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了,你考得怎么样?”
“一般般。”
中考结束,随着考试结束,中学生解放般的欢呼,唐家德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刚刚出考场就看到死党韦康伟在考场外靠着围栏等着自己。死党康威平日就懒懒散散,这次估计还是提前交卷出来的。
“今晚怎么样?”韦康威开始想今晚的活动:“去哪玩?”
“去哪玩?不知道,随便吧!”唐家德无所谓:“我和家里说我不回去吃饭,现在去哪?”
韦康威眼睛一转:“去哪先不说,刚刚我看到和我一个考场有个超正点的女孩。”
“你就想着女人。”
“这次我是认真的。”韦康德嘿嘿怪笑着:“以我韦康德的本事,今晚我就把她搞定。嗯,她出来了。”
唐家德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有两个女生,但不用韦康威指明他就知道是哪一个。那两个女生虽然走在一起,但其中一个散发出一股特别出众的气息,让人自然就将另外一个屏蔽掉了。
那个女生穿着最为寻常的白色衬衫加裙子样式校服,斜挎一个书袋,身材高挑不显瘦弱,皮肤白皙,柳眉杏眼,小嘴巴薄嘴唇,一条小麻花辫搭在肩上,谈笑间声音爽朗清脆,倒不算太惊艳,但让人看了一眼总想再看一眼。
“最后一题好难啊!”“也没有啦!就是用三角函数解的,不管了,反正都考完了。”“今晚要不要出来玩,玲玲说班上的几个同学约好去溜冰,我也想去,你陪我吧!”“这样啊?我回去问一下我师……叔叔。今天我考完试他说得回家吃饭,他在家做大餐的。”“那行吧!吃完饭一起去。”
唐家德眼睛跟着女生走,等到没影了才回过神来,耳朵这时才将声音传到他耳边。
“喂!!!”韦康威扯着他耳朵大声说:“有没有听到啊!”
“听到,听到什么?”
“我去,你这见色忘义的死仔!是不是也看上人家了?我可告诉你,她是我先看到的。”
“你还是小学生啊?先到先得?大家各凭本事吧!”唐家德摊手,一脸自信。
“比家底你比不过我,比聪明你也比不上我,你就样子有点优势。”
“呵呵。”唐家德摇头并不赞同他的说法:“今晚怎么样?”
“你没听到吗?溜冰啊!”
“哈哈!”唐家德笑得更加开心:“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溜冰小王子吗?”
“溜冰好有什么用?你以为溜冰招亲啊?”
唐家德没有和他争论,而是喃喃问:“她叫什么名字?”
“嘿嘿,刚刚我看过座位表,她叫程味平。”
“程味平。”唐家德喃喃把这个名字又重复了一遍。
…………
到了晚上,唐家德和韦康威早早的就在溜冰场附近做好准备。
两人各有计划,唐家德打算溜冰场上直接去搭讪。
韦康威的计划却别出心裁,名为“英雄救美”。他早就叫了几个狐朋狗友客串动机不纯的混混,在附近前往溜冰场的僻静小路先占好位置,等程味平和她闺蜜出来,混混就出来调戏她们,自己则“刚好”路过见义勇为,救下两人。
虽然韦康威的计划被唐家德嘲笑老套,但他秉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他就不信会有女孩对这样的桥段不受用。他研究过,女孩需要保护的时候,这时一个威猛的形象闪亮登场,可以让女孩瞬间沦陷,更有个别狂热的女子会以身相许,具体参考《聊斋》里若干典故,以及众多西部片里的英雄。
天色以晚,唐家德和韦康威藏在一个小胡同的角落,韦康威叫来的演员朋友则十分敬业穿着宽大的衣服,叼着烟在路口七嘴八舌说笑打闹。
“去,好多蚊子啊!”唐家德虚晃手臂,在黑暗中只感觉自己的手臂不停撞到蚊子,而他的胳膊已经被咬了不少七八个包:“不行,我得走了,要不然今晚就被蚊子吸干了。”
韦康威连忙拉住他:“我也被咬了,我满腿都是包呢!都等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会了,等会你就看爷怎么俘获美人芳心。”
“你怎么知道她们来了?”
“听声音,等会要是他们吹口哨,就是她们来了。”韦康辉胸有成竹:“吹口哨既有挑逗的意思,又能打信号,哎!古有摔杯为号,我这个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浮的口哨声。
两人精神一振,都探出头往那边看。
程味平和白天一起的女同学一起,晚上的她看上去更加动人,她换上了平时的便服,上衣普通T恤,下身牛仔裤把她细长双腿完全包裹起来。面对眼前几个混混,她把女同学挡在身后,柳眉微蹙:“不知道几位朋友有什么事吗?”
“没事,哥几个看上你们两个了。”为首青年嘿嘿淫笑起来。
“哦?”程味平听了也不怕,反倒眼睛看着对方五人笑眯眯地问:“是哪个大哥这么好眼光看上我了?”
“我们都看上了。”旁边一个人插话道。
“五个?”程味平一脸为难:“那你们怎么分?”
“轮流咯!”
