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想过，下山历练，早一点晚一点都可以，但为什么小师叔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我们来吗？为此还特地给我下了在一年内必须晋升络海境这种条件。”
柳澜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送着葡萄，一边反问文萱。
“是……巧合吧？”
文萱有些犹疑，虽然她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往深处想。
“这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柳澜说道，“与其相信巧合，我更愿意相信这些都是被安排好的事情。”
“安排好的？你是说师父和夜师伯本就打算让我们来参加冰琅寒潭的试炼？”
文萱终于明白柳澜想要表达的意思，眼睛微微睁大，有些难以置信。
“那我们的历练……”
“历练当然是真的，但事情也要分个轻重缓急，不是吗？”
柳澜微笑着，顺手将一颗葡萄喂到文萱嘴边，注意力完全没在这上面的文萱下意识地张开嘴，接了过去，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愣住，咀嚼的动作出现了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柳澜没取笑她，而是继续说着：“历练，是为了让我们长经验开眼界，但如果遇到机缘，这些目的都要往后放，因为这些事并不急在一时，而机缘却不会等人，错过就真的错过了。”
“所以，在历练与机缘之间，我们要优先选择机缘？”
文萱总结似地问，柳澜微笑点头。
“冰琅寒潭就是机缘，历练的事情，可以稍微往后放一放。”
反正冰琅域就在这里，又飞不走，也正好方便他们打探一些关于杨权的消息。
“你就没想过如果你猜错了的话会怎么样？说不定过几天宗门派来的三个人选就到了呢。”
“没关系，如果真是那样，我会找他们好好聊聊，让他们‘自愿’把名额让出来。”
柳澜云淡风轻地答道，一点都不脸红。
文萱顿时呵呵，自愿？被自愿还差不多。
只希望一切真的如这家伙所猜的那样吧，不然笑话就有的看了。
见她还未放下忧虑，柳澜又补充：“况且，就算事情不是我想的这样，有人也会让事情变成这样的……你想想，以我师父和你师父的性子，如果知道冰琅寒潭即将开启，而我与你又恰好身在北地，她们会怎么做？”
文萱愣住，不由得顺着他的话，开始在脑海中模拟那种情景。
然后神色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可能……
“柳澜与文萱正好在北地，分两个名额给他们——大概会这样说吧？”
文萱学着东方曦的语气和腔调，说道。
别说，模仿的还挺像。
“就是这样，所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我们只需要等着最后那个人到来就行了。”
第三个人，会是谁呢？
…………
另一边，殷华匆匆来到雪飞龙修行的大殿，将有雪魔越过飘雪城进入北地的事情上告。
本以为雪飞龙会勃然大怒，然后责令追查，却不想雪飞龙只是平淡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殷华先是疑惑，然后想到某个可能：“师父，你该不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
雪飞龙的表现与平日的性格不符，他只能做如此猜测。
果然，雪飞龙点头：“此事，我的确已经知晓。昨晚，大长老收到后方传来的消息，说有雪魔入境作乱，他立刻就把这事告诉了我。”
“原来是大长老，那……”
“大长老主动请命，前去剿灭那些混进来的雪魔，同时彻查此事，我准了。想来他现在已经动身了。”
听雪飞龙这么说，殷华也微微松了口气。
原来师父这边早已得到消息并做出了应对措施，倒显得他动作有些慢了。
他正要主动为自己的失职请罪，却听雪飞龙问：“你是从何处得到消息的？”
殷华没有隐瞒，将铭剑山与昊阳宗来人的事情说了，并将他们遭遇雪魔的事情复述了一番。
听到昊阳宗来人，雪飞龙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顿时收敛，来了精神。
“昊阳宗，来了几个人？”
“两个，按他们的说法，还有一人被事情耽搁，过后才能到。”
雪飞龙点点头，又问：“那你是怎么安排他们的？”
怎么安排？当然是按照高规格客人的标准来安排，再怎么说昊阳宗都是整个云扬拳头最大的那个，怠慢不得。
殷华想着，如实回复。
却不想雪飞龙立刻就变了脸，激动地站起来拍着桌子：“我前几天是怎么交代你的，忘了吗？不能给他们好脸色，要晾着他们，晾到他们怀疑人生！”
殷华无语，他倒是没忘，但他除非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这么做。
这个师父哪都好，但前提是不要涉及到昊阳宗，不然立刻就发病，就像现在这样。
