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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雨夜青阳

第二章 雨夜青阳

暮雨昏沉,染黑了半边云天,浸透了朵朵红尘,给大地披上了神秘庄严的灰色婚纱。

墨色雷云更是不断挤压着天空,带着无比压抑的气息于天际横行。

而当霸道的云雨将一座城市完全笼罩后,此刻的云雨竟是如人一般发出了一声怒吼。

“轰隆隆!”

怒吼声是那样的鲜明强烈,紧接着便是从雷云口中吐出的数以百万道金蛇雷芒从天空直坠大地。

百万道雷芒如流星群一般绚烂,可绚烂之后生起的炸雷之声却宛如敲响了末日之钟。

大地一阵剧烈地颤抖,城市顿时一片沉寂。

这是天灾!毫无预兆的天灾!

只是短短的几十秒,房屋塌陷,道路裂开,妻离子散,家园尽毁……整座城市都沉浸在恐惧与绝望之中。人们在哭泣着,在呼喊着,瞬间的天灾让他们惊慌失措,瑟瑟发抖。

忽的一道淡蓝色的遮天光幕撑开了百万金雷,同时也撑起了人们对生的希望。

一簇簇落雷打在光幕上,溅起了无数道涟漪,震得城里城外一大片的山岭都颤动了起来。

然而道道雷芒就如同箭雨遮盖天空,只管划开重重云层,撕裂沉沉雨幕,紧接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之音。

随着时间的推移,光幕的受损越来越严重了,已经开始时不时的出现一些漏洞,虽然马上又被修复,但绝不会支撑很久。

“看来那些家伙有点不老实啊,隐瞒了不少情报。”在万丈天穹深处,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怕什么,不过是几滴六十四翼天幕龙王死后留下的残血罢了。你我联手,这道由残缺的龙王血所祭炼出的光幕根本撑不了多久。”语气懒散,隐隐带着一丝邪笑。给人一种心灵战栗的感觉。

“蛰厌,你真的觉得那尊龙王彻底陨落了吗?可我总感觉这光幕上有一缕生机始终存在着。”冷漠的话语依然不余一丝丝温度。

蛰厌先是沉默,然后便是一阵尖笑,笑声在这冰冷高空中回荡。嘴中吐出的话也比刚刚懒散的语气上,多了一抹桀骜:“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凫千鹤,你竟敢质疑鹀雀大人的实力。”

“兴许是我想多了吧!”

而此时,在这座城市的城墙背面,三千黑甲士卒如同独立山巅的苍松一般苍劲而挺拔,整齐又划一。

只见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年昂首走来,一袭军装,气势刚健似骄阳,尤其是那漆黑不见底的一双眼眸,真是如一潭深水,谁瞅谁窒息!

“兄弟们,天灾面前不说废话,就问你们敢不敢与我并肩作战,做到城在人在,城毁人亡!”

少年目光环视,众将士同予注目!

“敢!敢!敢!”

应与声铿锵有力,彻响云霄!

这是男人间的约定,更是军人的职责。

甲胄如云,义之所至,只愿生死相随!

金戈如雨,镇守边墙,只求视死如归!

“听我苏泽世之令,誓死捍卫景江古都,直至血流尽,骨作灰!”

“是!”

今晚的空气沉闷得直让人喘不过气!

“雨还没停吗?”

一座古香古色的小亭子里,由利器在石板凿出的巨大棋盘上,一个身穿褐色大衣的男人正盘坐于其中一角。手指间,正夹着一颗黑色的棋子,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对着坐于他正前方的白发老者问道。

“落子无悔!”老人神色自若,只是淡淡一语,随后又重新开始苦思这盘棋该如何盘活,不愿理会男人的小人得志。

“好一个落子无悔,那我就在这座欺天亭里多坐一会儿,陪你老人家再好好玩玩,看看谁先认输!”男子说完,就将指尖夹着的棋子,弹射入棋盘某处。

一子落下,不止是风云色变!

还有数不尽的腥风血雨!

景江古都,这座昨日还浸泡在初秋之意中的古城,如今就像是强盗打开了主人家雪藏千年的美酒。

远远望去,城里到处都是沉闷而可怖的黑色焦痕,一片接着一片,密密麻麻!

