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遇到幽鬼了？”
辉夜宫中，结束了出神状态的柳澜正与慕倾城通过明石玉佩建立的精神联系闲聊着，得知他在灵界中遇到了幽鬼，慕倾城表现出了诧异与不解。
柳澜将事情的经过给她讲了一遍，只是略去了自己冒用鞠万里的名字给他拉仇恨的事情，这种事情当然要低调，深藏功与名。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慕倾城听完讲述后轻声感慨了一句，而后，她又有些纠结地开口：“抱歉，我以为你在浅层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没有告诉你幽鬼的事情……”
听得出来，她不是个习惯向人道歉的人，能说出这种话来已经很不容易。
柳澜赶忙说道：“你没必要道歉的，换成我我也会和你一样的，谁都想不到幽鬼居然会追着人从中层跑到浅层。而且我吞噬了幽鬼，精神力趋近圆满，也算是一桩机缘了。”
听他这么说，慕倾城也轻松了一些。
此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从修行中的疑难困惑到日常中的琐事，都成为他们口中的话题，仿佛就像许久未见的密友知音一般。
切断联系后，柳澜又继续等候了约有半日，终于将幽鬼带来的精神力消化完毕，正式进入明神境圆满，只差最后一步，即可突破成为络海境修士。
他站起身，正准备活动一下筋骨，眼前却突兀地浮现出一个窈窕身影。
正是许久未见的夜雨寒。
“见过师尊。”
柳澜赶忙躬身行礼。
夜雨寒轻车熟路地将柳澜腰间的夜幕之玉凌空抓取过来，然后上下仔细打量了他片刻。
“明神圆满了？”
“正是，多亏师尊的指点与关照。”
柳澜神态从容地奉上一记马屁，真诚得不能再真诚。
“精神力的凝练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不要一味图快，道心的稳固才是最重要的。”
夜雨寒叮嘱道，随手将夜幕之玉丢还给他。
“弟子明白，谨遵师尊教诲。”
想了想，柳澜将刚刚在灵界发生的事情又给夜雨寒讲了一遍，连带着与那不知名少女的小小摩擦也没有隐瞒。
“原来你已经进入过灵界了……这事倒是我的疏忽。”
夜雨寒凝眸，望着深邃的夜空，星辉洒落在她的脸上，将那清冷艳丽的脸庞衬得愈发动人心魄，令柳澜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
“明日你去摩云峰，我昊阳宗的万卷阁就在那里，里面珍藏着百万年来本门搜集的各种功法。你如今明神圆满，身魂皆固，也该学一些其他手段了，自行去挑选即可。”
夜雨寒没在意柳澜的目光，自顾自地说道。
“师尊，弟子如今还在禁足期间……”
柳澜弱弱地提醒道，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刑罚，但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跑下辉夜峰，是不是有点太不将宗门规矩放在眼里了？
陆光风此前可是提醒过他，若是连禁足都无法做到，可是要新账老账一起算的。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经他提醒，夜雨寒也记起了这件事。
她想了想，目光忽然落在柳澜的脸上，盯着他看了半天。
直到柳澜被看得心中发毛，夜雨寒才开口：“那你就发挥一下自己的特长吧。”
特长？
柳澜疑惑，不懂夜雨寒这话是何意。
见他这么不上道，夜雨寒都有些无奈：“乔装改扮，当初你骗秋婵的时候不是很熟练吗？”
你让我穿女装跑去摩云峰！？
柳澜当时就惊了，怎么也没想到夜雨寒居然给自己出了这么个主意。
这和您高冷的画风不符啊，我的美女师父！
“师尊，这不太合适吧？万一被宗主知道……”
柳澜有些纠结地开口，试图向夜雨寒传达一下自己的抗议。
用这种方法绕开禁足令出山前往摩云峰，无异于掩耳盗铃，到时候被陆光风知道，肯定要把自己捶爆。
不，在那之前，辉夜峰亲传弟子柳澜是个女装大佬的新闻就会传遍整个昊阳宗，让他直接社会性死亡，想想就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夜雨寒却是摇摇头：“他知道又能如何？禁足本就是做做样子，只要你不是顶着原本的相貌出辉夜峰，公然违反宗门给你的惩罚，就不会有事情，我们即使知道也不会做什么，萧剑安除外。”
她走到柳澜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柳澜，你要记住，你是辉夜峰的弟子，是我夜雨寒的弟子，不要被这些无聊的东西束缚住手脚。”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柳澜可以嗅到夜雨寒身上散发着的淡淡香氛。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逐渐被空白占据，思维都开始迟滞起来，但他的本能依旧在挣扎，让他的思维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转，努力理解着夜雨寒话语中的意义。
人的身上总会束缚着各种各样的枷锁，有的来自外在，有的来自自身。
因为它们的存在，人的行动会受到各种各样的制约，有的束缚可以让规范人的行动，令他们不至于脱离常规走向崩毁，有的则会妨碍人的成长，成为身心的负担。
陆光风的禁足令，只是个徒有虚表的脆弱枷锁，它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给萧剑安、给大罗峰，给所有关注着这些事的弟子们一个交代，或者说，一个闭嘴的理由。
而我，我是辉夜宫主夜雨寒的弟子，是被派来拯救云扬的天命之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提升修为，搜索破局之法，又岂能因这无聊的枷锁而束手束脚？
话虽如此，他也不能就这样简单粗暴地打碎枷锁，那样引起的连锁反应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得不偿失。
故而，这里就需要用一种巧妙的方法，脱下枷锁，还不能让关心这具枷锁的人注意到。
这种方法就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无尽哲学的真理——女装！
靠着女装瞒过萧剑安和大罗峰，让他们抓不到发难的把柄，也避免了弟子们的议论；至于陆光风，根据刚刚夜雨寒的话来判断，即使被他发现，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自己是乔装改扮过后下的山，已经算是照顾到了他这个宗主的威严——柳澜正谨遵您的吩咐在辉夜峰禁足呢，我只是个去摩云峰挑功法的路人美少女而已。
“多谢师尊提点，弟子明白了。”
思考良久，柳澜终于明悟，顿感念头通畅，道心愈发沉稳。
他下意识地低头行礼，却忘记了自己与夜雨寒近在咫尺的事实，然后——
一头扎进了夜雨寒的怀抱。
那种触感让柳澜回忆起了小时候一头扑进松软棉被中的体验，不，甚至比那还要柔软温暖许多。
才清醒过来的大脑再一次被空白支配，与前次不同，这一次柳澜是彻底宕机了。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又归于沉寂，最终汇聚成一个念头。
——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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