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再回头
火车货厢里,严吟慢慢睁开眼睛,身边只有阿芙乐尔,注意到她醒来,对方慢慢抬起头。严吟摸了摸自己身上,东西都没有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严吟的语气不像问句,“你被一拳打晕的时候。屋子被他们收纳进去了,东西都被缴获了。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阿芙乐尔有气无力地说。
“……是你放开的她?”
“……她说,愿意帮我们打通出路,我就放开了……”话还没说完,严吟一拳打在阿芙乐尔的脸上,“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没有她,我们不会腹背受敌,我们拥有谈判都筹码,我们都可以逃出去……现在呢……?你为了你的感情和懦弱的仁慈,葬送了我们……我们受的苦已经很多了,我们甚至毒没有完整的家庭,我们依旧没有人可以依靠了,我们却还有事情要做……我们本可以继续完成的,因为你……我们现在就被截断了!你想过这些吗?!”
阿芙乐尔没有说话。
“……”严吟重新靠着墙坐下,“她们呢?在别的车厢里?”
“……呗送到她们原来的地方,监禁起来了。”阿芙乐尔低着头。
“真是……”严吟感到饥饿,刚刚的爆发后,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而这里也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所幸没有拿走她随身的水壶,她喝了几口水,就又睡下了。并非是她不想做什么,而是无法做什么。不知道在哪里,没有物资跳车大概率送死,更何况自己现在根本撬不开车门,不如先睡一觉,等待转机。
火车没有在首都车站停下,而是开到了终点站——首都监狱,火车在这里由犯人们保养,这是他们的劳役,当然了,劳动也并不限于这个。
严吟被一桶水泼醒后,被人拖了出去,阿芙乐尔被人扶起来,坐上一辆汽车,扬长而去,而自己,似乎,要被关进去了。
她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扔进一间牢房,直到已经显酸性的水从天花板上滴下来,严吟才看见眼前的铁栏杆。
没有再拿走她什么来,但单只有一个水壶估计也逃不出去。最好的办法是和那些影视文学作品里一样,把送来的东西吃完后留下勺子,挖一条地道。
小窗户,阳光透过栏杆间的缝隙,已经第二天了吗?刚刚下车时没有注意到,想必马上就会有人送东西来吧,她如此想着。
她看见对面一间里的女囚睁开眼睛,起床。她的神态就和瘾君子一样,头发蓬乱没有光泽,整个人都是颓废的,长的倒确实好看,说是天下独绝也不为过。但整个人的精气神,估计至少这个国家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差劲的人。
“嘿嘿,小姑娘……怎么进来的啊?”那女人用很吸引人的语调,几乎是勾引严吟。多了解一些情况也是好的,严吟凑过去,“你不如说说你自己?”
“我不过是释放来一下自己而已,嘶……”女人说着,口水还从嘴里留下来,不明所以地笑着。“不过……这个国家的男人真是不耐用呢……嘿嘿……”严吟差不多已经听出来了,做了太多不可言说的事情,没准还是偷渡来的,不过即使这种人,这个样子也太过了。
“……”严吟看着她,残破的衣服可以看见里面,肚子上有疤痕。“你有孩子吗?”严吟问。“啊……啊,当然了,呵呵……那么搞,肯定会有种会中的嘛……呵呵……”“那你的孩子……”“哦,被我扔掉了,呵呵,带着一个孩子可不方便呐,嘿嘿……不过在雨天,那么小的孩子,应该死了吧……反正和我没关系喽……”
严吟对这个人产生了厌恶,但还是想多知道些,所以不得不多说些,“这里,看起来好简陋,为什么?”
“怎么,你想政府对重刑犯温柔?有的估计今儿就要死喽,不过小姑娘,你难道也犯了什么事儿?”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那种事情,应该够不上……死刑吧……”
“唉,这种瘾嘛,越憋越容易爆发,上次我还在普通牢房来着……不过禁欲几年,我一出去,脑子都没注意过是白天而且是大街上……没忍住,就……嘿嘿……一日百人斩,是个奇迹吧……嘿嘿……”严吟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这样说的事情。“这里什么时候送饭?”
