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青的强烈要求下,队伍在紧张的营地建设之余,还特地拨出了整整一个大队,也就是将近现在一半的人员,分派到湼瓦山郡南部和中部的十几个村庄去,告诉那里的感染者:
我们来了!感染者的出路来了!
自这支队伍进入湼瓦山郡几个月来,不得不隐蔽行动的状态已经结束,现在感染者们需要回到阳光之下,向他们那些还在受苦的同胞招手。
当然了,这里的“回到阳光之下”也是相对于之前的状态而言的,毕竟卡拉城的统治还在,不可能公然地把布告贴到各个村庄去。因此宣传队的成员扮成几支商队,以行商的名义进入各个村庄,同那里的感染者接触,劝说他们加入队伍。
而北方的情况则要复杂的多,湼瓦山郡北部的大部分土地都掌握在卡拉城的空降官僚手里,因此卡拉城对北方村镇的控制力相当更强,所以冬青只敢偷偷联络流浪队伍而不敢进村。
再说回南方,一开始的宣传工作遇到了比较大的阻力,很多感染者并不相信冬青他们的言辞,担心他们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担心自己会被转卖到矿场,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为此,冬青派出原本属于这些村庄的成员回到自己的村庄,以自身为例子,证明这支队伍的诚意。
某种意义上来说,愈演愈烈的粮荒增加了冬青的说服力。对于那些处于垂死边缘的可怜人来说,他们可没有怀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余裕,而村长们也乐见感染者们离开自己的地盘。
湼瓦山郡的土地比较分散,大多数农民都是自耕农,地主拥有的土地亦较少,只有农忙时节会雇短工,并没有迫切的劳动力需求,也就不会像其他地区那样出现袒护感染者的动机。
宣传工作的成效是显著的,几天下来,已经有几百名感染者加入队伍,还有几支流浪队伍也主动前来投奔。出于安全考虑,冬青要求宣传队对感染者们发放一定口粮,先在村庄聚集地集训几天,再分批次带到营地来。至于领了粮食又掉队的,暂时不予追究,任其自流。
虽然短短几天内队伍就扩张了好几倍,但基本的秩序还能维持。经过押运队一战的洗礼,又获得了缴获的武器之后,这两百多名感染者战士的精神面貌和气质都有了较大的改变,往那里一站比纠察队都更像军人,足够唬住新来的。
如今营地内已有近千人,分为九个大队,三个营。盆地足够广阔,就算装下三千人也不在话下,但是帐篷却不够用。因此,新来的感染者到这里的第一件事不是训练,而是给自己搭房子。附近的山上有茂密的松林,木材是够用的。冬青特别强调只能砍伐山阴面的松树,因为阳面向外,砍伐过多会露出端倪。
感染者聚集到营地后,冬青的首要工作是对他们进行登记和分流,有过械斗经验的编入战斗人员参加训练,有特殊技能的仍做本职工作。会搭房糊墙的去工程组,会做饭的去炊事组,会缝衣服的去后勤组,还有几个老头老太自称会养猪,便从村里买来几只猪仔羊仔之类的交给他们养。
房屋建好之后,分配也是一大问题,什么一家人一定要住在一起,什么分配的室友之间有矛盾……各种麻烦事都汇到了冬青这里来,整得他焦头烂额,需要一一裁断明确,双方各自有理的还得调解……一天下来,头发都不知薅断了几根。
现在他是彻底明白人多是非多的意思了,以为粮食够吃就能高枕无忧的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不说新旧成员之间,就是一个村出来的感染者也能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打起来。一千多号人分散在盆地里,真可谓处处鸡飞狗跳。冬青有几天什么也不干不了,就别着施法短剑到处转悠,看到有人闹事就过去放个爆破法术(朝天上)把他们分开,简直快成了无情的施法机器,几天下来源石技艺都精进了不少,成就咒法大师指日可待。
