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主，这是回生丹！号称‘只要没死透，就能救回来’的珍贵丹药！”
小仙的声音很激动。
能抽出这种稀有物品，吾主不愧是天命之子！
柳澜不是很能理解她：“有这么厉害吗？”
见他不信，小仙便讲了个故事。
“据说曾有一凡人，被仇家埋伏围攻，虽然成功逃脱，但也重伤垂危，眼看就要不行。
他的儿子为救父亲，从某个大派那里求来一枚回生丹，等到家却被告知他父亲已在一炷香的时间前咽气故去。
儿子很伤心，但也不想浪费千辛万苦得来的丹药，于是又返回大派，准备将回生丹返还。
看门人很好奇，问清缘由后，笑着让他回去将丹药给父亲服下即可，不必顾虑其他。
儿子回去后照他所说，将回生丹给死去的父亲喂下，结果不出一刻，他父亲就活了过来，连身上的伤病都好了……”
她讲得信誓旦旦，仿佛亲眼所见一般，柳澜心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火热。
听起来，好像确实很厉害？
难道抽奖也会被幸运BUFF影响？
柳澜琢磨着，以后要不要多攒几次“天命之子”，叠满BUFF，看看还能抽出什么稀有物品来。
不过那种事以后再说，眼下还是先把自己的命保住要紧。
回生丹来得很及时，这样一来他和少女就都有救了。
满怀着期待，柳澜打开了瓷瓶，向手上一倒。
一粒淡金色的丹药落在掌心，暖暖的，有种奇妙的韵律。
虽然看起来很是不凡，但——
“为什么只有一颗……”
柳澜不死心，又扣了一下瓷瓶，希望能再倒出一颗回生丹来。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里面确实就只有一颗回生丹。
“吾主，看来您的运气还是不够好……”
小仙也很悲伤，但柳澜总觉得她语气有些奇怪，仿佛在憋着笑。
纠结了一会儿，柳澜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小仙，你说我要是把这枚回生丹掰开，能救两个人吗？”
他现在的状况相当凄惨，双脚血肉模糊，左臂彻底报废，浑身上下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刚才从山坡上滚下来更是伤上添伤。
但少女那边也不容乐观，浑身烫得吓人，帮他取了丹药后更是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完蛋，跑得快点说不定还能追上那个被她阴了的倒霉蛋。
回生丹给谁，这是个问题。
如果能一人一半，那岂不是最好的结局？
“别想了，吾主，就凭您现在的凡人之躯，是弄不碎回生丹这种级别的丹药的，小心把您的牙崩掉。
况且，就算可以将丹药分开，也会不可避免地破坏丹药本身的完满神韵，严重影响药效，到那时，您手中的可不是两半枚回生丹，而是两半枚废丹。”
小仙的回答无情地击碎了柳澜的幻想。
“果然没办法取巧啊。”
柳澜摇了摇头，将回生丹放回瓷瓶，塞紧瓶塞。
“吾主，您不吃吗？”
“算了吧，我答应过她，会给她治病。”
柳澜想起病中少女痛苦的模样，强压下服用回生丹的冲动。
他本想把瓷瓶收好，却无奈地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有可以放瓷瓶的地方。
谁让他一直在裸奔呢？
还好这里没有别人，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无奈之下，柳澜只能将瓷瓶紧紧地攥在手里。
他忍耐着伤痛，悄悄爬上山坡向远处观望，发现犀牛异兽还在发狂。
右眼被木刺刺瞎，左眼被柳澜刺瞎，彻底失去视野的它在痛苦与不安的双重作用下疯狂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那里尽是敌人。
柳澜本想悄然离去，却忽然留意到不远处有两座小悬崖。
悬崖两侧是宽阔的地面，中间被一条狭窄的通道连通，大约能容纳一个正常体态的成年人通过。
他忽然有了主意。
将瓷瓶咬在嘴里，柳澜用还能动的右手拿起长剑，放轻脚步，来到某个位置站定。
如果从空中俯瞰就会发现，他站立的位置，正位于犀牛异兽与通道入口间的直线上。
估算了一下距离，柳澜又向通道入口挪了几步，确信在这个距离下，即使犀牛异兽突然爆发全速袭来他也能安全地逃进通道。
吸了口气，柳澜举起长剑，重重地拍向身旁的一块岩石。
哐——
深夜里，清脆的撞击声格外刺耳。
犀牛异兽突然转向柳澜所在的方向，挺起尖角，狂奔着袭来。
看不到东西的它对任何来自外界的刺激都会做出过激的反应。
将一切未知的存在都作为潜在的敌人来看待，先下手为强。
这就是动物的自我保护本能。
——来吧，犀牛，你的丧钟已经敲响。
柳澜本想剑指犀牛，展现一下高手的风范，但无奈嘴里还叼着瓷瓶，说不出话来，只能转身就跑。
边跑，他边用剑划在地上，发出声音引导着犀牛异兽。
这种刺耳的噪声不断刺激着犀牛异兽的神经，给它施加无形的压力，令它追逐地更加疯狂。
很快，柳澜就逃到狭窄通道的入口，一头钻了进去，径直向另一端跑去，并用剑划着两侧峭壁，继续发出声音。
已经失去理智的犀牛异兽根本无法察觉眼前的陷阱，以爆发性的速度冲进了狭窄通道。
它以坚硬的鳞甲裹挟着磅礴的力量，撕裂了峭壁上的岩石，继续向前冲了几步，才终于停了下来。