至于在灾难中存活下的幸存者们,在他们的脸上早已布满了被天灾破坏后的痛苦呻吟,绝望又悲凉!

雨滴沿着屋檐流落在了叶眠的手心。

梦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对于姐姐将自己的潜意识……忽悠成了傻子。

他也表示……无所谓了!

毕竟……是自己的姐姐!

可那些胆敢挑衅自己的家伙……却不在此列!!!

望着这场不寻常的雨,叶眠的眸子……冰冷地像是要刺穿整片暮雨。

“是云冬么,我已感受到了你此时的温度,真是寒彻刺骨啊!”

漫步在雨中古都的叶眠!

他的身影……一如走在沉淀的历史中。口中的低语,阴沉的没有一丝起伏,冷若冰霜的眼神更是仿佛要冻结周身的一切。

突然,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叶眠纵身一跃,就在他单脚落在不远处一株雷击木的枝端上时。一道水桶粗的雷电就紧跟着直射叶眠刚刚所在的位置。

“嘭~”

炸雷之声,声声入耳!

“咦,这株雷击木到是有点意思。”然而,叶眠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自己脚下的巨大雷击木,而对自己周围和上空出现的一道道如同狂蟒般的银色雷芒却丝毫不理会。

这样的无视让不断在空中飞舞的一道道雷蟒皆是涌起一股怒意,竟相睁开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叶眠,那一张张恐怖而又夸张的大嘴直对着叶眠发出阵阵怒吼。

“吼~吼~吼~”

这些被愤怒所支配的雷蟒,此刻皆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叶眠轰去!

它们或撞击,或缠绕,或鞭打。

要生生撕裂这个在它们眼中无比嚣张的猎物。

它们要帮助这个猎物找回身为一个卑微猎物应有的觉悟。

“滋滋滋~”

感受着在自己身上窜动着的一条条小泥鳅。叶眠只是眉头一皱,他的目光依然在盯望着脚下与自己一起被雷海所淹没的雷击木。

许久,他有些不悦,猛地右脚在雷击木的枝端上一跺。

断裂声还未来得及发出就被大量的轰鸣声给淹没了。

可就在这时,一股异常躁动的力量瞬间令得周围的空气都跃动了起来。

“昂~”

一道龙吟雷音仿佛从万古星河之中传来,于无数雷蟒脑中不断响起。

龙吟雷音即古老又苍凉。

连时光都仿佛在这道龙吟主人探寻的目光中停滞了下来,竟在悄然地回溯历史源头!

而这一道道只想在叶眠身上发泄它们怒火的雷蟒此刻竟都流露出了十分人性化的恐怖神色,连它们那由万千绚烂雷霆所化成的狂蟒之躯也全都开始刺啦龟裂了起来。

根本不容雷蟒挣扎,很快,所有的雷蟒就彻底溃散了,化为了最精纯的雷之道韵,消失于天地间。

而悬停于半空中的叶眠,这时就如同在桥上观鱼,静听流水潺潺般,立身于世外。

“啧啧,听说你们这一族在成年之后就能直接拥有镇压无尽苍茫劫海的实力,怎么现在看来着实有点水啊!居然被一颗树给制服了。”

目前,在叶眠那双与岁月同色的银苍瞳孔之中,正映射出了一只被困于雷击木中体长不知多少的银色巨鹰。

被困在雷击木中的巨鹰似是感受到了来自叶眠鄙夷的目光。

“啾~昂!”

很快,一道尖锐且威严的怒啸就击碎了雷击木所化世界的天穹,气势惊人,犹如九天仙凰在长鸣低唳,又像是来自太古巨龙的咆啸。

巨鹰那宛如玄铁打造般的羽翼也在此刻猛地向外张开。顿时羽翼就化成了千万把寒芒银剑向这个小世界扫射飞去。

其所扫之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生来就尊贵无比的天劫龙鹰绝不允许自己被一只蝼蚁所看扁。

“怎么,这就恼火了,想出来跟我打一场不成。呵呵,我不是看不起你,凭你现在表现出的实力,就算我目前修为不足曾经巅峰时的万亿之一。想要吊打你,我只需出一只手,多用一只算我输。”叶眠说起话来,豪不遮掩自己的嚣张气焰,那满是可恨的嘴脸上布满了嘲讽。

