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而细致地勘察后，柳澜等人基本确认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显然，魔修们原本正扎堆聚集，磨刀霍霍，准备给即将到来的他们来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结果却突然遭遇了意外。
袭击者，或许是寒潭秘境里的土著怪物，也或许是和他们一样刚刚进入寒潭的外来者。
柳澜几乎立刻便想到了杨权。
除了他，没有人能如此轻松地制服这样一群桀骜不驯的魔修。
当然，也不排除有什么大能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混进来的可能。
毕竟冰琅寒潭的后门都能开到古王朝遗迹那里去，在其他什么地方冒出个别的传送门来也不是不可能。
但杨权的嫌疑肯定是最大的。
柳澜踢了踢捧着通讯宝珠陷入呆滞的石玄。
“我说，这不会是你们合伙演戏来骗我们吧？”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柳澜还是向石玄确认了一下。
石玄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喃喃着：“我倒希望是这样……”
见他这副模样，柳澜也就没再纠结这种可能。
他看向慕倾城：“很遗憾，看来已经有人帮我们解决了麻烦，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慕倾城显然并不开心：“多管闲事，找死。”
“先看看他们被带到哪里去了吧。”
柳澜笑了笑，因为有外人在场，他并没有表现出过于亲昵的态度。
文萱好奇地问：“你有办法追踪他们？”
“有倒是有，不过还是先确认一下比较好。”
文萱疑惑：“确认什么？”
柳澜指了指地上的石玄，问他：“你不是一直跟我们吹嘘你师兄如何如何不得了么，看这样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被人抓走也就算了，竟然连点线索都没留下。”
石玄猛地抬头，正要反驳，却忽然意识到什么，向四周张望了一下。
随后，他手掐印诀，掌心升起一团阴寒的鬼火，在风中飘摇不灭。
红鸾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暴起发难，下意识地摆出了警戒姿态。
柳澜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耐心看下去。
石玄托着鬼火，在原地转了三圈，而后撤回手掌。
鬼火失去了支撑，却仍在空中悬浮，忽明忽暗了数次后，竟开始向着某个方向缓缓移动。
“师兄他们被带往这个方向了。”
石玄声音低沉，看向柳澜。
“师兄留下了‘影息’，否则我的‘阴鬼蹈息火’不会有反应，这是师兄在给我们指路。
姓柳的，你可敢随我去追师兄他们？”
石玄知道，乌相他们一定是出事了。
被大法力摧残过的地面，洒落各处的不同气息的血迹，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实，而非为了麻痹柳澜等人做出的伪装。
能将乌相等人制服的存在，定然极为恐怖，仅凭他这半桶水的修为，去了也是白送。
眼下唯一能求助的，就只有柳澜这几人。
问题是，他们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吗？
石玄心中担忧，面上却做出一副倨傲之色，挑衅地瞪着柳澜。
柳澜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这么单纯直白的激将法，他都懒得开口回应。
给你一个笑容你自己体会。
明明是很温和很阳光的笑颜，落在石玄眼中，却让他心中猛地一突，仿佛被阴云笼罩。
见石玄心虚地移开目光，柳澜才收敛笑容，问文萱：“我们该往哪边走？”
文萱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她感应到的北焱皇室祖陵所在。
柳澜的意思很明白——来找魔修只是顺手为之，提前清除障碍而已，既然现在他们已经被人收拾掉，那自然还是以寻找机缘为重，没那个闲工夫去救一群原本想要算计他们的人。
石玄的脸色，瞬时灰败下去，又瘫在了地上。
一时间，他连自己的墓碑上要写什么碑铭都想好了。
师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宗门盛怒之下，定然也会追究他的责任。
虽然按理说他并没有什么责任，但……魔修正是因为不讲道理才被称为魔修的。
讲道理明是非，循规蹈矩，那还叫魔修吗？