话音一落,五个人都发出带有颜色的笑声。
“这样啊?可是我们赶时间,下次吧!”程味平摇头,拉起女同学就要离开。
几人又怎么会这样放走两人,直接一字排开拦在两人面前,女同学吓得想要往后跑,可他们又分出两个人把后路也堵住了。
“择日不如撞日,难得有缘份,嘿嘿!”为首青年搓手露出猥琐的表情,慢慢向两人逼近。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在胡同躲着的两人还是看得火起,唐家德怒道:“这些人你哪里找的?怎么这么恶心啊?”
“这样才有效果嘛!这可是大爷我的登场时刻了!”韦康德话还没说完,却被程味平的一句话镇住了。
“轮流来,一个一个也太费时间了,要不一起上?”程味平笑容不改:“包你们满意。”媚眼如丝,加之样貌清秀靓丽,直让在场男性看得大吞口水。她迈出右步,将修长的腿展示无疑,隔着牛仔裤布料让之更加具有诱惑力:“幸亏今晚穿的是裤子。”
“为什么?”有一人下意识问了出来。
“因为。”程味平笑着说:“我拳重,腿会轻点。”
“啊?”众人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很快他们都明白程味平的话语中的意思。
程味平迈出去的右腿顺势踢出正中面前青年的肚子,只把他踢成虾米飞出两米倒地呻吟,尔后前脚落地左脚后蹬,身后的第二个男青年鸡飞蛋打,跪地几欲晕厥。三下右腿起,脚背猛踢侧边青年的腰部,踢得他鹌鹑般原地缓缓蹲下捂腰痛哭。右腿没有落地,直接高抬,用帆布鞋的鞋底印上了第四个青年的脸,那人直接喷着鼻血仰头直挺挺往后倒。
这几下行云流水,四人瞬间中招,也几乎同时倒地蠕动,失去战斗力。
程味平身边的女同学嘴巴张大面容呆滞,而最后那个调戏他们的小混混脑子反应过来,耳朵首先听到的就是同伴的痛苦呻吟声。映入眼帘的则是程味平似笑非笑的俏脸,他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可以走了吗?”程味平问。
“……”仅剩的男青年说不出话,只一边后退一边点头。
“哎,送这几个去看医生。”程味平说完,拉女同学走人。
男青年放松下来,这才忙着去察看同伴伤势。
不远处扒拉墙壁看到现在的二人组,也是冷汗直冒。韦康辉捂起胸口,一面后怕:“这,这是什么鬼?”
唐家德眼睛却课外明亮,哈哈大笑起来:“英雄救美,救美!哈哈!你的美都不用你救,像个战神,东一脚西一拳就把你的托全揍趴下了。”说着他还模仿起来程味平的动作:“还是出去看看他们伤得怎样了,这不给他们点……”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们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熟悉的身影,这让两人都很紧张,毕竟这个人刚刚在两三秒就揍翻了四个人。
“嗯?怎么就不说了?我看你们聊得挺高兴的。”程味平去而复返,从胡同的另一头绕了过来,调笑般看向两人。
两人则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心虚停住了口,唐家德看着她的笑容,一时间呆了不过他脑筋转得快:“我们是刚刚好路过的,看到女侠你英勇的身姿,不免多说了两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女侠?哈哈!可以可以。”程味平对自己的新称号并不排斥:“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和他们是一伙的呢!”
“没有,怎么可能。”“那些人是谁,根本不认识。”
程味平依旧笑着:“你们不要骗我哦!”她笑声如铃。
唐家德像被迷魂了,想也不想直接自爆直接指认韦康威:“我和他不是一伙的,他和外面的那些人想弄一个英雄救美来着,我真的是来看热闹的。”
“我日你……”韦康威对这种出卖朋友的行为只想送他几句礼貌的话语。
程味平听了笑得肚子痛:“想追我啊?”她看韦康威没有回答:“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还是算了吧!”
唐家德脑子一抽:“那我呢?”
程味平笑得更开心摇摇头,没有道别,遁入夜色不见踪影。
…………
也许是缘分,上了高中唐家德和程味平又凑到同一间学校上学。
当坐在自己位置看到程味平走进教室,唐家德又回想起那晚的种种,他本该忘记的记忆又重拾起来,他觉得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他是很冷静的人,第一次失利的他选择从长计议,按兵不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和程味平说过话,也越发了解这个女孩。这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普通地上学普通地放学,平时都是走路上下学,老师提问会积极举手,作业也一丝不苟,和同学们交往也没有架子,丝毫没有那种高手范,又彷佛那天晚上发生的都是幻觉,这也成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三个星期后,唐家德第一次和程味平发起了单独谈话,这是在下午放学的时机,在平日出校园的必经之路唐家德“恰好”出现。
程味平看到唐家德也不觉得惊讶,没有停下脚步。唐家德想要挡在她回去的路上,不料她几个转身就晃了过去,唐家德试图用语言将其留下:“程味平同学,能聊一下吗?”
“边走边说。”程味平没有停下脚步。
唐家德望着她左右摇摆的辫子,小跑跟上去:“现在你要回家是吗?”
“不然呢?”程味平瞥了他一眼:“怎么?还想来一出英雄救美?”
唐家德见对方还记得这件事,也有些尴尬:“呃,这个你有点误会了,我没有英雄救美。”
“那有什么好聊的?聊作业?聊学习?”
