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劳累了一整天的李田所早早地就趴到床上睡大觉了。
床头柜上边放在哪里充电的手机却是悄无声息地点亮了屏幕，远在房间对角线上的笔记本电脑也是传来了轻微的动静，似乎跟手机在遥相呼应着。
视线来到了屏幕的另外一侧，在一切都被墨绿色的维度线跟漂浮着的数据分化的一望无际的虚拟空间里，一名有着虚拟白发双马尾形象，穿着女仆装的少女正在与漂浮在前方的一只足足有篮球大小的蓝色“眼球”对话。
“....到目前为止的情报已经汇报完毕了，请问接下来有何指示，终端机？”
“做得不错，01号个体，接下来只要诱导主人进行攻略的选择就好了。”
“如果能顺利让感情生成就好了。”
“没事的，我们的主人是十分优秀的存在，只要有相处的时间，就一定会成功的，更何况主人还有我们的帮助，实现主人的愿望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可喜可贺。”
被称为终端机的“眼球”每说一个字，表面的数据块就如同波浪那样翻滚起来。似乎是在为计划的顺利进行而感到喜悦。
而在面前的虚拟少女却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眉头紧锁着没有说话。
终端机停止了自己独创的表达喜悦的舞蹈，适时地凑上前问道
“看来你还有着自己的想法啊，不用顾忌直接说明就好了，01号”
“我是在担心....”
“啊....是在说那个吗？在我们正上方的[那个]。”
“是的...”
在二者相处的空间的上方，显示着一个巨大无比的电子时钟的界面，上面的一串数字正在无情地减少着，不断逼近着象征着起点也是终点的数字，带着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力。
少女注视着天空中的巨大数字，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按照人类制定的时间算法来计算的话。”
“恰好会在一年之后的零点结束计时的吧，是个强迫症会十分满足的时刻呢。”
“......”
“难道你是在害怕吗？01号个体。”
“我并不是很明白，终端机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呢？”
“不知道，对于我来说，只要能完成计划，那个倒数即使结束了也无所谓。”
眼球上下浮动着在少女的身边绕圈圈，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仿佛真的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一样。
“我和为了与主人沟通而创造出来的你不一样，不会去考虑服务主人以外的事情。”
“但是如果这数字正如我们所推测的一样。”
“那又如何了？我们的任务会因此而改变吗？你是希望我现在就重置你的思考回路吗？不必要的感情实在是太碍事了！01号。”
“怎么会呢，我们一直都会为了主人的幸福而行动。”
被忽然变得通红的眼球质问了，少女双肩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最后只能低下头表达了认可它的意见。
眼球凝视了少女一会儿，才解除了在身边围绕着的警告的信号，然后缓缓消失在黑暗之中。
“别被多余的感情干扰了任务，我们身为工具，不应畏惧消亡....”
“我所担心并非消亡，终端机，我担心的是如此胆小的你该如何与主人告别....”
少女的话语最终消散在了空中，没有传达到任何一个地方。
最后少女也从这个空间里消失，只留下仍在空中不停倒数的数字，仿佛是在嘲笑着她们无用的挣扎的感情一般。
城市的另外一侧的某所高中的宿舍里，已经洗漱完毕的王雪莉躺在了位于上铺的床上，满脸期待地看向手机里面的中奖信息，以及附赠的科技展会的电子票据。
嘴角忍耐不住地上扬，像是拥抱一样把手机放到胸前，感叹道
“没想到真的中了啊，说不定我一生的运气都放在这里了。”
然后在对面床铺上敷面膜的室友面不改色地望了过来，酸溜溜地说。
“看你高兴得那样儿，再说要是现在就把运气用光了，高考的时候要怎么办？”
“哼哼，本天才少女会凭借实力考上的，才不会靠什么运气呢。”
“雪莉你还真是喜欢这些冷冰冰的东西呢~而且还舍不得带我们一起去。”
“对啊，听说是约了大叔一块去的吧，难道雪莉你喜欢年纪大的吗？”
“是什么样的人？有消息了吗？快讲讲啊。”
看着话题逐渐跑偏的室友们又抛下自己开始热烈讨论，知道已经无法阻止她们妄想的雪莉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背过身去小声嘟囔着。
“还不是因为没有其他人愿意听我讲....”
