣想要让自己的姐姐复活?”
千夜咬着牙点点头:“是的……这简直太荒谬了。人不能死而复生,这本是世间的常理。但长老这样做……我觉得我的父亲利用她的愤怒……欺骗了火织天衣,达成某些他自己的目的。”
刘易斯心中偷偷叹了口气:“常理”是没错,但服部千夜太拘泥于“常理”了;人死而复生已经在刘易斯身边和身上发生了无数次,甚至死而复生已经是刘易斯生命的主旋律了。
只是这不是千夜的主旋律;所以她也没法理解刘易斯宣称“被杀过一次”。
刘易斯选择继续默默地看着她。
千夜自说自话:“火织天衣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作为火织天衣的忍者,没有办法容忍她被欺骗;我必须得……帮她认清真相。”
刘易斯不敢就这个问题多做讨论,而是改问道:“那……你为什么怀疑你不是你父亲亲生的?”
千夜果断地答道:“眼睛的颜色。我和火织天衣在一起久了,发现我们不光是眼睛,许多地方都十分相似。火织天衣意识不到这一点,但我能感觉到异常……而且父亲总是对我投来嫌弃的目光,我就这么觉得……”
难不成她也和火织天衣是姐妹?火织天衣有两个姐姐?刘易斯大概理解了这里的关系;但也正是因为理解了这里的关系,所以严辞说道:
“但你得知道,我有天子的御令在手,我的任务是杀了火织天衣。我没法保证火织天衣能活着回来;纵使活着回来,也势必受到处决。”
千夜恶狠狠地答道:“我宁可看着她弄清真相,在朝堂上被斩首;也好过她被恶人欺骗,在悔恨中自取灭亡。我只想……”
说话间,千夜终于动了真情,她扶着地板,真诚地看向了刘易斯:“……我只想在火织天衣恢复冷静之后,再见上她最后一面。”
刘易斯站起身来,想起自己被邪神阿荼欺骗的那些日子,背着手叹了口气:“……我会试试看能做些什么的。”
“感谢你……”千夜起身,对着刘易斯深鞠躬:“……那么,我先告辞了。”
千夜一个后空翻便上了对面房梁,再一个后空翻,人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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