“聊我自己,我叫唐家德,家里老大,我会弹钢琴,也会溜冰。”唐家德努力将自己的优点说出:“平时我也喜欢听歌,看看书,家里做点小生意,我也帮忙打理。我,我……”
“搞什么?怎么跟个推销员一样?”程味平终于笑了,还是那样熟悉的笑容:“这个话题也太无趣了些,没有正事就先回去吧!”
“周末能不能和我去影院看电影?”唐家德发出邀请。
“看电影我是喜欢的,和你就免了。”程味平呵呵一笑:“我们还不熟。”
“多接触就熟了。”唐家德腆着脸说:“一回生两回熟吗?”
程味平忽地停下脚步,单手捏着唐家德的脸,左右端详。大庭广众之下,两人就站在大街上大眼瞪小眼,唐家德心跳从未跳得这般快,脸上是她娇嫩的手掌,眼前是那副俏脸,让他倍加紧张。所幸这番打量并没有持续很久,当程味平放开自己的脸,他又怅然若失。
“嗯,不错嘛!长得浓眉大眼,还一副福禄富贵相。”程味平伸手拍了两下他肩膀:“回去吧!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跟着我,你会倒大霉的。”说着继续往前走。
唐家德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又立马跟了上来:“我不怕倒霉,我们先处处也行。”
“……你挺烦人的。”程味平有些头痛:“你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各回各家吧!”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到了,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程味平在一家诊所门前又停了下来,问:“对了,那天晚上你的那几个朋友后来伤得怎么样了?放心,大家一场同学我会尽量轻点的。诊所我家开的,要不要进去坐坐?不过里面只欢迎病人和伤者。”
唐家德想起韦康威请来的几个托的惨状,条件反射般打了寒颤,连连摆手作势欲回,看着程味平满意地打开诊所的门进去了。他没有离开,隔着玻璃往里面张望。
一个男人趴在桌子上睡觉。
程味平将书袋甩到椅子上,露出狡黠的模样,悄悄跑到男人身旁,使劲大喊一声。男人受惊一下子从座位跳起,这是一个上了一定年纪的男人,身材高大,刚刚睡醒还有几分迷糊。
看到旁边是程味平,一脸愠怒:“臭丫头!”扬起大巴掌作势欲打。
程味平整个人缩了起来,伸出手指:“慢着,你口水忘擦了。”
男人擦擦口水。
程味平又从桌子上拿起眼镜递过去:“眼镜。”
男人接过眼镜戴起来,倒平添了不少斯文。
程味平再拿起茶杯递过去:“喝茶。”
男人没好气接过茶,哼了一声:“你别以为一杯茶,我就咕噜咕噜……”他一边喝水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
“好啦好啦我错啦!”程味平摇着他的胳膊:“你就原谅我吧!”
他被一摇喝着的茶又洒出来不少,衣服前襟都湿了,也不以为意:“既然知错了,我就……”
“我不该往你茶里加泻药。”
“啊?你丫的!”男人表情一变捂着肚子:“你……我的肚子啊!啊!啊!啊!”
程味平轻轻打了他一下:“行了,没意思,老是知道的,你都没喝!”
男人痛苦的表情又立马恢复过来,安慰起来:“哎,大姐啊!你下那么重味道的药试问我怎么不闻出来呢?下次,下次一定中一次招!”
程味平闻言也笑了:“关门回家啦!”
“好,回家!”
唐家德收回目光,嘴角却扬起微笑。
………………
程味平喜欢怎样的男孩呢?唐家德不禁想。
自从遇到她之后,周围女生都显得那样平凡,她的一颦一笑都散发特殊的光芒,让自己不由自主朝她看过去。宛如她的身体装有吸铁石,专门吸走自己的心神。就连上课明明都没有认真听的,但是程味平一旦有什么动作,自己马上就能注意到,就连普普通通喝个水自己都可以清晰看到她喝水的时候喉咙蠕动的细微变化。
同时他开始有意无意在程味平面前展示自己的优点,他长相可以算得上是俊美,运动细胞也不错,他会打篮球,他就在学校比赛中用最帅气的姿势去投篮。他会弹钢琴,就在学校的晚会中优雅地演奏。他成为了学校津津乐道的新闻,也成了众多女生口中的才俊,有女生给他送小礼物。可程味平看自己的目光依然如旧,里面并没有多出多少好感,不多不少,在她眼中自己和其他同学都不过一样。到底怎样才能让她多看自己一眼?
他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他第二次和程味平发起了单独谈话,还是在放学时间,他又在程味平回家的路上“碰巧”遇上了她。
“这么巧啊?”程味平依旧步履匆匆。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有了上次的经验,唐家德熟络地跟上去。
“有事?”
“你觉得我怎么样?”
程味平扭头看了一眼:“一表人才,不错不错。”
“那你……”
“不能。”程味平立马拒绝:“我知道你肯定要说交往的事,我早在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和你说过,我们不合适。你还是死心吧!按你这条件,大把女孩喜欢,不愁没女人缘。天涯何处无芳草,老盯着我这颗狗尾巴草干嘛?”