至于其他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事就更多了,堪称防不胜防。再加上队伍里有三分之一的女性,某些单身男性感染者就开始动起了歪脑筋。骚扰还算轻的,甚至还出现了三起恶性事件,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影响……早就知道这群社会底层的感染者没那么快改造成革命战士。
冬青倒是正愁没人给他立威呢,连忙表示“借汝头一用”,正好召开公审大会,把这三个家伙从被窝里拖出来吊死,重新强调了一波纪律,让整个营地安分不少。目前感染者们采取男女分营的政策,还是太平天国的老办法,不过夫妻除外,也支持自由恋爱,谁要是想用强的,不好意思,请上老歪脖子树。
建设工作花了半个月,一经竣工,冬青就立刻翻脸,把训练强度提了两倍。反正现在粮食管够,支撑得起这种训练强度,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直教这帮感染者累得只想躺下睡觉,一点搞事情的力气都没有。
因为冬青在之前有提过土水泥的事,所以这两天格里高利就组织人手开始尝试制造起来。这种水泥比起城市内通用的要原始许多,硬度也有限,但胜在材料简单。只要把石灰石和黏土碾碎,混合后用土窑煅烧,再把烧出来的熟料磨成粉末就行。这种水泥配上沙砾和鹅卵石,浇筑出来的工事,在湼瓦山郡这种地方还是够看的。
唯一的问题是,土窑的温度比较难控制,感染者中也没有相关的人才,一连烧坏了两窑水泥。最后只能由塔露拉用源石技艺加热,这才成功一次。除非冬青发动兵变,把塔露拉贬去当水泥工,否则她作为领袖不可能整天啥事不干就在那烧水泥,只能偶尔烧几窑出来。
因为产能实在有限,所以便只在山顶上建了两个小碉堡。塔露拉派出几个弩手驻在碉堡上,让他们居高临下地观察全局,要是有敌人侵入可以尽快发现。
为了增加稳定性,冬青把不少“老兄弟”掺进新组成的队伍里,这帮人在吹牛的时候经常把冬青这位先知大人拉出来,说先知大人如何料事如神、如果破敌制胜云云。尤其是最后一战,冬青报销一队骑兵、力克术士,堪称经典。
虽然他们其实也没看到冬青到底是怎么赢的,但不妨碍人民群众发挥他们超凡的想象力。如果你到不同的营房去,就能听到完全不同的版本:比如先知大人长出三头六臂,碾死敌人;又比如先知大人请来如水多的天兵吊打对面,等等等等。
这么整下来,冬青的形象塑造就渐渐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疾驰而下。尤其是在女性感染者的队伍里,形象偏离得格外明显。男女分营以后妇女工作都交给了阿丽娜,导致许多女性感染者都没近距离见过冬青,对他的印象还不如他放的爆破法术印象深刻。
她们只能通过来套近乎的男性感染者之口来了解这位先知大人,最终得出一个极其扭曲的形象:身高九尺、青面獠牙、待人严苛、法术高强。狄安娜本可以替冬青解释,但出于某些原因,她选择了沉默。但沉默归沉默,八卦可不会停息,特别是在女性社群里。
最开始,是塔冬的爱恨情仇,然后是领导层四角恋,再之后甚至有人整出了格里高利和冬青的………
话说回来,虽然这群新人整出了很多事,但他们也的确在渐渐融合成一支队伍。目前,他们的思想境界已经到了“跟着塔露拉能保命能吃饭,所以要坚持斗争”的地步,至于更高的认识水平就是难为他们了。要是跟他们讲什么阶级理论、革命思想,那还不如冬青来跳个大神,表示“众小子们听着,我乃天父”来得靠谱。
因此,冬青才把思想教育的重心放到了孩子身上。当前队伍里有四十三个孩子,其中有十一个孤儿,其余则是被父母带来的。这两天队伍稳定下来,冬青终于有了点空,便着手恢复对孩子们的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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