短暂的爆发之后便是无尽的虚弱，犀牛异兽被卡在通道中动弹不得。
它已经接近油尽灯枯。
从失去双目的那一刻开始，它的死亡就已经注定。
这残酷的世界不会允许一头失明的野兽活太久。
柳澜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毕竟他是个很记仇的人。
悄然回转的柳澜看着奄奄一息的犀牛异兽，没有犹豫，一剑捅进了它右眼的伤口，梅开二度。
犀牛异兽发出凄厉的惨嚎，挣扎了片刻，终于没了声息，彻底死去。
柳澜不放心，用剑在它脑袋里搅了搅，见它真死了，这才放心。
靠在峭壁上喘了会儿气，柳澜心中溢满了成就感。
终于——成功了！
以弱小的凡人之身，成功斩杀了异兽！
…………
当柳澜再次回到洞穴时，远方的天空已经有微弱的晨光浮现。
击杀犀牛异兽后，他也迎来了自己的极限，连走路都成了一种挑战。
即使身体已经破破烂烂，他还是凭着坚韧意志的支撑，以剑为拐，一步一步走了回来。
少女仍安躺在竹席上，但能看出来，她的状况很不妙。
柳澜艰难地来到她身边，没有耽搁时间，取出回生丹，掰开少女的嘴给她喂了下去。
仙丹到底是仙丹，入口即化，根本不会发生那种因为喂不下去而嘴对嘴占便宜的剧情。
柳澜小小地遗憾了一下，但看着少女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他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总算是没有违背承诺。
卸下了心事，一直支撑着他的意志也终于松懈，强烈的疲惫感袭来，柳澜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竹席上的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先是有些茫然，揉了揉还残留着幻痛的太阳穴，然后神色一凛，猛然坐起，打量着四周。
还是那个熟悉的洞穴，身上的衣服也还在，还有那个人……
少女的目光落在身侧。
短发少年正毫无防备地倒在那里。
从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可以想象他经历了怎样的苦难。
地上还落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少女伸手拾起，打开瓶塞嗅了嗅，若有所思。
“回生丹？”
她有些不确定地自语着。
沉思片刻，少女起身，将柳澜弄到了竹席上。
她本不想去碰什么都没穿的柳澜，但一想到昨天该碰的不该碰的都碰了，也就无所谓了。
安置好他后，少女又从锦袋里取出各种内服外用的疗伤药，一股脑地给柳澜用上。
她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治这种小小的皮外伤不在话下。
帮柳澜解决完伤势，少女把地上的剑捡回来，上面的血腥味令她轻轻皱起眉头，于是又取出干净的毛巾，沾上些香露擦拭了一番，直至再也闻不到异味，这才满意地停手。
然后——她将剑搭在了柳澜的脖子上。
帮他治伤是一回事，要不要杀他则是另一回事。
只要手腕轻轻一翻，锋利的剑刃就会割破他的皮肤，切断他的筋骨，没有痛苦地夺走他的生命。
但少女终究还是犹豫了。
——只要我能活着回来，一定帮你找出治病的办法。
少年说这话时的情景她还留存在记忆中。
本以为只是用来诓骗她的谎言，却没想到他真的兑现了承诺。
明明有回生丹，自己却不吃，还傻傻地带回来给她，真不怕她病好了以后翻脸不认人吗？
少女盯着柳澜的脸看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将剑收起。
总算是孽缘一场，也算有些情谊，留他一命，大不了今后再也不见便是。
想他凡人之身，过个几十年就会化作黄土，不复存在，而这点时间，不过是她漫漫仙途上的一个小小片段。
他和她之间，终究是有着不可逾越的天堑。
昨夜的亲密无间，就当作彼此一场幻梦吧。
少女握住腰间的明石玉佩，沉吟许久，将它取下，放在柳澜手中。
正准备离去，却又意识到他这副模样实在不像话。
扫了一眼柳澜的小香蕉，少女轻轻皱眉，有种给他切下来的冲动。
想了想，她从锦袋里取出一套备用衣物，丢在了柳澜身上。
鹅黄色锦绣华衣，月白轻纱罩衫，珠玉绣带，还有一双小巧的绣花白靴。
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女性服饰。
并不是没带着男人穿的衣服，为了随时能够乔装改扮，少女的锦袋中备着各种各样的衣物首饰，自然也考虑到了女扮男装的情况。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想给这个家伙一套女装，让他为难一番。
做完这些，想象着柳澜醒来时的模样，少女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离开前，她深深看了柳澜最后一眼，似乎要将这张脸永远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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