“为什么不行?”唐家德不服气:“既然我这么好,那为什么就不试一下交往看看呢?”
“唉,跟你说也是白费心机,饶了我吧!”程味平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你还是往后稍稍,不要让我讨厌你啦!”
“有喜欢的人?是谁?”
“哇!大哥!你也太死心眼了点吧,还告诉你是谁,要不要把他住哪里也告诉你,是不是要找他决斗啊?”程味平一副崩溃的模样:“求求了,你很好,不来找我你会更好,我到了。就这样吧!别跟我过来啊!”她不允许唐家德说话,装出一副凶凶语气,伸手往空气划出一道界限,警告他不要过来。
“那先做个普通朋友可好?”
“不是朋友,只是同学!”程味平没好气地回复,打开诊所的门,眼前一黑迎面撞上了团软绵绵的东西。她退后一步,发现是一个化浓妆的美艳妇人。
“按时服药,有什么不适再来。”戴眼镜的男人文质彬彬送妇人出门。
美艳妇人点点头,拿着药离开,男人望其背影暗自叹息,扭过头发现面前自家丫头和一个差不多年年纪的男生,露出惊讶的神情。
程味平推了唐家德一把,示意他赶紧走人。唐家德也想走,可他的脖子被面前高大的男人手臂钩住,心下紧张异常,这男人怕不是程味平家长,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见家长了吗?这个让这个男孩显得手足无措。
男人左右看了看面前的唐家德:“嗯?丫头,你认识的?”
“同学。”程味平落下一句回屋甩下书袋就进了里屋。
闻言,男人露出一个好玩的笑容,像是孩子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游戏和玩具:“吼吼!同学啊!难得来一趟,坐坐坐!”他拉着唐家德到一边坐下,左看右看。
“叔叔,我,我还是先回去了。”唐家德被看得心虚。
“别急啊!同学来这里想必是身体有些不适,哪里觉得不舒服?”
“呃……”
程味平的话从里屋传出来:“他发骚了!”
唐家德脸顿时红了一片。
“发烧?怪不得脸这么红。”周文生用手背探了探唐家德额头:“好像是有点低烧,打针吧!”
“不,不用,我没事的,我没发烧。”唐家德连连拒绝,无论多少岁人总会对打针这件事本能地排斥,况且他根本就没病。
“同学啊,有病就得治,不然……”
里屋的程味平走了出来:“赶紧走走走,没病没痛别赖着不走。”
唐家德赶紧一溜烟地跑出了诊所,暗自庆幸自己的屁股躲过一劫。
………………
虽然程味平把话说得清楚,不过唐家德依旧做着自己的努力,没了直白的表白,而是经常出现在她身边,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凑到程味平跟前,却也没有再提过喜欢一事,依旧让他觉得两人还生分的是程味平总会将彼此分得很清,他为她做了什么买了什么,事后都会清清楚楚还给他。就算是一瓶水一瓶饮料,她也会不厌其烦还给他。
“有必要这样吗?”唐家德望着程味平摊开的手掌里面的两个钢镚:“就一瓶饮料,我请你喝!”
“我不欠人。”程味平眼睛认真地说着将手里喝剩下的易拉罐精准地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
“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唐家德质问:“你讨厌我就说出来。”
程味平把钢镚塞进他的口袋:“不讨厌。”还没等唐家德露出笑又接着说:“也没到喜欢的地步。”她眼神变得落寞,这样的表情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平日的开朗:“喜欢爬山吗?”
唐家德脑子转了个圈:“喜欢。”
“嗯,明天有时间吗?”
“有!”
“明早八点学校门口,过时不候。”
唐家德眼睛亮了起来,朝着她离开的背影问:“你约我啊?”
回应他的只有程味平一晃一晃的麻花辫。
………………
程味平是骑自行车过来的,这让坐在崭新自行车上唐家德的心思落了空。
“呦!挺早啊!自行车不错,新的?”程味平车来到他前面一个急刹车停住:“比比?”
“好啊!要是我赢了……喂!别偷跑!等等我!”唐家德连忙骑上自行车追赶前面的爽朗笑声。
时候已经不早,爬山的人也挺多,一堆上年纪的老人中年人起得早已经开始下山了,而像唐家德和程味平这样的年轻人才正要上山。
山不高,前面的路有铺上水泥,登山还是算比较容易的。
唐家德平时也有锻炼,登山没什么难度,可程味平的脚程很快,他为了跟上去不由得渐渐加快脚步,只上得半山腰就已经气喘吁吁。
反观程味平脸不红气不喘还和他说笑:“喂!行不行啊?”
“行!”
“那我可就走了。”程味平甚至原地跑动起来。
“哎!别走太快,跟不上。”唐家德算投降:“不知道你是什么怪物,妈的,一路跑着上来气都不带喘的。”
“你第一天认识我?”程味平和他并肩行走:“既然你投降了,我就勉为其难等等你。”
“谢谢。”“不客气。”
两人一起走着,林间不时飞来几缕清风,偶尔带来几声鸟叫虫鸣。久在市区城里的唐家德难得有这样亲近大自然的机会,当即张开双手,感受清新空气拥抱自然,燥热的气息也慢慢平复下来,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程味平。
“别说话。”程味平一句话把他说话的念头堵住。
剩下到山上的路两人都在沉默里过。
终于登上山顶,唐家德累得就直接在一边的凉亭坐着歇息起来,他真的累得站不起来了。看旁边的程味平却走到了视野开阔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出。
唐家得将屁股挪到她旁边:“不开心?”
