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负责接待来客的小楼中,几名女弟子一看到沈剑心便远远地迎了上来:“沈公子,叶坊主吩咐过了,您和这几位客人这几天就住在忆菏别苑,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
另一名肤白貌美的女弟子更是直接贴到沈剑心身边,双手环上他的左臂,红唇贴近耳边轻声道:“沈公子,近日山庄来客众多,如有怠慢,还请多多担待哦。”
沈剑心僵硬地从女子手中抽回手臂,尴尬道:“几位姐姐客气了,沈某此来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贴上来的这名女弟子抓着沈剑心的手不依道:“沈公子以前都叫人家薇薇的,现在喊姐姐,莫不是嫌人家老了?”
“薇薇别闹了,”一名看起来稍微年长一些的妇人从小阁楼的二楼走了下来,径直来到众人身前,温和地对沈剑心道:“剑心别见怪,你最近几个月没来,薇薇天天念着你呢。以后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常来坐坐。”
沈剑心点头行礼道:“见过萧前辈。”
李清砚看到从二楼下来的人之后便悄悄往李绫音身后挪了半步,低头假装路人甲。
萧姓妇人看着众人道:“几位都是剑心的朋友吧?剑心给我们介绍一下?”
“这几位都是我同门。”沈剑心指着众人一一道:“这位是林惊风师弟,这位是李绫音……”
“哦?这位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李绫音姑娘?”那名叫薇薇的少女闻言挑了挑眉,看向李绫音道:“难怪刚刚对人家表现得那么疏远,原来是怕心上人误会啊。”
沈剑心尴尬道:“薇薇姐别开这种玩笑了……”
薇薇撇了撇嘴道:“我可没开玩笑,不过这位李姑娘怎么一直冷着脸,难道是嫌我七秀坊招待不周么?”
李绫音抬头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沈师兄与我只是普通的同门关系,薇薇姑娘不必多心。”
薇薇脸色一喜:“此话当真?”
李绫音点了点头。
沈剑心脸色一黑。
萧姓妇人见状不由失笑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掺和了,不过感情的事不可强求,争风吃醋也莫要伤了和气。”说完便转身上了二楼。
待妇人走后,薇薇不好意思地对李绫音道:“李姑娘抱歉,刚刚多有冒犯。在下程思薇,倾慕沈公子多年,只要姑娘不和我抢沈公子,你这个姐妹我就认了。”
“嗯。”李绫音点点头表示认可。
沈剑心:“……”
程思薇指着李清砚问李绫音道:“不知这位是?”
不等李绫音回答,李清砚便抢先上前一步,抱拳施礼道:“在下断刀门王五,见过程女侠。”
程思薇回了一礼,好奇道:“王少侠为何会和李姑娘在一起?”
李清砚面不改色道:“实不相瞒,在下倾慕阿音姑娘多年,只要在座诸位不和我抢阿音姑娘,这几位朋友王某交定了。”
沈剑心:“……”
李绫音:“……”
程思薇心中暗喜,侧目看了沈剑心一眼道:“王少侠一片真心日月可鉴,迟早能俘获李姑娘芳心。”
李清砚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英雄所见略同。”
程思薇:“……”
沈剑心实在无法忍受两人的胡言乱语,脸色不愉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吧。”说完便率先离开了小楼。
李清砚看了看天色,也朝程思薇告辞道:“程姑娘,那我们也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程思薇怅然若失地看着沈剑心的背影,勉强对李清砚笑了笑道:“王少侠,李姑娘,呃……还有这位林少侠,后会有期。”
忆菏别苑离小楼并不远,出门没多久便可以借着月光看到别苑的轮廓了。
院子外的小路上,李绫音抱着睡着的小酒歌,李清砚跟在身侧,林惊风和狗子缀在后头。
这次下山之后,林惊风就明显感觉到前面两人的关系有点怪——以前在山上的时候,清砚师叔虽然很随和,但毕竟是师门长辈,阿音师姐平时对他的态度也比较尊敬。然而这次下山之后,清砚师叔在团队中的地位似乎直线下降,仅高于自己和狗子……嗯?难道我林某人已经沦落到和狗子同一水平了?
正当林惊风在胡思乱想时,就听到李清砚对李绫音道:“阿音,你抱了这么久小酒歌,累不累?要不要换我来抱一会儿?”
“不用。”李绫音轻轻摇了摇头,问道:“那个萧前辈,你是不是以前认识?”
李清砚点点头道:“嗯,她是七秀坊的二当家,萧白胭。”
李绫音放慢了脚步,侧过脸看着李清砚问道:“你想好怎么找到姐姐了么?”
李清砚摇头道:“这个不着急,先让惊风赢下比武招亲,过几天等我朋友到了再想办法打探消息。”
李绫音沉默了一阵,低声道:“你还恨她么?”
李清砚苦笑道:“我有什么资格恨她,你也知道,当年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拒绝了。”
李绫音停下脚步:“可她明知道,如果你答应了她的要求,会害死多少人。”
李清砚惆怅地叹了口气,无力道:“是啊,所以我没有帮她。其实说到底,她的仇恨,我们没办法感同身受。”
“唔,天黑了……”睡醒了的小酒歌在李绫音怀里伸了个懒腰,咂嘴道:“清砚师叔你们在聊什么呀?”