“小姑娘,想用勺子出去?”女人擦擦口水,“一天一顿,每晚五点,用手抓着吃。这里的凡人也不必服劳役,也没必要,毕竟都快死了。所以,我劝你早点放弃吧。”
“我没有被审判过,我直接被拖进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严吟捂住脸,“我杀过人了,不知道多少,我与国家的领导者为敌,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我必须逃出去,我想活下去。”
“如果你的罪恶是为了打击更大的罪,现在就不要让你已经沾染的污秽白费。”女人捋捋已经花白的头发,几乎有她身高一半长的尾巴缠住自己,“我今天估计就有受刑了,说实话,死之前还能跟一个有活力的年轻人聊几句也挺好的。”
她从破烂的衣服里,拿出一把小刀,透过栏杆的缝丢进严吟的房间,上面带着光系阴属的魔力。她也是稀少的血脉,却着实糟践了自己。
“从佐林亚斯偷渡来的人有很多,我的家族在那边还算是声名显赫,但我并不服管,所以跑了出来,呵呵……谁知道自己的本性那么可怕呢……不过这个国家居然还有流氓罪这种具体意义不明的东西,笑死我了,明明创始国的炎天都把这法律取缔了,这里居然还没有改革,真是差劲。”她自言自语着,看看严吟,“小姑娘,如果你逃出去之后,看见一个尾巴也这么长——这是我们族群的标志,粉色头发,黑色眼睛的女孩子……”
帮助她?资助她?收留她?严吟想了许多可能,甚至想好了哪些要求可以答应,哪些不能答应。
“请杀了她,因为她在这里的轨迹,早就应该终结了。”女人冷笑了两声,“……虚假里,你们的真实,也是浪花下的泡沫,但我知道,这泡沫终会掀起改变世界的浪潮……”女人小声说,严吟并没有听见。
“你是同吧。”女人问,严吟脸一红,向后窜了一下子,撞在墙上,“你们这种,看气质就看得出来,呵呵……”女人似乎有意捉弄她,“那么,你的她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严吟说着,她现在不能完全相信阿芙乐尔,“但我知道,如果我死在这里,我就再也见不到了,不论是她还是别的人。”
“这里每天只会处死一个犯人,届时,这里会没有守卫,所以你别想拿到钥匙。这个铁栏杆经过现在那位总统的改进,普通的武器不能毁坏。那把刀上有我的魔力,抓准点破坏。”
“你为什么没有离开呢?”
“小姑娘,该问的问,有些不该问的我不会回答的。浪荡一生也该有终点,况且……”她看看严吟的头发和眼睛,“呵呵,不说了,你总会知道的。”
铃声响起。
“我的终点来了。”女人看看严吟,“从你的房间出来,左转出去,是墙,不通魔力和电,但就是高了点……不过,你应该可以吧。然后,去完成你应该完成的东西吧。”不一会,几名狱警过来,将女人拷上,押了出去。
严吟拿起藏在身后的小刀,在确认已经没有人在这里时,奋力挥刀,魔力与火花迸出,严吟勉强可以控制光属性魔力流动,最后,贴着地开出一个小洞,严吟爬了出去。
她听见枪声,这意味着一条刚刚还在和自己聊天都生命已经不在了。她没时间思考这些事情,也不顾别的犯人的目光,只是冲出去到墙壁边,凝聚气流,飞跃出监狱。
首都圣王城的城郊,她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堪比自己家。她依然很危险,她现在最好进城,她知道哪里保险。
今天的城门处没有守卫盘查了,只有稀稀拉拉的行人,她却没有了任何东西。
她决定先回去一趟,如果她有钱坐公交车就好了,但现在只能步行。
白天与黑夜,小雨和晴天,危险与略微安全,充足准备呵身无一物。都是她,在这套主路上所经历的。
