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的小心脏咚咚直跳。阿齐兹的推理能力一直都很不错，不然也不可能担任最高法官。
不会哪里出现马脚被他认出来了吧？
“在我的印象里，只有老宰相会喝阿达恰尔。像你这样的小女孩，是几乎没有理由喜欢喝烈酒的。”
阿齐兹一直用锐利的眼神刺着我的脸颊。稳住！
这时候一定要稳住。越正常越好！
“还有！为什么老宰相被处决的第二天，女皇陛下就收了你这个小妖精呢？”
“那、那是我，”我一咬牙怼了回去，“那是女皇陛下欣赏我的才干！哼。”
“才干倒是有。但那不是你陷害老宰相的理由！因为他可是我的老师呀。”
你老师就在你跟前，有眼不识泰山的小子。
“我想，女皇陛下的这里——”阿齐兹又拍了拍胸口，“想必也是你动了手脚吧？老宰相那么谨小慎微、精明强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嗯？
我怎么感觉你的推理有些反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黛芙妮）故意卸下女皇陛下的胸垫然后嫁祸给宰相（罗……不管了就罗）？
刚才还有些对路子，结果现在却整岔劈了。
莉查拉不知所措地望着我们俩。她当然没见识过我们俩以前互斗的精彩场面。
想当年……想当年阿卜杜勒-阿齐兹还是个靠着吃绝户才混到上流社会的新贵族，成天跟个愣头青一样在帝国政府到处乱碰乱怼，结果没一个人看得起他。要不是我给他提拔指点，他今天能当最高法官？
我还记得那时候他还是小小的抄写秘书，跟身为财政大臣的我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入流的小官。
有一次我临时离开财政部办事情，就临时委托这个说话经常发弹舌音的后生值个班。结果我回来时，发现一帮人围在财政部大吵大嚷。
我进去才知道，曼努埃尔亲王——当时女皇陛下还没出生——要临时支出一百金币，但是阿齐兹坚持说没有圣旨就不可以拨款，结果两个人差点打起来。
那可是亲王啊！虽然后来曼努埃尔亲王因为谋反被强制送往修道院，但那时候阿齐兹这个小贵族敢顶亲王，那是需要相当的勇气的。
总之我好说歹说才把亲王这尊神请了回去，还自己掏了一百金币给他。后来我还训了他一顿：
“亲王的命令已经跟圣旨差不多了。况且才一百金币，他又不是那种花天酒地的主儿，你支给他不就完事了吗？”
“公爵大人，”阿齐兹梗梗着他那瘦脖子——现在有点胖，“凭圣旨支取款项，这是帝国自古以来的规矩。今天亲王破了规矩，明天宰相要五十金币，我给还是不给？后天公爵大人您要二十金币，那我给还是不给？规章制度必须遵循，不得因任何人而特殊化，这就是我的道理。”
我当时就汗颜了。反正我还从没见过觉悟这么高的小官。
我当场宣布提拔他为三等文官——我是一等文官，宰相也是一等文官，可他拒绝了。
“公爵大人，我认为我没有那个能力担任三等文官职务。请根据考绩来提升我的职务，太过超等的提拔恕在下不能接受。”
我十分感动，然后降了他一级职务，因为他与亲王斗嘴失仪。
这样他就是六等文官了，哈哈哈。
于是，我跟这个姓安洁莉娜的阿齐兹的孽缘就此展开。
后来，阿齐兹真的凭本事升到了三等文官。当接到委任状的那一刻，他第一时间找到了我：
“公爵大人，我也是可以不谄媚上级、不贿赂官员而升到三等文官的。”
“嗯，干得不错，”我说，“你有担任一等文官的潜质了。”
从此以后，我就收他做我的学生，与长龄一届。他跟长龄正好是性格相反的两个人物，长龄热情好客、擅长交际——尤其是红灯区交际，而阿齐兹性格古板多疑、洁身自好，动不动就自己一个人喝闷酒，正好性格互补。他们后来也不负众望，一个担任陆军大臣、一个担任最高法官，成为现在女皇陛下内阁的重要成员。
今天阿齐兹的判断力也十分敏锐。他真的准备看穿我了！
“以及，”阿齐兹继续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银发是吸血鬼或者魅魔经常拥有的发色吧？能把女皇陛下迷得神魂颠倒、任你驱使，我想你也一定有什么特殊能力吧。”
嗯？
什么叫我把女皇陛下迷得神魂颠倒、任我驱使？
她任意驱使我好不好？
难道我自己主动要求女皇陛下对我做这样、那样的事情？
难道我自己嫌日子过得不痛快找罪受？
难道我喜欢过这样的生活？
那我不是受虐狂吗？
“嗯……”
阿齐兹细细扫视我的身体，似乎想看破什么。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魅魔？”
蛤？
我以为你看透我是老宰相了呢！
“你绝对是魅魔。绝对的！别以为你藏住你的魅魔角和魅魔尾巴老夫就看不出来。你知道帝国是怎么处置魅魔的吗？”
“不……不知道……”
我摇摇头装不知道，同时装出阴谋败露的样子。
既然阿齐兹做出了如此啼笑皆非的推理判断，那我也干脆顺着他玩得了。