李清砚和李绫音对视一眼,默然不语。
小酒歌见他们不说话,急道:“你们是不是在商量什么好玩的事情不带我!”
李清砚摊摊手否认道:“夜黑风高,哪有什么好玩的事?”
小酒歌探出脑袋左右看看,眼睛突然一亮道:“我听见有人在喂鲤鱼,就在前面!清砚师叔我们快去,我也想玩!”
李清砚看向小酒歌指着的地方——就是他们今晚的住处,忆菏别苑。
别苑距离此处还有半里路,按理说里面的人别说是喂鱼,就算是打架,声音也传不到这么远。
李清砚揉了揉眉心,尽量让自己不再考虑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
“清砚师叔你怎么了?头疼吗?”小酒歌看到李清砚的动作,担心地问道。
李清砚揉了揉小酒歌的脑袋,轻笑道:“没事,走,师叔带你去摸鱼!阿音也一起去吧?”
“好。”李绫音轻轻点了点头。
林惊风打了个哈欠道:“清砚师叔,我有点困,等下就先和狗子回去了。”
“汪汪!”狗子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李清砚回过头诧异道:“惊风你怎么在这?”
林惊风:“……”
果然,我林某人不仅团队地位堪忧,连存在感都保不住了吗……
虽然天色已晚,李清砚等人走进别苑时里面仍然还有一些丫鬟杂役在忙碌。
“几位是纯阳宫的仙长吧?”一名年轻丫鬟看到李清砚等人,马上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走到众人面前,轻声细语道:“我叫小翠,负责诸位的起居。”
李清砚礼貌一笑,指了指林惊风道:“小翠姑娘客气了,劳烦姑娘先带我们这位同伴去住处休息。”
小翠点了点头道:“这位仙长请跟我来。”
林惊风抱起狗子,悲切道:“狗子,我们走!”
李清砚等小翠走后,低声问小酒歌道:“鱼塘在哪里?”
小酒歌仔细辨认了一下,指着和住所相反的方向道:“在那边!”
循着小酒歌指的方向,李清砚很顺利就找到鱼塘。
小酒歌说的鱼塘其实是一处荷塘。立秋刚过,荷塘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片荷叶,塘中养了一些用于观赏的鱼。喂鱼的人可能刚走不久,荷塘边的观景台上还有一些遗留的鱼食。
李清砚拾起剩下的鱼食,捻了一些闻了闻道:“饲料是麸皮和小麦做的,看来鱼塘里的多半是鲤鱼了。”
小酒歌捡起角落里一个铁盒子,自言自语道:“这里面的是什么?”说着便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的半盒泥土和在泥土中钻来钻去的蚯蚓。
“啊!”小酒歌惊慌的大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把盒子扔了出去。
李清砚摸了摸下巴,分析道:“按理说养鲤鱼的鱼塘里不会同时养其他肉食类的鱼,那么这盒蚯蚓是喂什么的呢?”
小酒歌缩在李绫音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道:“清砚师叔,要不我们钓上来看看?”
李清砚点点头,从衣袖上撕下两截布条系在一起,末端小心地绑上一条蚯蚓和一块小石头,然后把蚯蚓沉入水中。
小酒歌震惊道:“姜太公都不敢这么钓鱼吧!”
话音刚落,小酒歌就看到李清砚手里的布条被扯了几下——水下有东西在咬饵。
小酒歌:“……”
李清砚轻轻把布条连着下面的东西提了上来,原来是一只比巴掌大一点的小乌龟。
李清砚把乌龟从布条上拉下来放到地上。小酒歌壮着胆子走上前,捡了根树枝戳了戳乌龟的壳,咯咯笑道:“好小的乌龟啊!”
嗒嗒嗒嗒,附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清砚等人刚抬起头,就看到观景台前一名身材高挑的红衣女子正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此时小酒歌的树枝还抵在乌龟的壳上。
“你们是什么人!干嘛抓我的乌龟!”
小酒歌僵硬地收回树枝,尴尬道:“糟了,被活捉了……”
李清砚拍拍衣服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姑娘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在和这只可爱的小乌龟玩游戏。”
红衣女子见李清砚竟然用这种骗小孩的理由狡辩,怒意更盛道:“呸!我倒要看看你和乌龟能玩什么游戏!你要是不能把谎话给老娘编圆了,今天就别想走!”
“咳咳,”李清砚轻咳一声,不慌不忙道:“是这样的,我们刚才是在和乌龟打赌,赌它能不能从池塘的这一头游到那一头,然后再回来。如果它做到了,就奖励它一条蚯蚓——结果你也看到了,它刚吃了一条,现在它还想赌第二轮。”
红衣女子一副“你在骗鬼”的表情看着李清砚,冷笑道:“那好啊,你说你刚在和它打赌,那你们再赌一轮给我看看啊?”
“正有此意。”李清砚镇定自若地捧起乌龟道:“现在我们赌第二轮,开始吧。”说完将乌龟小心地放回了池中,目送它远去。
三人盯着池子过了好一会儿,红衣女子不耐烦问李清砚道:“喂,我问你,乌龟还有多久才能游回来?”
李清砚四下看了看,茫然道:“乌龟?什么乌龟?”
红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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