自家早就被封锁了,外面拉上了警戒线。她翻过去,从门口的地毯下拿出钥匙,开了门。
没有生气,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了。
没有停电停水,冰箱里还有几包方便面,严吟没有煮,就着水壶里的水吃掉,饥饿的问题解决了,现在是她的东西。会藏在哪里,又怎么拿回来,严吟吃着面想着,自己只有一把小刀,硬闯皇宫,啊,现在应该是叫总统府,能成功也是个神迹了。
没有断水断电断煤气,这很正常,按惯例,房子如果连续两年没人住,就会归收国有然后拿出去卖,通过水电煤气的使用来查看是否有人。走时仓促,没有拔插头,自然有些电器仍在使用,刚刚也没有开水,没有起火,这附近的监控一直坏了没修,现在自己大概安全,但也只是大概。
找找还有没有什么能带的吧,还有过去学校组织社会活动带的背包,钱,水壶,食物……都带上吧。衣服……随便吧,斗篷和兜帽以后应该用不到了,自己不想再活在阴影里了,带一件披风御寒好了,事情……等这个冬日过去,春日到来,大概就可以解决了吧。鞋子也换掉好了,已经开口了,黑色的长靴子,应该还合脚吧。头发也扎起来吧,长了之后披头散发也不大好看呢。白色的衬衫和袜子也该换洗了。化妆品……算了吧,反正也一直没用过,父亲给自己买也纯粹浪费钱了。
水果刀……也能用吧,菜刀……勉勉强强,父母卧室里的匕首,这倒挺好,去看看父亲的实验室里吧。
慢慢推开门,通常这里自己可进不来,父亲经常给自己小玩意儿玩,都是实验下来的废稿。现在应该有些成功案例吧。严吟看向桌上……
一把枪,不是火铳,一把火枪,按报纸上的说法,这是栓动式步枪,这种东西……携带不甚方便,但是还是该带上,还有一支小手枪,弹药并不多,必须省着点用。严吟装备好,看见还有一张纸条,好奇心止不住,她一下拿来,打开纸条。
“冰箱移开,这是开地下室门的钥匙。”确实,包着一把钥匙。好家伙,自己在家十几年,都不知道有个地下室。但她现在不打算开,她将钥匙放进冰箱里,家门钥匙依然放地毯下面,离开了。
总统府,还是要闯一闯的,就算没有东西,还有一位同伴在那里,就是犯了什么错,也依然是无可替代的同伴。
自己也是,无可替代的人。
背着步枪,只能徒步,不算太远,周围守卫还是有的,严吟尽量避免战斗,翻墙进去了。意外容易,不过内部时刻有守卫巡视,而且自己不知道内部结构,只能碰运气了。
手枪已经上膛了,严吟走到最近的一个窗户边上,看看里面。
阿芙乐尔。
妈的,中大奖了。
严吟敲敲窗户,就弯下腰去。阿芙乐尔揉揉眼睛,迷离地走过来,打开窗户,严吟一下跳起来,阿芙乐尔愣了一两秒,把她拉了进来,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你,你怎么……”阿芙乐尔刚想说话,支支吾吾的,还是有愧疚在心。
“少说话,多做事,东西在哪。”严吟倒是很直接。
“应该在我父亲的办公室里。”
“带我去。”
“出不去。”阿芙乐尔摇摇头,“我被软禁了,门是反锁的。”
“你这个情绪状态一上来就跟他妈的二傻子似的。”严吟欲哭无泪,“你不会翻窗户?”
阿芙乐尔愣了一下,像是回味了一遍世界历史后,拍拍脑袋,笑了一下
“算了,你正常了就好。”严吟从包里拿出一把菜刀和一把水果刀给阿芙乐尔,“你拿好了,不要再为了你幼稚的感情而误事了。”
二人翻出窗户,溜到走廊上,中午,换班空隙,二人趁着这时机一路狂奔,行至会议室门口,严吟感到两个人的气息,不知道是谁,但她知道有人来了。拉起阿芙乐尔,躲到转角边。
菲索尼斯和白焱冥端着饭盒走出来。
“改的怎么样,死鸟?”