“根据帝国《刑法典》第七卷魔物处置法第二千三百三十三条，魅魔、吸血鬼等魔族不得在帝国境内实施以下行为：魅惑帝国公民、吸取帝国公民血液、强迫帝国公民与之发生关系、操纵帝国公民……老夫就不一一列举，翻翻刑法典都有。你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这条律法，要判处绞刑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装了。我还真就是魅魔。”
我干脆往办公室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去，翘着两只小白腿。一旁的莉查拉越来越不知所措，她甚至凑到我身边小声说道：
“黛芙妮姐姐怎么可能是魅魔呢？他在血口喷人呀。为什么要承认？”
“我现在是了，”我冲她眨眨眼，“看我玩他。”
“啊？”
阿齐兹这人有一个致命弱点：一旦他的某个推理得到证实，他就会坚定不移地按照这个推理一条道走到黑。而今我故意承认自己是魅魔，那么他就会对我有先入为主的印象。
“就不怕我当场叫人把你绑了？一旦你魅惑女皇陛下的罪名成立，你就等着去见圣玛丽莲吧——不对，你们魅魔应该是去见路西法。”
“那你来绑啊~~我可是不会说你在这间办公室的靠门第二块地砖下藏着二十枚金币的私房钱的。”
“啊！”
阿齐兹短促地叫了一声，随即从办公桌上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跑到那块瓷砖下，并用指甲抠开瓷砖。
“太好了……钱还在、钱还在。”
阿齐兹老妻管严了。大概是女皇陛下的原因，帝国的妻管严还真不少，而阿齐兹就是其中之一。这后生别看判人死罪时威风凛凛，其实在家里毫无地位。
他老婆倒不是像古蕾雅家族那样的绝嗣家族，而是商人家大小姐，叫狄奥多西。安洁莉娜家族的家庭地位排序是：卡塔莉娜（阿齐兹的小孙女）＞曼苏尔（阿齐兹的孙子）＞萨拉赫（阿齐兹的儿子）＞狄奥多西＞仆人＞伊娃（阿齐兹家里的狗）＞＞阿卜杜勒-阿齐兹。
安洁莉娜家族的消费水平也是按照这个顺序排列。好吃好穿的优先供养卡塔莉娜和曼苏尔，其次是萨拉赫和狄奥多西，然后是仆人和狗，最后才轮到阿齐兹。他能拿点小钱喝酒已经是奢侈的享受了。
所以，瓷砖下的二十金币就是他的命根子。一旦没有了这二十枚金币，他的家庭地位就与我完全一致——都是笼中鸟。
“你……你这个魅魔！你怎么知道钱在这里？”
“因为我是魅魔哦~~(o゜▽゜)o☆不光如此，我还知道你今天穿小熊胖次——”
“停停停！停停停停停停！”
面对脸羞得跟夕阳一样红的阿齐兹，我知道我应该稍微停一下调戏。
这就叫点到为止。不然把他惹急了他是真的会把我当作魅魔绑起来的！
然后送到女皇陛下那里，然后女皇陛下嘴里再跑点马车……那我就真的社会性死亡了啊啊啊啊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可恶的魅魔。我不跟你作对，我不跟你作对行吗？”
阿齐兹狠命喝下一大口水，他的脸色这才缓解了一点。
“魅魔！只要你保证把女皇陛下伺候好、不让这个国家出乱子，我就不跟你作对。我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虽然你谋害恩师这笔账我迟早跟你算，但现在，咱们和平相处，好吗？”
“好呀~~”
我笑得像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我的笑容可以融化最坚硬的心灵，阿齐兹也不例外。
“……不得不说，魅魔就是可爱，”阿齐兹擦了擦鼻血，“所以之前说的……我们还要不要喝一杯？”
“那敢情好！”我甜甜地笑着，“这次我喝点果汁儿就行啦。莉查拉呢？”
“我？我还是喝30年窖藏咯。”
“可是现在不能喝，”阿齐兹看了看日程表，“该回皇宫接待使臣了。”
啊这……差点忘了下午的接待会。
这次是接待……哦，对了，是接待喀尔钦汗国的使节。
喀尔钦？一群蠢龙来干嘛？
进贡？
算了算了，反正喀尔钦那帮龙每次进贡都有些宝贝。
★
“阿卜杜勒-阿齐兹伯爵大人真的穿小熊胖次吗？”
在前往会客厅的路上，莉查拉悄悄问了这句。
“真的！”我小声回答，“他呀，甚至连属于自己的内裤都没有，全穿他老婆、儿媳妇、孙女剩下来的。”
“啊？！那这不是变态吗？”
“主要是他没钱买。体谅一下吧。”
“这样啊。”
反正长袍、长裤和衬衫往外面一穿，没人知道里面是大裤衩还是情趣内衣。我见到的这种闷骚人士太多太多了，因此我不会对阿齐兹穿小熊胖次感到惊奇。
他穿和我同款的情趣内衣都实属正常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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