程味平问:“很明显吗?”
“有点,不然你也不会约我出来登山了。”唐家德试探着问:“发生什么事了?”
“让我讨厌的事!”程味平说着仿佛出气一般朝空气打出一拳,发出呼的一声破风之声。随着一拳打出,她就停不下来,连续出了几拳仍不解气,拉开架势在一个小小的凉亭耍起拳脚,拳劲柔中带刚,腿法虎虎生风。一时间周围的风势为她掌控,偶尔飘落的枯叶接触到她的身体都尽数顷刻粉碎。
唐家德瞪着眼望着女孩在山顶一招一式练出来,他看不出门道,只看到那条马尾辫上下翻飞,此刻没有照相机,他小心地把这副画面收于心底,嘴角也不由得咧开,痴痴笑了起来。
“哼!”程味平踢出最后一脚,心里的气也尽数宣泄出来,缓缓调整气息,气呼呼地来到唐家德身旁坐下。
唐家德连忙从背包拿出扇子递给她,她接过扇子笑了:“倒是准备周到,还有什么东西不?”她将扇子展开,还是那种折扇,用来运动之后扇风也颇为不合时宜。
唐家德把包里的纸巾,瓶装水尽数拿出来。
“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人想得全。”程味平没有接过剩下的东西。
“你的功夫都是哪学回来的?好像很厉害,不如教教我。”唐家德心思又开始动了。
“教不了,应该说你学不了。”程味平瞥了他一眼:“是我师父教的,他才厉害,他的腿可以把那样的树一脚踢断掉去。”她指着外面一颗碗口粗的松树说:“他也很聪明,又会写字,厨艺也不错,还懂医……不过他就是个大混蛋!”说到后面干脆扯起嗓子大喊起来。
唐家德听到这里也有些明白程味平为什么不开心:“你师父是诊所那个?”
程味平没有回答直接站起来,朝山下大声叫:“周文生你这个王八蛋!!!!!!”喊得面红耳赤,仰头坐下,向后撑住身体:“呼,舒服多了。”
“他,打你了?”
“我打他了。”
“啊?”
“再说他你就走吧!”程味平一句话堵住唐家德的疑问,他不问不等于程味平不问:“喂!唐家德,我得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么多女孩你就看上我呢?我有那点你特别喜欢的?”
唐家德认真想了想:“因为你很有个性,开朗,和你相处就感觉很放松,能……”
“都是废话。”程味平肩膀撞了一下,他几乎把他撞趴下:“说来说去就没重点,个性是什么意思?和我一起放松是什么东西?不过也难怪,我长得又漂亮,学习不赖,拳脚了的,心地善良,充满正义感,又挺有幽默感,能文能武,上得了厅堂下得厨房,爱好广泛,而且无不良嗜好。新时代的好姑娘也少有我这般出众的了!”她说着拍拍唐家德肩膀:“你说像我这样的好女孩,会有男人不喜欢吗?”
唐家德老实地说:“没有。”
“错!”程味平否定了:“偏偏就有不喜欢的,我喜欢的人就不喜欢我。”
“是,周文生?”唐家德脑海出现了那个诊所里的高大男人。
“你走吧!”
“啊?”
唐家德一头雾水被赶走了。
…………
唐家德和程味平还是像往常一样,不过两人之间又似乎近了很多。不知不觉年岁放学一起回去,有事没事也会约好一起爬爬山之类的。他心里也觉得程味平还是有些喜欢自己的,生活上他也有烦心的事情。
家里爸爸最近越来越暴躁,每天晚上都会听到他和妈妈吵架。他隐隐听到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可能是生意失利了,接连的亏损让平时沉稳的爸爸像变了个人似的。受此影响,他的家也终日愁云密布,每个家里的成员都胆战心惊。
弟弟越来越不喜欢回家,他在外面游荡,结识了几个社会上的青年,有几次他还看到弟弟跟着几个男男女女进了歌舞厅。
零用钱不知不觉间已经没有发了,唐家德知道家庭情况,也没有多说。每天让他能够静下心来的就只有和程味平相处的时间,只有那时候他才会露出几分笑容。程味平尤其喜欢喝甜品,而且只去那家老邹甜品店,不得不说那家的红豆当真是一绝,几乎每隔三两天两人就会去上一次,而且程味平总会点上两碗。
“你啊!”唐家德望对面还有半碗的红豆说:“每次都喝不完,又要点两碗。”
“我乐意!”程味平艰难喝下一口,露出反胃的表情,显然已经喝不下了。
唐家德觉得眼前这个女孩这副样子还真有点可爱:“你也真是任性。”
“我又不浪费,每次我都喝完的。”
“看着你喝就难受。”
“那你就别看!”程味平又艰难喝下一口,甜得脸上五官都挤到一起去。
“不看我更难受。”
程味平嫌弃地说:“你说你这种人就是贱。”接着说:“差不多得了,你说你做点什么不好,老是跟着我,也不要脸!没有用哒!快要毕业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跟!”
