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所有涉事人员已全部被羁押，如何处置，请您示下。”
陆光风向柳澜请示道，那恭敬的模样与柳澜印象中那个仙风道骨的忠厚长者相去甚远，令他感觉十分古怪。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柳澜含糊地答道，他也不清楚这里的法律，只能将事情交给陆光风。
陆光风却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刻领命离去，带着人悄然退出了病房，唯有秋婵站在原地未动，似是在等待与柳澜独处的时间。
看了看关闭的房门，柳澜笑着靠在窗边，望向秋婵：“有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觉得是个很令人怦然心动的状况呢。
秋婵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才下定决心般开口：“能不能请你放过……不，能不能请你留他们一命？”
他们？谁？
柳澜短暂地疑惑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秋婵是在说那些搞事的刺客以及与他们勾结的亲卫队成员。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柳澜不明白秋婵说这话是出于何种心理，但他也没急着询问，而是轻笑一声。
“他们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
这世间有几人能大度到饶恕险些害死自己的人？
反正正常情况下柳澜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
“我知道……但，他们也只是一群家园被毁的可怜人……”
“而我是那个毁灭他们家园的罪魁祸首，所以我就应该乖乖地让他们来杀我，然后饶恕他们？”
柳澜缓步来到秋婵面前，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现实里做不到的事，在这幻境中尝试一下也别有一番乐趣。
秋婵身子颤抖了一下，在柳澜饱含着探寻之意的目光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敢与他对视。
柳澜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耳畔：“如果你想不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给你为他们收尸的机会。”
秋婵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流露出恐惧，以及哀伤。
感觉索然无味的柳澜松开她的下巴，任由秋婵无力地瘫坐在地。
看着这个NPC顶着秋婵的相貌做出这种不成样子的举动，柳澜不由得皱了下眉，心中生出一股厌恶。
他记忆中的秋婵师姐，可以带御剑乘风，遨游天际，可以剑光如华，斩断雷霆，也可以横眉立目，咄咄逼人，即使生气看起来也依旧可爱，却唯独不会露出这种软弱之色。
“该死的幽鬼。”
尽管知道这里只是幻境，但柳澜还是对幽鬼生出了浓郁的杀机。
他懒得再去理会这个NPC秋婵，转身向病房外走去。
也该去找找突破这层幻境的线索了，谁知道再耗下去会出什么岔子。
就在柳澜准备打开房门之际，他身后呆滞地坐在地上的秋婵却突然爆发一般，从地上爬起：“站住！”
这一声很是尖利，有种歇斯底里的味道。
柳澜停下动作，心中叹息一声，转过头：“还有事？”
只见秋婵从怀中掏出一个类似遥控装置的物品，将拇指按在了醒目的红色按键上。
“你这是在玩什么PLAY？遥控小玩具？”
虽然语气轻飘飘的开着黄腔，但柳澜的心却忽然一沉。
看秋婵那绝望又带着疯狂的眼神，他可不认为这个东西是什么情趣玩具，而是更加危险的，比如起爆装置之类的……
果然，秋婵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柳澜的想法。
“我已经布置好了炸弹，只要按下这个按钮，整座医院都会被掀飞，绝无幸存……”
“你可真是看得起我，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怎么，你和那些人也是同谋？”
柳澜微笑着问道，刺杀的戏码一出接一处，我这个皇帝到底做了什么这么招人恨？
哦，似乎是灭了那些人的故国，莫非这个NPC秋婵也是因为他而国破家亡的受害者们的其中一员？
“我只是同情那些因你而流离失所的人们。”
秋婵摇了摇头，否认道。
原来是个圣母……
柳澜无语，不过想想也是，仅凭现在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自己这个皇帝好像的确不是什么好货，整天就知道打打打……
但这不是他引颈就戮坐以待毙的理由。
“所以你就准备来替天行道了？”
“我本不打算这么做，但你不肯放过那些人，我也只能用这种方法，这都是你逼的。”
秋婵攥紧了拳头，似乎自己都被自己话语中的情绪感染到，畏惧逐渐消失，开始变得义无反顾起来。
柳澜无奈地摇头，又问：“如果我现在说要放过那些人呢？”
秋婵露出惨淡的笑容：“太迟了。如果你是在我掏出遥控装置之前说这些，我会很感激你，也愿意继续作为陆医生的助手追随你，但现在……一切都晚了，发生的事情、说过的话，都已经无法收回了。”
“是吗，那可真遗憾。”
柳澜随意地说道，语气仿佛那些棒读的声优，一点都不真诚。
“的确很遗憾……”
秋婵将遥控装置藏在身后，迈步靠近柳澜，似乎是在防备他出手抢夺。
“柳澜……从你登基继位之后，我就没有再这样叫过你了吧？真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秋婵的语气中带着些怀恋，还有深深的遗憾。
曾经朝夕相伴两小无猜，如今却是生死对立，怎能不令人叹息。
“嗯，其实如果你能平心静气地与我谈谈，是可以避免这种状况的。”
柳澜表示这和我可没关系，谁让你有话不好好说的。
而且上来就让我原谅差点炸死自己的刺客，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圣母？
秋婵却并不认同他的话：“没可能的。以前我一直都在逃避，现在却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即使你放过那些人，还会有下一批人，再下一批人……仇恨的链环将永远地延续下去，永无止歇。”
“所以你就打算从这里将连环斩断，做法就是除掉我这个皇帝？”
柳澜笑道，并不见丝毫的慌乱，似乎他现在正处于守备森严安全无虞的皇宫，而非被炸弹包围的危险病院。
“我当然知道这样做可能只是徒劳无功，你死之后还会有新的皇帝成为你的继任者，对外的铁蹄永不会停歇……但即使只有一点希望，只要能为那些遭受痛苦的人创造喘息与反击的机会，我也要尝试，即使牺牲自己。”
“看来我们没得谈了。”
柳澜摊了摊手，对于这种已经钻了牛角尖的人，他是在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本就不擅长劝说，更觉得这种事麻烦的很，是在浪费生命。
“是呢……不过，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终于算是赢了那女人一次了……”
秋婵凄然地笑着，突然扑进柳澜的怀抱，同时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遥控装置的按钮。
柳澜正疑惑着秋婵口中的那女人是谁，脚下便已经传来剧烈的震动，伴随而来的震耳欲聋的轰鸣以及强烈的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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