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苍辉
不死者、空间操作、凶兽以及助手，不完全的魑魅魍魉们齐聚一堂。
比起不可思议，不如说是理所应当。
比起戏剧性，不如说是必然性。
据说时钟和真夏所在的这个美术部有在元旦晚会的前夕通宵画展板的传统，拜此所赐我们才得以在这里进行了洗漱。
“不用和阿姨说一声吗？”拿到了阿钟带来的早饭之后，我忽然想起这件事。
换位思考，如果我准备了早餐而晓却没有吃，我也会觉得不愉快，更何况当事人是母亲。
“没关系，我妈上班的时间很早，回去之后把留的早饭吃掉就没有矛盾了。”
这里的矛盾……是因为可能存在的谎言而产生的，反之，若是不存在矛盾也就没必要说谎了，为了消除所以要对事实进行修正，而所谓“修正”又与伪证（谎言）无异，本该是相当合理的事情，却又好像本末倒置……
算了，反正结果好就没问题了。
“所以阿钟，可以交代一下把我拐来的目的了吗。”
“没有没有，只是叙叙旧罢了。”
少骗我了。
“阿钟啊，你知道我是拿多少好处就会出多少力的人，既然吃了你给的东西，我就会好好帮你的。”
“抱歉是我草率了，那就直说吧，碰巧今天是元旦而小辉又在这附近，所以我想请你和小夏一起来做个扫除（祛除），因为你们两位多少都和神灵有些沾亲带故，就仪式感的方面而言非常适合这个工作。”
意思是祓除邪秽，而且既然主力是我和真夏，那就意味着这是需要动用武力的行为，总之先听听时钟怎么说吧，若是要杀生的话我就会拒绝，“需要被扫除的对象是？”
“用通俗的说法就是‘矛盾’，因为即便是到了如今，这片土地上的神性也仍未消灭殆尽，如果在这里许下心愿的话，仍有可能会有神来帮忙实现愿望。”
“唔……这听起来不是好事吗，而且‘愿望’和‘矛盾’又有什么关系？”
“愿望成真’和‘矛盾’其实同义词哦。”
“唔……为啥？”
“这么说吧，小辉读过雅各布斯的《猴爪》吧。”
“嗯。”我点了点头，应该说太过出名了，在我看来没读过这个故事的才是少数派。
“那你应该明白这个猴爪实现愿望的方式其实多少是基于一定的合理性的，比如说第一个愿望……”
“是要钱吗。”
“是的，但不是凭空变出一堆钞票，而是通过家人遭遇意外，以死亡抚恤金的形式，虽说一般会理解成某种恶意，但是我觉得与其说是恶意，倒不如说是重视合理性的结果。”
“直接变出来源不明的钱财确实是很不合理啦，但应该还是会有其他的方式的吧，比如中彩票什么的，我还是认为恶意的成分更重一些。”
“嘛，也可以这么说啦，无论如何，‘愿望’与‘愿望成真’其实是没有因果关系的两件事，强行将之它们拼接在一起就会产生矛盾。凭空出现的一大笔钱财显然是和常理相悖的，为此才需要掺入‘抚恤金’或是‘彩票’这些‘理由’，为的是消除矛盾，所以我才说‘愿望成真’和‘矛盾’其实同义词，明白了吗。”
“诶，是这样哦……”
/
应该说……很轻松……
聚集了愿望的地点是附近的山上，靠近神祠的地方。
虽说是‘矛盾’却拥有形体，挥舞着的树根形状的触须的立方体，中空结构的怪物。性质上应该和“都市传说”这种怪异的前身相类似，不过因为不会思考，只是现象，所以和空寂没什么差别，可以轻松地破坏（杀）掉。
人的愿望与现实不和会产生矛盾，而矛盾会唤起邪祟，而时钟他们的工作是消除邪祟，即是粉碎人们的愿望，尽管听起来像是惨无人道的恶行，但这就是他们守望这片土地的方式。
工作结束了之后在“艾尤岛”吃过午饭，“那就差不多该说再见了。”时钟向我打了招呼。
“说实在的，”我拦住他，“这种程度的工作，其实根本不需要用到我吧？”
在我看来，交给真夏一个人也绰绰有余了。
“……”真夏注视着我的眼神充斥着嫌恶，却又仿佛有所期待。
“你就非得要我说出口吗，”时钟的模样有些滑稽，“说起来还挺难为情的。”
“说出来就得了，不趁现在的话可就没机会了。”真夏推了他一把。
“嘛，不管怎么说，还能见到活蹦乱跳的小辉我就放心了，”时钟露出了略带些苦涩的笑容，“还有，那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抱歉了。”
就是如此，没有任何曲折离奇的要素，现实比故事要更简单。
“嗯，”我久违的感到了身心舒畅，“别在意。”
“那么就此别过，下次别再来了。”真夏这么说完之后，拽起时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唔，慢走哦。”
/
回到云翳家之后，我把阿姨留下的早餐加热之后迅速地处理掉了，因为昨天受的伤我基本上一直处在供给不足的状态，拜此所赐我才能帮助云翳解决掉这个所谓的矛盾。
下午时分，云翳的父亲回到了家，和预想不符的，体格高大的男性……最后一块碎片。
矛盾的形态越发清晰了。
随后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我用云翳家的座机给镜花打了一通电话，权且是为了求证。
至此我终于理解了，关于夏云翳的一切。
“用大型望远镜观察银河会发现什么呢，乔班尼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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