所以，综上，石玄觉得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了，抓紧时间还能留几封遗书。
一封给心仪的师妹，向她表明心迹。
一封给便宜师父，让他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帮自己收尸……如果他还能留全尸的话。
正这样想着，他就看到那昊阳宗的少女，似乎是柳澜的师妹来着，抬手指向了某个方向。
应该，似乎，好像，就是他的阴鬼蹈息火飘走的方向。
石玄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打了个激灵，看向柳澜。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砰砰跳动。
活了二十来年，他还是头一次这么紧张地看一个人，偷看师妹洗……脸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柳澜挑了下眉，自言自语着：“这倒真是巧了。”
而他心中想的却是：巧个毛线，抓了人就去找祖陵，肯定是杨权那老货没错了。
显然是还在惦记着他那破计划呢。
想罢，他看向石玄：“你运气不错，我们正好也要往那个方向去。”
石玄沉默一下，然后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
“我来领路！”
…………
路上，柳澜与慕倾城暗中交流着。
两人一个走在队伍前列，一个走在后面，任谁也想不到两人正在进行私密对话。
尤其是柳澜，他还一心二用地与红鸾说笑，聊一些趣事，时不时调笑几句，逗得少女脸上泛起红晕，吐露了不少关于西荒和焚日谷的消息。
虽然称不上绝密，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得知的大众消息。
柳澜悄然回应着慕倾城的询问。
说到这里，柳澜也有些头疼。
如果用【厄运缠身】，多重叠加的话，应该能把杨权制服。
但他迄今为止也只是用过两次，对这个DEBUFF的度还没有摸清，不知道该给杨权加几层DEBUFF比较合适，万一过了头，直接把他给弄死了，那就有些不好收尾了。
毕竟师尊可是专门提醒过，若是杨权死，可能会引起北地动荡。
作为一个修行万载的前辈，冰琅域的高层，对抗雪魔入侵的英雄，杨权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了一个精神符号。
他的倒塌，影响的也绝不仅仅是冰琅域。
连锁效应之下，北地动荡乃至失序，并不是什么夸张的预测，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慕倾城略感诧异，能“不小心”把入道境圆满的强者给弄死，看来自家美少年身上的秘密也不小啊，有意思。
她想了想，道：
柳澜微微睁大眼睛：
他忽然回忆起进入传送门时发生的事情。
为了拖住杨权，慕倾城将毒雾洒向那些凡人，逼迫杨权出手相救。
那个时候，杨权的做法似乎并不是“驱散”毒雾，而是将毒雾“收拢”到掌心……
柳澜眼中闪过一缕精光：
他担心的就是DEBUFF加的不够多，让杨权腾出手来反击，导致翻车。
但一次加太多，又可能把杨权弄死，着实让人头疼。
现在有慕倾城的猛毒兜底，他大可以一层一层慢慢加，慢慢试，直至让杨权彻底失去反击能力，安全地将他拿下。
一个难题解决，柳澜感觉轻松了不少。
柳澜笑道，扫了一眼身旁的红鸾，目光落在前方慕倾城的背影上。
慕倾城沉默片刻，忽然问：
柳澜一愣，只当她是在转移话题。
但仔细想想，这个问题似乎确实值得思考推敲一下。
要验证毒素对不同境界强者的作用程度，无非就是两种途径。
一是请那些强者配合试毒，二是与那些强者交手，以毒对敌。
强者都是有尊严的，虽然这种尊严在面对更强者时可能形同虚设，但对于仅有升月境的慕倾城而言，却是绝不能无视的东西。
请那些强者屈尊降贵来试毒，总觉得有些不现实。
但与那些强者交手，难道慕倾城惹上了入道乃至超凡境的强者？
有过对这种强者用毒的经验，所以才如此熟练？
柳澜左右纠结了半天，最后试探着问：
慕倾城半真半假地诧异了一下。
星罗教副教主，沈长然？
柳澜调笑一句，却听慕倾城继续道：
但后来他一次次调整修为，配合我试毒，还详尽描述不同境界时所受的影响程度，我才明白自己的毒可以做到何种地步……
嗯？你怎么不说话了？>
柳澜咬着牙，半晌，呼出一口气。
话说到这里，他哪里还不明白慕倾城是在故意刺激自己。
但就算明知这是个圈套，他……
沈长然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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