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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端倪

二十八、端倪

“猜猜我是谁?”

身后的声音缥缈迷幻,似乎在耳边响起,又似乎和陈三妙相隔千里,一听这声音她心下登时凉了半截,身体颤颤巍巍起来。

“你猜啊!”那声音停顿了一下:“难道,你害怕了吗?”

陈三妙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怕!她心里已经想到身后铁定不会是好东西,听得对方出言讥讽,她马步一沉,抬手抓住捂住自己眼睛的双手,利用双方近身的距离,转身肘、肩、背猛然发力瞬间撞出,爆发的力道直把身后的家伙撞出一声大大的“艹!”然后摔出几米远,还在地上打了两圈滚。

陈三妙听得耳熟,打开手机闪光灯认真看时,才认出是熟人:“舅舅?”她小跑着上前将郑罗佑扶起:“没事吧?”

“死丫头,真下死手啊!”郑罗佑捂着胸口叫苦不迭。

“谁叫你突然在后面吓我,我看位置那么好,顺手就来了一招贴山靠。”陈三妙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刚才往后靠撞的动作,望郑罗佑痛苦的样子尴尬地说:“我还以为是那个小鬼呢!”

“小,小鬼就能撞啊?懂不懂尊老爱幼?”郑罗佑结结实实挨这一下着实吃不消:“现在的年轻人素质极低!!不行,太疼了,我坐着休息休息。”他坐在地上哎呀呀叫个不停。

陈三妙挠挠头:“对不起咯!我也是刚刚看到那个钟师傅在压着那个小鬼锤,一转头人都不见了,黑漆麻乌,是个人都紧张的啦!”她奇怪地问:“我们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学校怎么变得这么怪?”她看向静悄悄的四周,还是放心不下。

郑罗佑摸摸脑门,叹息一声:“就怕我们遇上鬼遮眼了,有怨灵迷住了我们的心智,所以这里不是真的现实,我们看到的一切只是幻象。”

陈三妙望着郑罗佑鼻子慢慢流下两行鼻血,她侧头问:“这也是幻象吗?”郑罗佑抹掉鼻血:“不是,这是我摔到鼻子,正常流鼻血而已。”

陈三妙点头:“哦。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

“等?”

“等钟师傅发现不妥来救我们。”

“啊?舅舅咱这也太废了。”陈三妙抱怨两句随着郑罗佑坐在地上:“本来还以为你能有多厉害,要是钟白师傅不来,就你这三脚猫功夫,就是来送人头的。”

她本来就不是能闲住的人,坐了不到三分钟,她就开始抖腿。五分钟,她开始玩头发。七分钟她忍不住拿起手机,却被郑罗佑抓住手:“哎,省点电,没有光照着心里不踏实。”

在黑暗的环境中,光会让人心里踏实许多。

陈三妙百无聊赖盘腿和郑罗佑闲聊起来:“舅舅,你说那小鬼把我们困在这里干嘛?会不会它还在暗中观察,如果有这功夫为什么不直接对我们下手啊?啊?”

“等我们放松警惕呗!”郑罗佑没好气地回答。

“这也太无聊了!舅舅你就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宝和手段吗?你看人家钟白师傅,多炫酷,你就躲在这,丢不丢脸。”陈三妙抱怨起来。

郑罗佑不以为然:“我不给人家添麻烦就够了,哪能那么多……”他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陈三妙觉得奇怪:“怎么不说话了。”她回头看向一边,顿时愣住了。

只见走道的另一边一个庞大的身影缓缓朝这边走来,每走一步就发出咚咚的脚步声。走近了,两人也看到那是一个身高两米满身肥肉的大胖子,她的脸长在胸口,每走一步身上就荡漾出一阵肉浪,从她面目来看有几分那个小鬼的模样。左手拖拽着某不知名物件,一路走来那东西和地板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艹!”郑罗佑和陈三妙立马站了起来,郑罗佑挡到她身前,从腰间取下一把折叠的剑,起手一甩,长剑恢复成一米多正常长度,横剑胸前,谨慎对敌。

恶鬼走近,到两人身前四五米处就停了下来,慢吞吞把手里拖拽的物件一扔。那麻袋般的东西飞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啪叽一声摔在郑罗佑身前,同时飞溅出几滴鲜血粘在他脸上。

郑罗佑定睛一看,心头剧震,眼前之物居然是钟白师傅血肉模糊的尸身。这一分神,眼前黑影当头罩下,恶鬼转瞬之间已至身前,扬起硕大的拳头朝他砸下。

吾命休矣!郑罗佑看着夺命拳头到头顶,要想躲开已经是为时已晚,下意识闭上眼睛。

嘭!