“毕业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程味平改变策略,用勺子一颗颗吃里面的红豆:“没有打算。”
“这么长时间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
程味平摇头:“没门。”
“我爸偶尔会教我谈生意,他说谈生意最重要的是谈,有什么不合适谈下来就合适了,一开始每个人都是狮子大开口,然后双方各自让步,最后双方都满意,生意就成交,双赢。如果一方认死理,那生意就没法做了。”唐家德眨眼说:“其实谈生意和谈恋爱很像,双方都挺不错,有点不合适总可以谈到合适为止的。”
“你说得对。”程味平也听出话中有话,也接着话往下讲:“不过关于做生意,我经常看到路上很多人排队买什么热狗面包,家店排了长长的队伍,我不喜欢吃一次都没有买过,不是说他们的东西不好,只是不合适不喜欢。”
“你可能只是怕长胖了,其实你也喜欢吃。”唐家德一语点出重点。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零用钱不多,要是我只能买一种零食的话。”程味平挑眉:“相比热狗面包,我更喜欢吃冰淇淋。”
“真是让人伤心啊!”唐家德脸上却没有几分伤心的神色:“我记得我和你告白了五次,每一次都没门,每一次我都没有问理由。这次我想知道,理由是什么?”
“你终于问了,可把我憋死了。”程味平嘻嘻一笑,拿着勺子一圈一圈搅动碗里的红豆:“因为我命不好,我已经死过一次,有了新的生命。是我师父救了我,代价呢就是终生孤独,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凡是和我有什么关系的人会很倒霉的,甚至还可能死于非命。”
“是吗?”唐家德只当她是玩笑:“怪不得我家最近这么倒霉,原来是你。”
程味平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开玩笑啦!会不会是你师父骗你的?其实他是个精神病,就想要留住你。”唐家德作为唯物主义者对这类迷信的说法向来不感冒,总觉得世上哪有这样的说法。他正要说什么,发现程味平直勾勾盯着自己,笑道:“怎么看上我了?”
“不对,不对!”程味平一反平时凡事都风轻云淡的开朗,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嘴唇也有点苍白:“不可能!”
“你怎么了?”唐家德心中也慌了,站起来想要去扶她。怎料程味平像看到鬼一样大叫起来:“不要碰我!滚开!你在这等着!”说着自己却站起来飞也似的跑了开去。
唐家德也连忙追赶出去,到了外面却没有看到程味平的踪影,心中担心她会出事,连忙跑动起来朝她家的诊所去。
还没到路口他就被人截下,他认识来人是自家弟弟的同学,来人神情慌张:“你弟弟,他,他和一群人出去了,说是去和人家打架去了,我看到几个人还拿着刀子。”
“妈的,偏偏是这个时候。”唐家德骂了一声,问清楚自家弟弟去的方向,拔腿赶过去。
………………
当唐家德赶到那人说的地方,大概三四十个青年和学生闹哄哄吵个不停,双方各自都带了十来二十人谈判。双方领头相互对骂,唐家德可不在乎他们为的是什么,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来回寻找,很快他就在其中找到自己弟弟,他偷偷来到弟弟旁边拉住他小声地说:“家辉,跟我走。”
唐家辉却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你怎么来了,你先回去。”
“你疯了,和,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万一打起来被谁砍死都不知道。”唐家德想要夺过弟弟手中的水管,弟弟不撒手,两人争抢起来。
此时双方也谈不妥,领头的一声令下,两边的人开始动起手脚。
唐家德见状拉着水管想要把弟弟也拉走。
唐家辉也不含糊,直接撒手,空手就和那些人打起来,他没有学过什么武术,抡起拳头就往一个敌对的人身上砸去。
“唐家辉!”唐家德也急了,直接上去拉他,始终想要将他拉出去。
“你不要在这里烦了,江湖事江湖了!你懂个屁!”唐家辉不知道哪里抢来一条铁链,直接挥舞起来,甩得呼呼作响,周围人不敢近身。同时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唐家德看到这样的场面,还真动刀具了,有些后悔没有提前报警,眼见弟弟成了众人的目标,有不少人朝他围过来,心中大急,不等细想拿起一根棍子就站到弟弟跟前大声说:“各位大哥,我们兄弟两是路过,没有参与的意思,麻烦各位大哥放我们一条生路。”
当即有人认出唐家辉:“他说慌,我认得他,他是穿山鼠的马仔!”
