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苍辉
“上次我去和一个老朋友见面了,非常久违地。”大概就是作为后日谈吧,樱花点了一杯咖啡,和我闲谈起来。
“是吗……”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一副傻气的老样子。”
“这样吗……”说实话我并不关心。
“就和现在的你一样。”
“是啊……不,等一下!”有一点过分诶。
“我就说‘别傻了,我们早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什么啊……”
“他却说,‘有什么不同吗,现在和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有什么吗?’”
“我懂了,是个笨蛋呢,和我一样。”
“嗯,和你一样,但不是笨蛋。”
“唔……”这说法也太过分了。
“上一次下雨是什么时候了呢?”有些生硬地,她又开启了新的话题。
“不知道。”反正我也并不关心。
“听着雨声入睡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你不觉得吗?”
“但是早上雨还没停的话会想要赖床。”
“据说这是很多动物的天性,因为下雨的时候无法外出觅食,同时不用担心天敌的袭击,所以就可以安心地睡去。所谓天性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从古老的时代就存在一直继承至今的,过了几百几千年也仍未改变的东西。”
“嗯……”我好像有些理解了,她所想要诉说的究竟是什么。
“一定有什么是不会变的,不管这个世界怎么改变,内心的某处一定有些未曾改变的东西。”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真正所谓的一成不变吗,但是此刻我知晓了这个一成不变正是樱花所追求的东西。
我,好像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换而言之,“你只是在沉湎于过去而已。”我说。
“你所说的天性是陆地上的动物才会有的东西,出生在不会下雨的海里的樱花何来伴着雨声入眠的天性。”我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一点,“未来是不确定的,但是我一定会遇到不幸然后变得绝望吧,就和以前发生了无数次的一样。要说习惯了也是习惯了,但是怎么可能啊,疼痛不管多少次也不可能习惯的。”
习惯了就完蛋了,不爱惜自己的人一定也是无法去爱别人的。
“但是把自己锁在过去就无法向前了?如此?”
“正是如此,作为人类的立场来看,有时候不舍弃过往是无法向前方迈出步伐的。”
我觉得我也许没有资格,但是正因憧憬我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真可惜,我并不是人类。”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咖啡这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苦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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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镜花
最后还是来回答一下吧,关于上周五的那个问题,就是说,究竟是谁私下给苍辉报名了长跑比赛这件事。
虽说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对你来说还是有一点参考价值的吧,还是感兴趣的对吧?
兴致盎然?我吗?
我也不打算否认啦,因为他确实是很强悍嘛,不过那也只是在打架的层面上,距离武人的层次终究还是太远了,作为同伴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作为对手未免就太差劲了。另外,现在我也已经没有拉他入部的想法了,说到底让野兽去遵循为人处世之道才不像是寻常人会做的事,而且我也……得对各位的人身安全负责才行。
好了,话题绕的太远了,我就直接说结论好了,犯人是,给他报名的人就是他自己,不论主动还是被动,至少他本人一定是知晓且同意的。
常信他,在这个问题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知晓答案了。
因为那是显而易见的谎话,连事件都说不上,连思考的必要都没有,只要去问一下负责报名的学生干部就明白了,实际上运动会的报名是戚七月负责的。
所以衍生出的另一个问题就是苍辉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大概一时之间就连常信都感到了困惑吧。
当然,答案也……不,只能说是推测吧,毕竟我不具备看穿人心的技巧,和活人沟通要比理解死者困难得多。
动机很单纯,我认为他只是觉得这么做会比较有趣而已。当然,那家伙无论怎么看都是怕麻烦的类型,在下定决心之前放弃得很快,遇到棘手的家伙也会果断夹起尾巴逃跑。
但是,唯独在感到寂寞无聊,或者说是缺乏安全感的时候会自投罗网,就像是许多人会通过看恐怖片来追求刺激那样。常信也好,樱花小姐也好,二人的共同之处在于都是让他感到头疼的同时却又能带来依赖感的对象。
与其无所事事,不如去招惹一下那只令人头疼的狸子。
反正也逃不掉,不如就和凶猛的大白鲨好好周旋一番。