恶鬼一拳下去,地面开裂,侧起脑袋表示不解,因为她拳下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血肉被砸碎的柔和爆浆感。她抬头朝前看,郑罗佑和陈三妙在离她的拳头约一米左右双双倒地,这一拳没有伤及任何人。

“天尊保佑!”郑罗佑抹抹额头上的汗珠。

“还保佑,快走啦!”陈三妙松开他的衣服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先往楼梯跑过去。

郑罗佑来不及爬起来四肢并用,先在地上爬着跑了一段,随后才抽空直立跑起来跟上陈三妙。

两人也不管黑不黑,直接跑着下楼梯,一口气连续跑了四五层楼。这时陈三妙才发觉不妥,一看楼层恶鬼还在缓缓朝这边走来,他们跑了这么久还是在这个楼层。

“艹!鬼打墙!”郑罗佑大骂一声直接坐在楼梯休息起来,刚刚跑了太久对他这个身板消耗太多,不休息他怕是得直接嗝屁。

陈三妙吞了一口口水,恶鬼步步逼近,她问:“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钟白师傅都没了,你觉得我们两个有胜算?”郑罗佑泄气地说。

陈三妙也骂了一声:“艹!横竖都是死,我们跟它拼了!”郑罗佑摇头:“上去也是送,还不如歇息一会,等他过来我们闭上眼睛来得痛快。”

陈三妙急得直跺脚:“舅舅你也太窝囊了,你不上我自己来!把剑给我!”说着她一把从郑罗佑手里夺过那把剑,心里知道凶多吉少,心里豁出去了,倒也不害怕,目光如剑死死盯住已经走到自己身前的恶鬼。

恶鬼开口发出厚重的声音:“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陈三妙抿嘴恶狠狠冷笑起来,挺剑朝恶鬼刺去。恶鬼身躯庞大但动作出奇迅速,张开单手就想要抓住陈三妙。危急关头陈三妙心头一片清明,血气旺盛,感官从未有过的敏锐,她往右躲开抓击,借着前冲的劲头压低身子重心下沉,从恶鬼右腿边滑到对方身后,手中折叠剑朝着脚踝挥砍过去。

就在将要得手之际,陈三妙突然看到恶鬼速度突然变快。时间仿佛暂停,恶鬼轻松躲过她的砍击直接伸出双手,把陈三妙娇小的身板抓住,连手也一起抓住,平举到和自己的脸一样高,审视般望着她,就像在看一只蝼蚁:“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有什么遗言吗?”

陈三妙咬牙忍受着恶鬼不断挤压的力道带来的痛楚,一口血从嘴角溢出,胸腔骨头被压得发出咔咔响,让她在绝望中,莫名生出无比的愤怒。艹!自己太弱了,要是自己能强一点,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结局!刚刚那一下反应慢了,自己躲开后可以直接绕到它脚踝把他脚砍掉的……那样的话……

“太弱了。”“你本不应该这么弱的,你的潜力呢?”“如果你能稍微发挥一下你的能力……”“我可以帮你,放下一切,至死方休的愤怒,再多来一点。”“还差一点。”“来吧!说你需要我的帮助。”“只要你说需要帮忙,我就……”“愤怒才能使你变得强大。”

陈三妙意识模糊间开始出现幻听,不知道是谁在她耳边念叨,就像一群苍蝇在她耳边转,她只觉得很烦,有点想吐,最后她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大声喊了出来:“好烦啊!!!!滚!!!!”

随着一口浊气吐出,周围环境如末日来临般顷刻间土崩瓦解,陈三妙精神陷入了一瞬的恍惚,等她再次回过神来。

蓦然发现自己仍旧和郑罗佑和小新扒拉着窗台朝实验室里看,钟白师傅正好打出一掌,掌心带着符光直接将聚集成本体的小鬼恶灵轰得灰飞烟灭,渣都不剩一丁点了。

实验室又重新恢复了正常亮光。

郑罗佑大笑上前和钟白客套:“厉害厉害,钟白师傅果真神人也,降服恶灵简直易如反掌,见识了!多谢钟师傅出手相助!”

钟白弯腰拱手谦虚道:“献丑了,降魔除妖是我等分内之事,说回来我这算是班门弄斧,比起道长的本事真的不足一提。”

郑罗佑笑着摆手:“钟师傅说笑了,这样吧!忙活一晚,师傅也累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吃个夜宵,再聊聊?”

“这怎么好意思?去哪吃?”

“啊,哈哈!”郑罗佑和钟白一同收拾好了东西直接走出实验室,小新在身后屁颠屁颠跟上,几人走了几步发现陈三妙还在里面不停挥手像驱赶蚊子,嘴里还大叫着‘走开,走开!’。

郑罗佑没好气地说:“喂!蚊子就别管它啦!关灯关门走啦!”