众人听了更加不肯放过两人,这时战况其实已经大致落定,唐家辉一边的被打得基本躺在了地上,站在场上的唐家兄弟成为场上大多数人的目标,越来越多人朝两人围过来。
形势紧张,唐家德哪见过这种阵仗,冷汗直冒,手里死死握着棍子:“你们别过来啊!我,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
他的话更是激起人们的愤怒,他还没说完,数个青年一拥而上,都是手里有家伙的,什么棍子,水管直直往他身上招呼,看着是挡得了东就挡不住西了。唐家辉大叫着甩开了铁链,往那些人脸上顶过来,刚刚要扑上来的几人也怕挨上几下,又缩了回去。
“哥,你先走。”唐家辉倒也不想连累哥哥。
“我走了你不得被揍死啊?”唐家德摇摇头。
“一个也别想走!一起上。”
一群人直接扑上来,两兄弟手忙脚乱,手里的武器还没挥几下就被几人抓着手脚架起来动弹不得,尽管想要挣脱,可一个人的力气比不上几个人的力气,愣是被抓着死死的。看他们还要挣扎,几人要一直抓着他们也费劲。
“妈个鸡,还搁着跳啊!”领头的冷笑一声。
唐家德和弟弟就被乱揍了几拳,而且都是在肚子。他只感觉肚子中拳后抽搐,疼的浑身没了力气,胃里有东西往上冲,直接吐了一地。
原本抓住他的人也十分嫌弃地直接放开了他,让他倒在自己的呕吐物里。唐家德迷迷糊糊,趴在地上,又想要爬起来,他似乎听到领头的还在说什么,也不管这么多了,现在的他只想快点逃跑,跑出去就能得救。这样想着,他的手脚开始动了起来,从地上起来,迅速朝着门口的地方跑过去。
跑了两步就失去平衡倒了下来,小腿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抱着腿缩成一团嚎叫不停。
一边得手的混混笑着将手里的铁管甩了甩:“跑,跑到哪里去?”
“哥!”唐家辉看到哥哥腿上中了一棍就倒地哀嚎,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他们冲到哥哥身边察看他的伤势。
剩下的混混还想上来抓他们两个,忽然场中窜出一条八尺长棍,把上前的三人尽数扫倒在地上。
长棍的主人是一个女孩,她一棍子扫倒几人也没说话,直接回身察看唐家德伤势。倒地的三人爬了起来,被一个小女人打倒可不光彩,他们想要讨回面子。一个个伸手朝女孩扑去,用的还是对付唐家德他们的路数,所谓双拳难敌四手。
可他们想错了一点,面前这个女孩除了双手还有一根长棍。
女孩起身双手拿棍,左右两下打中两人的太阳穴,棍子回缩朝前一顶正中面门,三人应声倒地,呻吟着赖在地上没有再起来。
唐家德忍着剧痛,望着眼前一脸坚毅的程味平,硬是挤出了一点点笑:“怎么样?还有救吗?”
“送医院吧!”程味平却是对他弟弟说的,唐家辉点点头,抱起哥哥就往外走。
“等下。”唐家德还不放心:“味平,你……”
“你以为我是你啊?”
“那也是……”
唐家德被弟弟抱起,望着程味平的背影,望着那根麻花辫,越来越远。
…………
再次见程味平是在医院了。
唐家德躺在床上,笑看前来看望自己的程味平:“来看我不带点水果过来吗?”
“恢复得怎么样?”程味平没了笑容,伸手就摸上唐家德吊起来恢复的腿。
“哎哎哎!男女授受不亲!眼看手勿动啊!”唐家德开着以前的玩笑。
程味平收回了手:“骨头有问题。”
“不愧是学过点医术的,医生说可能以后得长短脚了。”唐家德自嘲笑道:“完了,以后就更觉得配不上你了。”
“你从来就不配。”程味平说道:“我跟你说过,靠近我没什么好事的。”
“就这?”唐家德不屑地说:“那我可以借用高尔基的一句话,‘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他说完就哈哈笑起来,可发现程味平丝毫没有要笑的意思,尴尬地问:“不好笑吗?”
程味平摇摇头:“不好笑。”
“那我再给你说一个好笑的,从前有一只兔子……”
“唐家德。”程味平叫了一声。
“嗯?”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程味平说。
“啊?”
“你有我照片吗?”程味平问。
“没有。”
“很好。”程味平点头,转身离开。
“为什么啊?我不是故意去打架的,那些人我不认识,我是去救人!喂!程味平!”
她就这样直接走了,到底她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解释呢?这件事说来话长,她肯定是觉得自己是那种争勇斗狠的小混混,怎么办呢?写封信给她好了!嗯?
唐家德发现床头不知道怎么多出了一把扇子,一把熟悉的不合时宜的折扇。
…………
从那时起,唐家德就再也没有见过程味平,他丝毫不觉得奇怪,因为她就是这样言出必行的人,说了是最后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不过他也想到了破解的方法,那天她说最后一次可以是那天的最后一次,其实也作不得准,等医院再见到她还可以用这句话逗一下她。
再医院久了,无聊得要紧,唐家德可以通过脚步声来判断来的人是谁。护士小姐是脚步是卡帕卡帕的声音,医生先生的脚步是帕卡帕卡的声音,妈妈的脚步是没有声音她总是神出鬼没的,爸爸的脚步则是卡拉卡拉的声音。
在预计要出院的日子,百无聊赖的唐家德正仰面躺在床上,忽然听到卡拉卡拉的脚步声,心里想是爸爸来接自己出来,可除了卡拉卡拉的脚步他还听到了另一阵普拉普拉的脚步声。
两个脚步声停在了病房门口。
“周先生,你怎么在这?”
“我是专门来等你了,耽误你一些时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还想找个时间好好谢谢你,不如我们找个地方……”
“不用,就几句话的事,在这里说正正合适。”
“不知道是什么事?”
