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军训完，江彻没急着回宿舍，和苏简辞坐在树木阴翳下的长板凳，中间隔了一小段距离。阳光穿过树木缝隙留下斑驳的光影，周边是燥热沉闷的空气，远处的天色已经稍暗淡，有乌云在慢慢席来。
苏简辞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汗水把鬓角润湿，一缕长发垂落，因为无风，所以长发不动，她看着地上的碎树叶，对江彻说：“你得先去微客b站创个号，到时候我们联合投稿，方便吸引聚和流量。按我们这几天排练的效果来看，质量肯定是不差的，已经有火的基础了。”
女孩的语速稍快，江彻坐在苏简辞身边，能隐约嗅到她身上的气味，并不难闻，像是午后阳光下晒着被铺的清香。
“你好像很在意这首歌的录制。”他说。
阳光不如先前繁盛，变得稍稀微暗淡，好像是要下雨了，空气变得有些凝重，沉闷。
苏简辞笑了，点点头：“是呀，我很在意。”
“反倒是你。”她转过头，看着江彻，“明明是你自己的作品，但你给我的感觉，好像并不急切，慢慢悠悠的，似乎一切都顺其自然的样子。”
这些天，除了词曲的创作和鼓手的寻找，其余的一切进程都是苏简辞在安排和推动，好像在录制歌曲上，苏简辞比江彻这个创作者还要上心。
可她并不缺钱。
根据这几天的相处，江彻已经认识到面前这个酷飒的女孩是个显性小富婆。
“你是对自己的才华有恃无恐呢？还是单纯的懒惰懈怠？”
苏简辞含笑看着江彻，身子侧向少年。
江彻愣了愣，避开女孩的视线，看着地上扬起飘远的碎树叶，犹豫着开口：“应该是第一种吧——又或许我只是喜欢慢悠悠地享受生活呢？”
苏简辞抿着嘴，轻轻点头：“真好。可我不能慢慢悠悠的，因为稍一放慢脚步，就要被同行的人给甩远了。”
“那时候，前方的赞誉和目光就都成她们的了——可我需要荣誉和认可。”苏简辞身子后仰，瞧着少年，嘴角上扬：“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我要趁你还在的时候，加倍努力，走得更快更远。”
这样貌似表白的暧昧话语让江彻老脸一红，他摸摸鼻子，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呢喃：“说得我好像会忽然消失一样..”
“那可说不定噢，你原本就是忽然出现的，什么时候忽然消失好像也算合情合理。”
“没有好吧，我过往的履历都有迹可循，你这样说好像我是什么凭空出现的外星人一样。”
“哈哈哈..”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把燥热沉闷的空气吹得涌动，苏简辞鬓间的长发扬起，阳光悄悄暗淡隐没，昏暗里女孩的面容变得模糊。
在风雨欲来的时分，年轻的少年女孩大声谈笑。
……………
出租车副驾驶上，王俊谦反复深呼吸，手心指腹沁出细汗，手掌在裤腿上反复摩挲。
江彻看不下去了，从后座探过头，递过一盒口香糖：“你实在紧张的话，就嚼粒口香糖，别刚在食堂吃完大葱，就这样呼气哈气的，人司机大哥要戴上口罩了。”
王俊谦一愣，心虚地瞥了眼身旁的司机。
司机大哥讪笑，看着前面的路说：“没事，没事哈。”
于是王俊谦接过口香糖，一连往嘴里丢了三粒。
录音棚就在每日练歌那地方，不在同一栋楼，但也离得不远。三人下车的时候天色已经极暗淡，昏黑，乌云聚了一下午，教官瞧着这是要下雨的样子，就提前放同学们回去。
江彻回宿舍洗漱了一下，王俊谦倒是嚷嚷着饿了，自个儿在食堂嗦了碗葱油拌面。
“走吧，人已经在录音室候着了。”
街道上起了大风，卷起苍绿的树叶和一些人丢弃的零食包装，不远处的写字楼早早就亮起灯，缕缕微光从窗棂照出来，但因为密布的乌云，灯光像是被屏障阻挡一样，照不远，只是在写字楼的窗口边停留徘徊。
苏简辞右手垂在牛仔裤的细口袋边沿，看着江彻，说。
三人上楼，进大门后坐电梯，直上五层，在一扇玻璃门前停住，里头的人看见苏简辞，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过来。
“设备什么的已经调试好了，随时可以开始。”应该是录音室负责人的长发大叔抓了抓自己的卷毛，试探地问：“你们确定伴奏和人声一起录吗？这样的录制难度和后期修音难度，可比分开来录制要高很多啊。”
“嗯，确定，我们已经练了很多遍了。”苏简辞点点头，确定地回答，“而且，我们是一个乐队。”
江彻倒没什么反应，王俊谦却像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都振奋起来，把嘴里的口香糖咬得吧唧响。
制作人瞥了江彻和王俊谦一眼，也不再说什么，点点头，“那你们休息一下，觉得可以了就招呼我们一声，左边有饮水机，右边是厕所，录音室里头是你们要的乐器。”
说完，制作人正要回调音台前，苏简辞却忽然喊住制作人大叔：“记得开摄像机。”
大叔将自己的卷毛撩到耳后，回眸一笑：“放心吧，记着呢。”
这大叔挺有意思的啊..
江彻喝着一次性水杯里的饮用水，王俊谦还坐在一旁嚼口香糖，边嚼着，问：“为什么它这么有嚼劲？”
“美味持久，久到离谱。”江彻淡定回答。
五分钟后，三人调整好状态，起身走进录音棚。
“你们先试下音，找找手感，两分钟后我们开始。”制作人大叔戴上耳机，通过话筒对里头的人说。
江彻点点头，手指在黑白键上舒展开来，回忆前几天的练习，和歌曲中少年歇斯底里的疯狂，然后他看向左右，迎上苏简辞和王俊谦坚定的眼神，一切都准备好后，他呼出口气，对外头的制作人竖起大拇指。
录音棚的玻璃窗外，乌云已经极凝重，室内开了灯，橙黄的光亮让人心沉静下来，在江彻敲出第一个音符的时候，他隐约听见了雨滴落在玻璃窗上的轻微声响。
少年们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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