他咳嗽一声：“咳，师父，你们长辈的恩怨，弟子也不好说什么。但人家小辈来冰琅域，态度礼节也无可挑剔，我们要是冷言冷语，冷面相待，岂不是让人看低了冰琅域？觉得我们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
雪飞龙冷静下来一想，倒也是这么个理。
于是他又坐了回去。
“来的那两人，叫什么名字？是谁的弟子？”
殷华立即回道：“少年名为柳澜，少女名为文萱，至于师承，弟子疏忽，忘记问了。”
他当时的注意力全都被雪魔的事牵引过去，根本没心思在意这些小事情。
雪飞龙也没升起，摆摆手：“没问就算了，但能代表昊阳宗前来，想来也不是简单人物。”
“师傅说的是，弟子看不出他们两人的修为深浅。”
殷华回忆起无法探查柳澜与文萱修为的事，附和道。
雪飞龙冷冷地嗤笑一声：“这就是他们昊阳宗的作风，整天藏着掖着，不弄点隔绝精神窥探的法宝带在身上跟要了他们亲命似的，哪像我们冰琅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对于师父捧一踩一的行为，殷华充满了吐槽欲望。
这话听着，怎么就有股淡淡的酸气呢？
谁喜欢自己的修为总是一眼被人看穿？
人家昊阳宗那是财大气粗，有能力在弟子身上下本，翻遍云扬大陆也就一个星罗教能与之抗衡，再也找不出第三个来。
冰琅域想藏着掖着，也得有那个资本啊，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说着好听，翻译过来其实不就是“穷”嘛。
他很明智地把话藏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只是嘴角微微抽动。
雪飞龙发表了一番豪言壮语，说够了，才让殷华这个唯一的听众退下。
临走时，他还恶狠狠地叮嘱：“殷华啊，找个机会，试试他们，师父可就指望你翻身啦！我被昊阳宗那几个怪物欺负了一辈子，你得给我出口恶气！”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殷华毫无诚意地敷衍着，忙不迭地告辞离开。
师父太坑，再聊下去指不定又冒出什么新奇大胆的想法。
出来后，他又拜访了柳澜等人的住所，将冰琅域已经派人去调查雪魔的消息传达给了施茂与冼梦泽。
柳澜与文萱也在一旁旁听。
交谈中，柳澜忽然道：“我们遇到了七环雪魔，不代表进入北地的雪魔最强者就是七环，若做最坏的打算，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说不定还隐藏着八环，十环，甚至更强的雪魔。殷兄，你们派去的人……”
殷华立刻明白柳澜的担忧，笑道：“柳兄弟大可放心，此次有我冰琅域杨权大长老亲自出马，他老人家是入道圆满的修为，有法宝在手甚至能匹敌超凡初期，哪怕十二环雪魔也不是他的对手。”
因为柳澜叫他殷兄，殷华也就顺势改了道友的称呼，与柳澜称兄道弟起来。
反正他看柳澜也颇为顺眼，没什么排斥感。
听殷华提及杨权，柳澜目光微闪，笑着点头：“这可真是……令人安心啊。”
“哦对了，这是参加试炼资格争夺的凭证，你们收好。”
殷华将四块玉牌分给柳澜等人。
“这里面记录着你们的姓名与宗派信息，再有不到半月，试炼资格的争夺就会开始，到时凭此此物验明身份，即可参加。”
柳澜接过玉牌，摩挲了一下上面刻着的冰琅域徽印，精神力稍微渗入，便读取到自己的信息。
昊阳宗，柳澜。
这就是云扬大陆的“准考证”？
柳澜心里想着，将玉牌收起，然后问殷华：“殷兄，我下午想去城内逛逛，不知可有出入凭证一类的东西？”
别等他出了冰琅域，在城里玩够了，结果发现回不来，那笑话可就大了。
殷华微笑：“刚刚的玉牌就是凭证。冰琅域的客人，与外面那些普通修行者，玉牌上是有区别的，守门弟子能分辨出来，柳兄弟无需担心。”
柳澜点头：“那就好。”
又聊了一会儿后，文萱、施茂以及冼梦泽都各自回了房间，只剩下柳澜与殷华。
殷华邀请柳澜参观冰琅域，本着踩地图的心理，柳澜欣然应允。
一路上，两人遇到不少冰琅域弟子，无论男女，都对殷华亲近地打招呼，连带着被殷华陪同的柳澜也受到了不少注目。
“这位是昊阳宗的柳澜道友，你们不要失礼。”
殷华给给这些同门们介绍道，尤其提醒那些望着柳澜两眼放光的女弟子。
“殷兄的这些同门，还……真有活力。”
走出很远后，柳澜才想出一句比较委婉的话，来夸奖这些冰琅域弟子。
“让柳兄弟见笑了，她们不是对任何人都这样的。”
殷华苦笑着解释道，看样子，似乎平时也没少被这些师妹纠缠。
随后，为了转移话题，他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柳兄弟师承昊阳宗哪位前辈，可否告知？”
“家师姓夜，执掌辉夜峰，我师妹文萱则是无殇峰东方师叔的亲传弟子。”
殷华点头，暗自将这个消息记在心里。
省的下次被师父问起的时候再来个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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