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还是先去找个地方睡觉吧。至少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
那就找地方。
“半开！”
赛义德的背部顿时长出了翅膀。这对翅膀其实具有魔法性质，并非作为龙时候的那对翅膀。与其说是翅膀，不如说是一种流派的漂浮术。这也是龙族的魔法必修课。也有罕见的基本不会魔法的龙族，这些龙族当然就不能从事战斗任务，而是在后勤工作。
包袱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唯一的一套衣服被他穿在身上，钱也在他裤兜里，另一套女仆装完全损毁，高跟鞋也不能穿……因此赛义德索性丢掉这些东西。
赛义德尝试飞得高一点，这样可以鸟瞰到帝都的全景。
他果然看到了全景。
自己现在正在圣艾格尼丝山的北麓，向南一里是圣玛丽莲大教堂。圣玛丽莲大教堂的特色是巨大的白色穹顶，毕竟这是普世牧首的驻地。再向南是一群造型别致的建筑物，赛义德认得那是皇宫。皇宫再向南就是帝都的主城区，主城区的房子多砌红砖，使得下面看上去像是红色的沙漠。
再往南就是海峡和贝西克塔斯以及帝都的几个郊县……帝都的地理基本上就是这样。
他所处的地方是北郊。由于这里不是圣艾格尼丝山的旅游路线，因此人迹罕至。
在这里睡觉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得找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这山上全是树或草，睡觉扎后背。
虽然他也不介意以龙形睡觉，但为了做到低调，他还是打算找个洞。
洞……这地方上哪儿找洞去？
赛义德只好不停盘旋，踅摸哪儿有洞穴可以睡。
哈！
他的魔法再一次派上了用场。借助他的增强视力和听力魔法，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大洞穴。
洞穴里还有水！在这里睡一宿确实不错呢。
于是，赛义德就来到了圣艾格尼丝山的地下水库。他正要睡觉——
“……是……阿布·赛义德·马哈茂德汗·阿敦·喀尔沁先生吗……”
“啊！”
赛义德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谁在说话？
或者说——
这么偏僻的一个地下水库，哪里来的其他人？
是幽幽的少女声。听起来，她似乎有气无力，好像是受了十分重的伤。
可是，她却能准确无误地叫出赛义德的完整名字。
“不……不会是主的使者吧？不会是主来抓我去审判吧？”
“……”
赛义德顾不得纠正这个女孩的人称错误。他觉得脊背发凉，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会被索命。
“我……我是阿布·赛义德·马哈茂德汗，喀尔沁汗国的皇、皇太子，我……我有豁……豁免权，我九岁会背全、全部经文，我是哈、哈菲兹，我福德圆满，没、没犯罪……”
“……”
瘦小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近。那位少女什么也没说。
“犯罪……我、我有……我对一名叫莉查拉的异教徒心怀爱意，可、可主、主、主是不会阻止真、真爱的吧？”
“……”
“我懂了！你不是主的使者……你想谋财害、害、害命！是不是盯上我的二十枚金币了？休、休想！”
“……”
那少女依旧沉默不语。眼见她即将逼近赛义德的咽喉，赛义德吓得对空气挠了几下：
“我警、警告你！别、别过来！我这是我们龙、龙族的绝、绝技！龙、龙爪挠！——呔！”
“……赛义德先生……”
“再、再过来，我、我就挠了！哇咔咔咔咔咔咔——！！！龙爪挠、龙爪挠！啊呔呔呔呔呔呔——！！！”
哇咔咔咔咔咔咔——！！！
赛义德对着面前少女一顿乱挠。他的指甲抵在少女略显粗糙的肌肤上，划出数道痕迹。然而少女一点反应也没有，任由他乱抓乱挠。
“龙爪挠、龙爪挠……嗯？为什么不还手？”
“……血……血……”
“血？”
赛义德用夜视简单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这一看可不得了——
“啊！是你！”
★
“玛赫……希妲？”
“……是，”黑发萝莉轻声说道，“玛赫希妲。”
“所以说，你是来找我吸血的？因为我的血液滴在你的身上使你复活？”
“……是。你是我的眷属。”
玛赫希妲的语气就像腊月的严冬一般寒冷，赛义德觉得自己头发上残留的水珠都快结冰了。
“眷属？”
赛义德望着自己手臂上的两个小红点。这是刚才玛赫希妲吸血的痕迹。刚才被吸过血后，他觉得头有些晕，因此不得不靠在岩石上休息。
“……嗯。我的身上流淌着你的血液，因此我知道你的一切。”
“可、可我就那么一滴，”赛义德竖起一根食指，“一滴啊？”
“……一滴也足够。八百年前，异教徒们可是连着把我放光了十二次血我才死掉的呢。哼哼。”
“十二次……”
赛义德想象着一位还没有黛芙妮大的小萝莉被帝国用各种酷刑放血十二次的场面，然后他打了个寒战。
“可、可怕。”
“……软弱的龙姬呢。”
“你、你叫我龙姬？”
赛义德的眼睛顿时一亮。好久没有人真心实意叫他“龙姬”了。
“……难道不是吗？你的血液告诉我你是女孩子，但在外人眼中你又是男孩子。而且你是龙，又是皇族，所以叫你龙姬。”
“懂行，”赛义德竖起大拇指，“绝、绝对的懂行！没错，我是女孩子，这一点请你万万不要忘记。”
“……嗯。多长了一块的女孩子也很可爱呢。”
赛义德想收回他的大拇指。他被噎住了。
“……总之，替我将剩下的几颗钉子拔掉吧。插在我的身上有些痛。”
玛赫希妲指着手腕和腹部剩下的几颗长钉。赛义德看了之后更加不寒而栗。
“看上去就好痛……”
“……对我来说不痛。用力拔下来就好，不要怕流血。”
“啊、是。”
赛义德先拔下玛赫希妲右手腕的大长钉。他看到长钉的端头有十字印记，知道这玩意也许有魔法效力。
“嘿——咻！”
长钉应声而出，与此同时少女的右手腕开始涌出大量的血液，把个晕血的赛义德吓了一跳。
“流血了……”
“……我洗洗就好。”
说罢，玛赫希妲就要把流血的胳膊伸到水里。赛义德急忙阻止：
“等一下。”
“……嗯？”
“这……这好像是水库，不能随便洗的。”
“……不能……？”
“我来。【左旋五·极小结界】。”
赛义德用了一个小魔法，将一点清水盛上来。
“在这里洗。”
玛赫希妲将她纤细的右臂伸进赛义德盛的水里，水色立刻变成了红色。
“……魔法……现在的魔法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么？”
“还行吧。反正大家都是在进步的哦。”
赛义德给了她一个模糊的回答。虽然他知道血族可能对他有害，但他还是自来熟似的跟少女扯起家长里短。
“……嗯呼……哈啊、哈啊……洗好了。”
玛赫希妲取出她的手臂。果然，原来的伤口都愈合了。
“……因为多吸了一点血，所以伤口淌血。抱歉浪费了你的血。”
“这有什么可浪费的？放一点血之后，吃一大盘炒猪肝、再喝黄酒，回血快。”
“……炒猪肝？”
“很好吃的！就是炒那个……猪的肝！懂吧？肝，肝就在，”说着赛义德按了下玛赫希妲的右腹，“就在这里。”
“……这里叫‘肝’啊……”
“那当然！来，你这还有几颗钉子，都给你拔了。接下来还得给你找衣服……你这光溜溜出去肯定不行。这两天先在这待着吧。”
赛义德一边嘀咕，一边又给玛赫希妲擓来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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