“不过在教训你之前,我得先解决掉这个小麻烦。”

伴随着此语的落下,叶眠猛地把手伸于前方的空气中。很快,所有在周围空气中藏匿的雷电之弧就发出了阵阵尖锐的哀鸣。疯狂的向叶眠手心处涌去。

只片刻,所有雷弧就化为了一团半径十米左右的银光,被叶眠狠狠地扣在了手中。然后,他一把抓住了那藏在银光中由茫茫天意凝聚所形成的虚无雷蟒,将其缓缓于银光中拉出。

手握着那挣扎不休的虚无雷蟒,叶眠身上衣衫鼓荡,眼透银芒,凝望着在雷击木所化世界中不断翻天覆地的巨鹰,叶眠的嘴角上弯,带着丝丝微笑。

突然,叶眠的手猛然用劲,硬生生地将那头虚无雷蟒直接捏爆,真正的让其彻底消散于天地。

“不好意思,错把你的猎物当成干脆面捏爆了,不过,这手感比正统的干脆面差远了,建议你下次换个新口味或许能帮我好好减减压。”

这时的叶眠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或者说,在他感受到这场雨中有着李云冬的气味后,他就跟着这场雨一起疯了。

慢慢的,巨鹰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用看骨灰的目光注视着叶眠。

叶眠当然明白这目光中蕴含着什么道理,刚刚被他捏爆的雷蟒可不仅仅是这头巨鹰的食物那么简单,它更是巨鹰能否成功脱困的重要凭借。

就差那么一点点啊,那些雷蟒都已经被它化作了最精纯的雷之道韵,从而即将融进天地,彼时它就能以那方天地与道韵融合的一霎那所产生的天道纹理而凭着自己的种族天赋就此脱困。

而这一切可能自遇上了叶眠后都变作了不可能。那么,它现在自然是把叶眠当作骨灰看。

“呵呵,知道你最像我什么吗?明明一肚子火,还要假装很平静。”

“……”巨鹰一时不知所措,细细的思索着叶眠的话。

“小巨婴,你认真思考的样子好像待宰的猪头啊!”

说完,叶眠轻抬右脚,随后落于十米高空,在这千年古都的空中迈出了第一步,紧接着,第二步,第三步……第九步接而有序的一一落下,他的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在叩击巨鹰的心魂。

当巨鹰回过神时,叶眠与他之间的距离已经只有十步之遥了。

这发现让巨鹰突然兴奋了起来,以为自己终于脱困了。

口中不由发出一道极具恐怖气息的深紫光束,直直的射向叶眠。

“嗤~嗤~嗤~”

肆虐之光,在高空弥漫,空气被不断的压缩,再剧烈的膨胀,如朵朵紫色花蕾在死寂中争相绽放。

面对巨鹰的突然攻势,叶眠却一点都不慌,想都不带想就直接一记掌拍出。

“轰!”

骤然而发的掌风以摧枯拉朽之力拍散了深紫光束。

天空重新回归了自然。

这样的结果早在巨鹰预料之中,它原本就不认为自己的随意一击能直截了当抹灭眼前这个相当碍眼的家伙。

只不过此时,它的心情是自他诞生以来最沉重的一次。

它发现自己竟还被困于雷击木内的小世界,与刚刚唯一不同的是,它的身边多了一个小黑点,而这个小黑点正是屡次挑衅它身为天劫龙鹰一族威严的叶眠。

巨鹰越想越恼火,那对如银骨般反射着银芒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叶眠不放。

而叶眠也与之对视。

这一打量,也让叶眠好好见识了一番生物界的一大奇观,在雷击木小世界上空中,朵朵白云就好似破布一般被巨鹰那庞大无比的身躯给撕撑得四分五裂。

巨鹰长着尖尖的嘴喙,头生八对银色犄角,巨大躯体之上覆盖着无数银色的翎羽,这些翎羽释放着璀璨夺目的银色雷芒,携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以你万劫穹主天劫龙鹰的真性之血,应该能稍微弥补一下云冬所缺失的一部分人性吧。”叶眠摸了摸啥也没有的下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天劫龙鹰说道。

“啾~昂~”

在天空中盘旋着的天劫龙鹰望着叶眠那灼热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的怒火止不住地要溢出来。

瞬间,一道高亢至极的尖啸声从它的嘴中发出,张口喷出大片炽白光刃,伴着混沌般黑色的雷海,仿佛要镇压天地一般,狠狠地朝着叶眠压去。

“轰隆!!!”