陈三妙欲言又止,使劲摇摇脑袋,拍了一下头,随着几人离去。

在学校所有监控摄像头记录下来的画面都会传到广播室,而本来已经下班锁门的广播室里今晚多出两个陌生人坐在椅子上,他们看着钟白一行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监控屏幕上,沉默不语。

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四五十岁,四方脸上浓眉大眼,一双眼袋尤其明显,身着西装皮鞋擦得程亮,戴名贵机械表的手拄着一根拐杖,拐杖头是银制猛虎形状,气度不凡。

另一个却是一个高瘦的青年男子,约摸二十岁左右,一头柔软的短发下是精致俊美的脸庞。白皙的皮肤在白衬衣的衬托下相得益彰,高挺的鼻子上架着一副细框的金丝眼镜。相比中年人他的穿着就显得休闲多了,白衬衣黑领带,衣袖随意卷到手肘,下身西裤加白鞋。一双细长的眼睛带点玩世不恭的意味,整个人看样子像是某个富家公子或是明星小生。

“子申,你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中年男人对青年看过监控后还一脸淡定的样子感到不解:“有鬼,有道士,你不觉得奇怪吗?”

被称为子申的青年伸手拿起桌面上的一个瓷瓶:“胡老板,我相信你不会这么无聊弄个特效影片来骗我,让我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你会找我来看这出抓鬼的戏码。而且涂上就能见鬼,这瓶药水可能有搞头,如果能批量生产,会有市场的。”他把玩着手中瓷瓶,将瓶子抛上抛下。

胡老板哈哈大笑起来:“你啊!做什么总想着钱,这玩意可不能量产。”

“那可以炒成珍稀物品,有钱人会很有兴趣。”

胡老板摇手:“重点不是在这个。”

“恕我愚笨,老板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子申摊手表示无奈。

“如果你愚笨,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胡老板从西装口袋拿出手帕擦拭拐杖上的银虎:“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去查那个道士钟白的底细吗?”

“以老板的实力,那种老头随随便便就能处理掉,调查他我想老板别有用意吧?”子申懒懒地靠坐在桌子上,一条腿晃晃悠悠:“我想,难道你让我过来是想让我知道世界上还有超自然现象的存在?可惜我对这些东西没多大兴趣。”

“哈哈,除了钱,你还对什么感兴趣?”胡老板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塑料小镜子在手里把玩:“那就换个说法,换个你感兴趣的说法,刚刚你看到的可能会影响世界大局,要变天了。”

子申摘下眼镜揉揉太阳穴:“你其实可以再说清楚一点,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聪明。”

“原来的世界不止人类独大,还有妖,鬼,血族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种族,多年前天降封印,把除人以外的其他各族全部封印到人类躯壳里,有名‘平等’。从此一切超自然现象,一切神魔鬼怪从世上消失,或者说隐藏了起来。”胡老板照起镜子,看着里面的样子左右打量:“经过多代人的繁衍生息,异类们已然习惯人类社会,将以前的事忘记。但血脉不会消失,只是隐藏起来,如今社会上不少人身负异类血脉而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要是一直是这样其实还好,没有神鬼只有人,世界就简单多了。可是你也看到了,道士,鬼魂,初见端倪,封印开始失效了。”

子申深吸了一口气:“按道理来说,老板你不会这么无聊,今天也不是愚人节。”他从桌子上跳下伸懒腰:“真的像你这样说,我得马上辞职找个地方躲起来才行,老板,我先回去打印辞职信了。”口中说着离开,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胡老板接着说:“躲?躲到哪里去?局势动乱,世上哪有安全的地方?”他抬头望向子申:“况且你有大才,从我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别的不说,看人还是很准的。时代这艘巨轮未来不知道会往哪里走,而你,会是掌舵人。”

子申闻言不由得狂笑起来,笑得肚子痛了直不起身,好不容易笑得差不多了他抹掉笑出的眼泪:“不行了,胡老板,我忍不住了,摄像机在哪?谁写的台词,这也太中二了?”他搭着胡老板的肩膀,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胡老板没有笑场的意思,老板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在说笑,那作为手下也没必要不识时务笑得那么开心。

他眼睛瞄一眼了胡老板镜子,镜子里映照出来的胡老板不再是老板的样子,竟是一个威严的虎头。子申用手碰了一下镜子:“呦,玩那么大?这玩意是什么东西,新型特效相机?”

胡老板拄拐杖站起来,扬起手里的小镜子:“这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据说能辨鬼神,鉴妖魔。”他随手把镜子递给子申:“我是虎,你要不要试试?挺好玩的。”

“现在的科技都能做得这么厉害了?”子申接过镜子,先看了镜子的背面,镜子背面平平无奇,还贴着标价三元的标签:“老板,你是老虎精?平时怎么没发现呢?”他转头看向胡老板的脸,边看边摇头:“不像,一点都不像!你会变身,化形吗?”

胡老板笑着摇头,迈步往外走:“边走边聊。”

子申看着胡老板往外走的背影,收起脸上的笑容,慢慢将手里的镜子照向自己,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左右对着照一下,撇撇嘴对这个结果甚为不满:“怎么会是这个呢?这也太丑了!”

“子申!”

“来了!”他将镜子往兜里一塞,小跑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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