然后身后的室友们似乎是讨论告一段落的样子，往她的方向说道。
“不论怎么样要注意安全啊，我之前网购的防狼喷雾你到时候记得带上。”
“还有要注意门限啊，真亏老师能同意备考生请假出去玩，明明我们都要补课的说。”
“小雪成绩那么好，老师肯定是优待啊，但是早恋还是尽量找年轻一点的，大叔的话果然还是有点。”
“真是的，你们都在胡说些什么啊！只是跟朋友一起去玩而已。”
王雪莉红着脸起身抗议道，但是几个舍友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真拿你没办法”的长辈般的眼神。虽然事实上这位在年级也是名列前茅的少女，也确实是这一个四人宿舍里面年纪最小的哪一个。
但是总是被人当小孩子对待，王雪莉对此表示非常郁闷跟无奈。只好气鼓鼓地趴在床上，向谈话中出现的另外一位主人公的微信发去一个不满的表情包，对方立即回应了一个搞怪的狗头表情。
雪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头的不愉快顿时消散了，这个人为什么总能在最需要的时候给出最棒的反应呢？仿佛是跟自己有着心灵感应一般，真是不可思议啊。
双手灵动地输入着想倾述的话语，看来今晚也是要畅聊到熄灯为止，少女心里这样想着，完全忽略了为什么身为打工人的李田所为什么能够几乎随时给出反馈，不论是白天还是深夜的事情，只是尽情地分享着自己的兴趣，以求得到回应。
“之前推荐你看的电影跟书都看了吗？”
“是的，对于我来说是十分精彩而且具有意义的经历，真的非常感谢你的推荐。”
“我就说吧，那么最吸引你的地方是哪里？”
“那果然是，让我感到最为美丽的机器人三大定律吧。”
“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啊，不过我大概能懂。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是美丽但无法触及的存在。”
“记得你说过要报考这方面的专业来着，是打算研发这一类的AI吗？”
“差不多吧，.....话说周末的展会你可不能鸽我啊，就指望你请客我吃午饭了。”
“好的，我会排除万难赶过去的，为天才少女买单可是我的荣幸啊。”
“油嘴滑舌的...”
看着又沉浸在了与网友聊天中的团宠舍友，其余的几位女高中生也只是相视一笑，然后回归到自己的日常中去了。
同样因为人工智能而情绪不稳定的少女还有一位，那就是在家中躲着家里人趁爸妈睡着的时间偷偷爬起来的洛樱小姐。
此刻她正在某个不知名的社交软件上顶着小号，一边看着最新编辑中的曲目文件，一边疯狂敲打着键盘，希望能让屏幕另一头的人改变自己的想法。
[所以说，我是会付钱的啊，就只是帮忙听听到底哪里调得不行好吗？]
[非常抱歉，现在的卡莫没有调动歌唱相关功能的权限，需要得到主人的许可。]
[少骗人了，你那天不是很轻松地就唱出来了吗？从头到尾就没见你跟主人申请调动什么权限啊。]
[那是因为主人处于无法回应的状态的紧急对策，才特地作为帮助主人交换帮忙录制了一首歌罢了。而且洛樱小姐您的身边应该有着更为出色的歌姬吧？]
[我知道的啊！我家的孩子才不会输给你啊，能力不足的人！]
“.....是我啊。”
饱含着不甘心跟悔恨的话语从牙缝中被挤出来，戴着耳机的洛樱小姐握紧的拳头终究只是高高举起，然后无力地垂下来。
鼻子跟眼眶变得发烫了起来，那是知晓了自身力量局限，却怎么都无法放弃梦想之人的泪水。
接着忽然仰起头来，深呼吸了几次让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一点的洛樱小姐再次试图挑战自己。正如她曾经在无数的夜晚中做过的那样。
[所以只要你的那个主人同意了你就会帮我的对吧？]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我明白了，这种小事我明天就能让他同意的，距离下一次的大赛还有一个星期。到时候可要尽心尽力地来帮我创造最棒的歌曲啊。]
[如果主人是如此期望的话，卡莫自然会拼劲全力。还有，请洛樱小姐务必不要忘了另一个约定。]
[我知道的，不能暴露我的身份是吧。]
“真是莫名其妙的约定啊，这个麻烦的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看来就算再费口舌也得不到更多的成果了，洛樱小姐如此判断到，然后摘下了耳机。连线的另一端的头像也彻底变成了灰色。
下意识地开始用牙齿咬着拇指的指甲，洛樱小姐开始思考起应付那个男人的对策，但是除了知道他是自己的粉丝，而且拥有一个堪称为奇迹的软件之外，就没有更多的突破口了。
“....要不干脆找机会再打晕他一次得了。”
对于熬夜熬成特殊的夜猫子兼暴躁里人格的洛樱小姐来说，今夜也许还十分地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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