黑色**所过之处,空间发生剧烈扭曲,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毁灭之力!

眼看着自己即将被恐怖且压抑的雷海所淹没。

叶眠眉头微沉,缓缓地于身前竖起了一根手指。

顷刻间,无数滔天剑光冲天而起,似星河宣泄,浩瀚无垠。

紧接着,那磅礴的剑意随着叶眠心念一动,化为了漫天星光。

星光灿烂,这是叶眠散落在无垠星河中的最美回忆。

“今日我就用这十万年未再抚剑的小拇指来教教你什么叫做立于皓月之边,不弱星光之势。”

此刻,叶眠目中,映照着无尽星辉,嘴中轻吐:“星落!”

随即。

“轰隆!!!”

只见星光陡然大乍,黑色夜空宛如白昼,无数星光洒落在滔滔雷海之上。

很快,在这黑色的不断翻腾地**深处便涌出了万千银色剑芒。

剑芒化星辰,势如开天!

随着雷海最后一声轰鸣响起,叶眠眼中炽盛剑芒大放。

“星耀!”

语落,天崩地裂,万千星辰突然变得无比巨大,耀眼璀璨,将整片天地都填满了。

只片刻,世界上只剩下了一道金光。

这是一轮轮泛着金色的巨阳。

万千青阳撕裂着天空与大地。

“星逝!”

三千青阳瞬息暗淡无光,随后全都化作了齑粉。

天地间一片黑暗,死一般的寂静。

叶眠悬浮于一片黑暗的世界中,双眼一眯,眼里看到的景象都是迷迷糊糊的,周围到处弥漫着灰尘与烟雾,还有烧焦的味道。

当尘雾散去,留下的是一块面目全非的大地。放眼望去,只有几抹青涩的绿,始终在昏暗中散发着生机、活力。

除此,荒贫大地上遍布了数之不尽的裂痕,朝着更远的地方蔓延。

“这是……”叶眠眸光一闪,仿佛此刻在那一双如同清澈井口般的眼眸中蕴含着无比浩瀚的万亿星空。

“好浓郁的生机!看似死地,实则孕育着无穷生机。不愧是渡劫天树!”

叶眠早在很久以前就已明悟,生与死从来不是对立,生即注定了会死,死又蕴含着新生,生死不息,这是天道循环。

直指根本来讲,生是醒转,死是长眠。可对于叶眠来说,自己是醒是睡并没有意义,是生是死亦无任何意义。

只要他还有着必然要活下去的理由,就是生。若有一天他真正满足了,那就是死。这便是他的道。

可真到了那一天,死亡于他而言,却非只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真正的成了永恒。

“滴答!”

茫茫天地间一片昏暗,这样一个失去了星星,也失去了月光的夜晚,只有清晰的雨声在铭记。

阴暗的天,下着名为劫的雨。

劫雨如断了线的珍珠落在死寂的大地上,叶眠轻轻地落于沉默的黑土地上,静静的聆听着雨在世间弹奏出的优美乐章。

清脆、动听、悠扬。

雨夜里,充满了生机。

其所溅起的一圈圈雨蝶,随着水波往低处起舞。

温凉、优雅、醉人!

叶眠脸上雨滴点点,温暖了冰凉的双眼,淋湿了心中的阴霾。

清澈雨丝,夹杂着一丝暖意不断在叶眠心中荡漾。

死亡的颜色对托出了生命的真意。

一场雨夜,不再是死气冰冷,而是生机蓬勃。

天空与大地吸纳着纯净水汽,原本叶眠所带给这个世界的死意,正悄然流逝。

生命的真谛或许只有于死亡中才能看到,因为死总是会让人忆起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的目地以及让人明白何为生命的真正归宿。

而长在天空与大地上的生命之花。此刻在不断地绽放,不久后就化成了一片**。

很快,在这个世界,生起了让芸芸众生都感到无比温暖的金色阳光。

天地苍茫!

雨夜青阳!

一眼是苍茫,另一眼是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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