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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黄粱一梦

第八章 黄粱一梦

好困……果然洗澡会使人发困呢。身处热水之中,好想睡个小觉。

女皇陛下……我先小憩一会儿咯……

呼噜……呼喵……

呼喵……

……

“醒醒!”

嗯?谁叫我?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不在浴室里,而是在……在一间房子的……猫窝?

“叫我喵?”

蛤?我说话怎么自带一个喵?我又不是猫或者猫人族。

“叫的就是你!快起来和主人进京!”

进京?

我再瞪大眼睛,发现面前是一条哈巴狗。这狗……怎么感觉有点像我以前养的巴希尔?

可我没养过猫啊?

“巴……巴希尔?”

“怎么了?怎么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喵喵?”

“喵喵?我……我叫喵喵?”

我用前爪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啊!你当然叫喵喵,是主人捡回来的流浪猫。今天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

我用舌头舔了舔前爪权当洗澡,然后从窝里爬了出来。

“主人马上就上车了。再不快点那边要催的。”

“啊、啊喵。”

于是,我和巴希尔稀里糊涂上了马车,仰望着身着礼服的我——应该说是科穆宁。

科穆宁留着一头漂亮的金发,略卷的金发扎成马尾辫自然垂落,看上去像是女扮男装的美少女。

“话说,主人上京做什么?”

“他上京当皇帝汪!”巴希尔汪汪叫道,“当了皇帝,我是御犬、你是御猫,咱们都荣华富贵,知道不?”

“知、知道喵。”

马车很快到了京城。科穆宁的仆人把我和巴希尔抱了下来,然后我们随他进入皇宫。

当侍卫们推开厚重的宫门那一刻,科穆宁的影子突然就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巴希尔。

“喵!喵……主人……巴希尔!……”

我不停地喵喵叫,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来到了最庄重的大会议室。现在应该正在召开大朝会,这项传统是几十年前的。

我看到大臣们对宝座上身着紫袍的皇帝齐齐打千下跪,口中齐颂:

“宇宙的主宰巴西琉斯陛下!”

“万物的御主巴西琉斯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偷偷穿过持刀剑的侍卫,想走近一点看看这些大臣。似乎他们都没有发现我,于是我看清楚了这些大臣的脸——以及皇帝的脸。

皇帝是我!

那个肥胖的金发老头儿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我的脸!

而大臣们……其中有两个大臣是科斯塔斯和曼努埃尔亲王!而其余的大臣我都不认识。

这是什么奇妙的世界?

“宰相何在?”

皇帝发出我的声音——当然不是黛芙妮·卡弥纽斯的萝莉音。

“臣科斯塔斯·伊苏洛斯在!”

“你可知道罗曼努斯·阿莱克修斯·科穆宁的家?”

“臣知道!罗曼努斯公爵乃陛下近亲,又与陛下同姓,乃皇亲国戚也。”

“很好。我命令你立刻给他和他的老婆佐伊·伊琳娜送去一千金币,并把他的三个弟弟和五个侄子抓来,每人打四百大板,然后游街示众、驱逐出境,以惩罚这些人不劳而获、深受恩惠不知感恩、好吃懒做并给罗曼努斯带来巨大负担之罪过!此诏令务必在帝都六区及塔姬娅专区四个省份的七个公爵采邑同时宣读,以俾周知。”

“谨遵您的命令!”

宰相科斯塔斯迅速退下执行命令。我打算走近一些,想看看“我”的样子,却被侍卫发现:

“哪里来的流浪猫?陛下,此猫如何处置?按律应击杀之。”

“放出去吧,”皇帝挥了挥手,“可能是误入的。”

“是!”

于是,侍卫将我扔出了大门。在我穿过大门的一瞬间,我看到几个人正围在一处府邸面前。

是那几个亲戚!他们每人挥舞着纸片,对里面拼命喊叫。

这里是宰相府!

刚才的皇帝从宰相府里挣扎着出来,立刻遭到了那些人的围攻。

“快给钱!”

“天主的角!罗曼努斯,说好的抚恤金呢?”

“我三个月学费都没交了!我要是当不成普世牧首,就找你算账!”

“一毛不拔的罗曼努斯!”

“该被吊死的罗曼努斯!”

“停!”那老人喘着粗气,“我这个月的俸禄还没发,采邑的税金也是一年一收,今年我是真的没有钱了。你们看我衣服上打了多少个补丁?”

“瞅你这肥样!”其中一个小眼睛中年人没好气——他是我堂弟米海尔——道,“天天吃御膳房吧?”

“哪有什么御膳房……御膳房按例只有女皇陛下才能享用……我不过就是蹭口饭吃而已。真没钱了,你们回去吧。”

“我不信!”