“说起来有些尴尬,就是你家孩子叫家德是吗?对,家德和我家丫头有点不清不楚,你知道孩子都还小,现在谈这些是不是有点太早了?虽然说自由恋爱,但是现在阶段我觉得还是以学习为重,你觉得呢?”
“对对对,我也这么想的,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唐老板真是能做大事的人!拜托了!”
“不敢当,还得托周先生的福啊!”
“哈哈!对了刚才医生来过,说你要是过来让你去他那里一趟。”
“是吗?那我先过去。”
唐家德听得卡拉卡拉的脚步声走远了,然后看到病房的门被打开,梳着整齐头发,身材高大的眼镜男缓缓走入,他见过这个男人。他还知道这个男人叫做周文生。但此刻周文生丝毫没有往日的温和,即使他身上沐浴阳光,仍让唐家德觉着这厮阴冷非常。
“呦!同学,听说你要出院了,恭喜!”周文生呵呵笑着说:“记得我吗?”
“周文生。”
“对了。”周文生继续说:“我还想自我介绍的,这下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或者你可以说一下你刚刚和我爸爸说的事。”
“你听到了?”周文生一副惊呆的样子:“医院的隔音真差。既然这样的话,你都听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为什么你一定要分开我和味平。”唐家德已经带了点怒意。
“你们还没到时候。”周文生转身就要走了。
“说谎!你根本就是想要占有她!”唐家德直接戳穿了他的谎言:“你就是个精神变态,你利用味平对你的信任和好感,你就想要完全占有她!你骗她,你甚至连朋友都不许她拥有。你不配做他的师父!”
周文生听着突然笑了,转过来凑到唐家德面前:“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又能耐我何?”
唐家德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恶心到这种程度,程味平日日夜夜都受这样的人蒙骗,他忍不住一个大嘴巴子甩出来,结结实实打到他的脸上,直接把他眼镜都打飞到地上。
“无耻!!”唐家德虽然打了他一掌,心中愤怒却丝毫没有消减,气得是浑身颤抖:“我出去会让知道味平知道你的真面目的!”
“气势不错。”周文生低头捡起眼镜重新戴上,继续嘲讽道:“不过,凭什么?凭你的长短腿?哈哈!”
“就凭我喜欢她。”唐家德咬牙切齿:“我会让你知道的。”
“我等着。”周文生摆摆手:“回见。”
………………
等唐家德出院,他发现家里变化很大。爸爸的生意又起死回生了,由此原因,家里愁云也拨开云雾见了青天,吵架少了,弟弟由于上次的事情也幡然醒悟,浪子回头。
一切都回到正轨,除了一件事,唐家德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联系不上程味平了。家里人不允许他再见程味平,他也托弟弟去找她,把自己写的信带给她,可他的信总会被退回。据弟弟说,程味平根本就不想见他。
在唐家德看来,这都是周文生的诡计阴谋,可偏偏他又无法和程味平见上面,这让他犹如百蚂钻心,日夜煎熬。
等自己终于适应了腿,能够走路了,却得知程味平已经毕业,周文生把她送出国。为什么周文生没有留她在身边呢?难道自己说的都是错的?他不在意。毅然决然随程味平出国而去,再次见那个女孩,发现她似乎变了许多,和自己也生分了许多。
唐家德试探着说:“好久不见。”
“半年了。”
“还好吗?”
“一般般。”
“你一个人出来的?你师父……”
“再说他你就走。”
“ok,不说,又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程味平没有回应,她的话已经说完。
两人陷入了沉默,唐家的终于明白她哪里变了,她变得不再活跃,不再爽朗。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他不知道周文生那个混蛋到底做了什么把那样的一个女孩变得沉默。于是他在程味平读书的地方住了下来,他要用自己的时间去把从前的程味平找回来。
他找了一年,没有找回来。
又找了两年,还是没有找回来。
到了第三年,程味平回了一趟国,是参加周文生的葬礼,唐家德也一起来了。那是一个简陋过程,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可见周文生是个多么卑劣的人。所谓葬礼也是将骨灰埋起来罢了!那个沉默的女孩终于彻底变成了一个冰冷的女人,冷得不带一点温度。
唐家德不在意,他只希望能一直陪着她,可大学毕业的晚上,这个愿望也在程味平留书出走之后彻底破灭。
留的字条也十分简短“别找我。”唐家德知道她的话从来都很真,所以他不找了,回国当他的唐家德。
…………
“老邹!打包一份红豆。”唐家德叫了一声,笑道:“拿回去给我家婆娘尝尝,她没什么机会吃这些街边档。”
“我给吧!”程味平说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还有一个问题可以问我。”
“是吗?”唐家德挠挠头,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这回事:“好像也没什么好问的,嗯!明天天气怎么样?”
“天气很好,是晴天。”
“那就好,我打算明天带家里的那些娃去烧烤。”
“那明天会是不错的选择。”程味平停顿了一下说:“我还要请你帮一个忙。”
唐家德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看来你这碗糖水不容易喝啊!说吧!你可别提那些不健康的要求,我已经结婚了,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勉强还是可以的。不过我可不负责任!”
程味平扬起温和的笑容,彷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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