这样就能理解了吧,不是因为什么职责或是义务,即便在一开始就察觉到了矛盾所在,却也依然投身到这次的异常之中的理由,纯粹只是因为觉得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常言道愿者上钩就是指这种事吧。
只要能够和朋友一起行动的话,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感到无聊,作为野兽(神明)的行为逻辑而言实在是无可挑剔……
戏言罢了,别去在意,一介凡人的我怎么可能会理解神鬼的想法。
那么这样就足够了吧,你要做什么是你的自由,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和那家伙也差不多是朋友关系,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我也会于心不安。
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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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莳晓
再来说一点小事好了,就当作是附赠的。
那是关于活在昭和年间的,喜欢漫画的,总是在做着梦的,有一点像芥子人偶的女孩子的……不值一提小事。
最初在咖啡店遇到她的时候,她手中的那本漫画,似乎确实是一九七四年出版的……第一批之一。
你的漫画价值连城这种事……就算是不解风情的我也不会轻易地说出口。
大概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吧。
只是,当记忆变得暧昧的时候,就只能紧抓着那仅有的一点回忆不松手了。
呼,总比连友人的名字都忘记的龙要好得多……小辉他大概是会这么说的吧。
差不多是刚刚入夜的时间,我为小辉送过东西之后就回家了,具体一点就是回到了我自己的卧室。
然后,稍有些令人费解的,石膏散落了一地,以及失去了头颅的无机物构成点身躯。
吓了一跳哦,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
嘛,心爱的人偶若是被砸碎了任谁都会惋惜吧,更何况是如我这般天真烂漫的少女。
既然是鲸鱼的石像,那么被诅咒的对象也理应是鲸鱼才对,很简单的推测。
至于为何要用人偶诅咒人偶或是为何要连同樱花小姐一起作为诅咒的对象,事到如今诸如此类的困惑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后话了。
“所以说,这件事我还是不太明白耶。”
俄刻阿诺斯,某个靠窗的位置,在这里可以看见日出。
“怎么了吗?”
樱花小姐端起今天的第二杯茶,不是咖啡而是茶,在品尝过了原味之后加入砂糖和牛奶,与其说偶尔会流露出这样充斥着少女心的一面,倒不如说这才是常态。
恐怕这是连小辉都能理解的常识。
“作为故事的主人公,他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太过游离在外了,自始至终都只是在故事的外围打转而已。
“在你看来呢?”
“在我看来的话,樱花小姐你是,希望可以让小辉通过自己的手将那个人偶杀害吧。”
是“杀害”而不是“破坏”,就当是我认可了鱼住京作为活物的存在形式好了。
算了,还是说得坦率一点好了,我希望那个孩子能够成为我的朋友。
“要说的话也确实就是这么回事,”樱花小姐笑了,宛若脚下埋藏着尸体,“如此一来就能让他再一次感受何为夺走生命的痛楚了。”
什么嘛,就是为了这种事,真是兜了好大一个大圈子。
“会把他弄坏的哟。”
“能弄坏才最好咧。”
让他成为纯粹的怪物好了?
唔……说的也是,要是简简单单就能把他弄坏倒也不错,如此一来他就能正确地审视自己了,但是,“我觉得小辉保持现在这个样子比较好哦。”
不是成为无所不能的怪物,而是如他所愿那般永远地维持着现状,做一个普通的人类。
但是……
“但是在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永远维持原状的。他是活在虚构与现实的夹缝之间,可以说是相当暧昧的存在。原本不应该诞生于世的事物却切实的存在着,仿佛是活生生的绝无仅有的奇迹。”
所谓奇迹也不过只是无数点可能性之一被固定下来了而已,也就是说和“偶然”乃是同义,不过这个词语听起来还真是动人。
“所以代价是什么?”
“就像某些免疫力低下的大型犬那样,眼下的安定只是表象,一旦发生了什么的话就会变成无法挽回的状况吧。”
“具体来说呢?”
“在身为怪异之前是神,在身为半妖之前是半神。不论是好是坏,是善意还是恶意,无差别地接受别人的愿望,倾听然后想方设法地将之实现,大体上来说这就是被唤作神明的许愿装置。连自我的价值和意义都一并舍弃,只是一个劲地把他人的祈愿聚集在一起,扭曲缠绕,然后一步步地化为混沌(chaos)。”
这么说的话我就可以理解了,毕竟成为怪物总比成为神明要好得多。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小辉保持现在这个样子比较好。”
既不想成为神明,也不想成为怪物。
既不会对过往感到后悔,也不会对未来抱有憧憬。
逐二兔者不得其一,而我们哪边都不想要。
“也是,如果当事人没那个意愿的话,我考虑再多也只是多管闲事。”樱花小姐放下茶杯,透过雾蒙蒙的玻璃将视线投向远方的天空,朝日初升,“不过,虽然有些超出预期但这次也很尽兴,多谢款待了。”
为了比任何人都更纯粹地活在当下……
“您太客气了。”
好,最后,今天也继续前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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