另一个小崽子叫道。他是我二侄子巴尔达斯。

“吃这么胖还说没钱?你年轻时候不是个大美人吗?是不是把钱都拿去买裙子化妆了?不知道给自己家亲戚留点儿?”

“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大伯!”

“你不给我钱交学费,你还是我大伯吗?”

“可是学费我学期初就给你付清了啊,”老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共150金币。”

“那是去年!你去问问,今年涨到200金币了!你以为魔法学院那么好读的?”

“哎呀!我问过莉莉丝了,他们那儿学费一直都是一贯制的,怎么可能乱收费?”

“什么莉莉丝?学院校长叫坎塔库泽努斯……哦我懂了。你是不是拿钱包女人?”

这次说话的是我的三堂弟巴尔达斯。这家伙就是个混混,要论包女人,他才是包得最频繁的那一个。

“我哪有什么女人啊……佐伊去世后我就没续弦,现在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老人的脸色越来越铁青,像是心脏病马上就要犯的样子。

“一个人?那我哥呢?”

“你哥他自己一个人打拼!学学他好吗?我活不了几年了,真给不了你们什么了。算我罗曼努斯求求你们。”

“可你是宰相!”米海尔骂道,“自己当宰相就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帮衬你的了?五十年前要不是我们,你连个伯爵都没!知不知道当时我们怎么对付那个什么……那个米尔斯家族的?要不是我们把米尔斯家族赶跑,咱们科穆宁氏全都喝西北风!”

“八百年前的事……没有他们我也会合情合理继承头衔的……”

“那我们就不是合情合理?我们的爷爷都是一个爷爷,凭什么头衔全给你?”

“别吵了!”

一位留着暗金色长发的年轻人愤慨地走上前。是我的儿子伊萨克!

“我爹都这样了,你们还有心思管他要钱?心脏病马上要犯了!”

说着,伊萨克从兜里掏出几枚药丸塞进罗曼努斯的嘴里。后者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那我们就管你要钱。父债子偿,既然你上杆子舔他,”米海尔叉腰道,“不认我这个爹,那我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你不是管他叫爹吗?那你就是我侄子。我管你要钱,行吧?”

“行不行?”

其余的亲戚一哄而上,围在伊萨克瘦弱的身体中间。

“……行。你们管我要钱,别找我爹麻烦就行。”

“你说的?”

“我说的。”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我真想把这些不要脸的亲戚全都吊死!

没错。

我特么做梦都想吊死这些白眼狼亲戚!

什么米尔斯家族?全在胡说八道!明明是看着我飞黄腾达了想蹭饭吃而已!

自己不去工作,我给你们安排工作你们还不高兴,天天在我这榨抚养费、养老金、学费等名目繁多的款项。

这群白眼狼就该活活吊死!

我的眼前又是一道白光,这次来到了费内巴切的方尖碑广场,广场中央正在行刑。

八名犯人被绑在行刑石上,他们的后面是头戴面罩的刽子手,每人手持一根大棍。

“人犯科穆宁氏,其名为米海尔、帕里奥洛斯、巴尔达斯、阿加斯、埃耶斯、君士坦丁、马里诺斯、穆尔萨,身犯不劳而获、忘恩负义、好吃懒做之罪,今特奉皇上之诏令,将每名人犯重责四百大板后,驱逐出境!”

人群爆发出欢呼声。这种欢呼一般只是凑热闹的欢呼,并非真的为犯人得到应有惩罚而叫好。随着皇家乐手吹了一声悠长的长号,行刑正式开始。

木棍如雨点般洒落在八名人犯的屁股上。这些平日里好吃懒做、不思回报、甚至还恶意散播科穆宁谣言的该死亲戚,今天终于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们喉咙里发出咄咄怪叫,到最后只能发出嘤嘤嘤的哭声。

没有人同情他们。市民们只想看打板子,而我恨不得当场把他们打死。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我跟随人群声嘶力竭地吼叫。

“小黛芙妮?”

是女皇陛下吗?她怎么会在方尖碑广场?

“小黛芙妮在说梦话呢。”

“梦?”

我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女皇陛下的怀里。

“是梦啊……”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我抬起手——嗯?

我怎么穿好衣服了?

“衣服……”

“我看小黛芙妮泡晕了,就把你背出来啦。还替你换上你最喜欢的情趣内衣了呢~”

我哪里有喜欢什么情趣内衣啦!这个色色的女皇。

“话说,我泡了多长时间?”

“大概……十五分钟吧。现在是八点钟。”

八点钟……明明我的那个梦像是历经几十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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