“还行,有三把不用改,还算轻松,仅仅是抹消神的所有权还算容易。”
“……真好,您难道没用文化人的方式骂我。”
“怎,你还想我夸夸你?”
“别了,您说话和放屁有的一拼,又响又不臭的。”
“找打?”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走远了,严吟示意阿芙乐尔进会议室,她们现在肯定打不过那两位,避免争斗为好。
会议室的长桌子上,摆着七把武器,黑昼,白夜,不融冰霜与其它分开,严吟不在意什么是“神的所有权”。她将武器重新佩戴,手接触到它们的一瞬间,有一股新奇的力量,打通了自己和武器。看反应,阿芙乐尔应该也感同身受。
收容器在桌角,严吟拿起打开,将剩下的收容进去。将手枪和弹药也给阿芙乐尔,自己抽下步枪,二人准备离开。
“站住!”又想翻墙,却被守卫发现了。“你先走,快,沿着这条路一直跑,第三个红绿灯右转拉着封条的屋子门口地毯下面有钥匙。”严吟推开阿芙乐尔,向守卫开火,她已不再犹豫,子弹穿透过敌人的身体,更多的人来了,把那人抬走,接着,子弹也向她呼啸而来。自己特地不瞄着致命的地方,对方却毫不留情,她偶尔趁着对方换弹还击,击倒几个后,对方必须在抬人和缠斗抉择时,她逃走了,她知道,他们会选择先治疗有生力量。
“太快了。”秦恩仪看看眼前的伤员,“成长,有时真的只在一瞬间吧。”
二人慌忙逃回严吟家中,“有什么东西要的,赶快拿。”严吟说着将冰箱移开,地板上有个锁孔,严吟掏钥匙打开,下面是梯子。严吟让阿芙乐尔先下去,自己讲两把钥匙也放进包里,也下去了。
很黑,没有亮光,阿芙乐尔拿出一把刀子,将魔力传递上去,刀子渐渐发光,但也只能看清周围的东西。
到底了,前面又是一道门,严吟用刚刚的钥匙试了试,也吻合,地下室和这个门居然用的是一把钥匙。
打开门,里面像是什么东西的内部,二人兜兜转转,来到最前面的房间,又是一个钥匙孔,严吟再插进去。
通电了,整个地下室都亮起来。
里面也亮起来,这是一辆车,很大的车,大到可以给她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房间,甚至还有杂物室,厨房,卫生间,不过有的还不能用就是了。驾驶室很大,就和战舰的驾驶室一样大。这里还有很多物资,意想不到的收获,十分惊喜。地下室旁,一扇巨大的铁门打开了,严吟转了一圈插着的钥匙,启动了车子。
在检查过一切正常后,阿芙乐尔坐上了驾驶位,严吟在副驾,发现自己也有许多可以操作的东西,比如,实时监控,可以看见外面,也可以看见内部情况;导航,这个也十分重要;剩下一个……旁边的注视是父亲的笔迹,写着“炮台展开”。
按一下?
驾驶室天花板上的活板门打开了,梯子顺下来,阿芙乐尔点点头,严吟爬上去,上面是一个房间,严吟坐上座位,系统启动了,车子上探出四个固定炮塔,面前出现了投影的准星,操纵杆可以移动了,和驾驶室的对讲也自动接通。从上面看见,地下室一扇厚重的大铁门慢慢移开,接着出现了一条黑暗的地下公路。
“弹药全部装填完毕,应该有机枪模式的,你看看能不能换。你们但是储藏室还蛮高科技的,装填都自动,而且这个储备量,你让我攻城估计都够。”
严吟按了身边一个按钮,炮台上的炮口收缩,供弹链切换至普通子弹。
“可以了,开吧,从这里走。”
车子慢慢转弯进入了地下公路,还没有投入使用,但……这应该是国家修的,旧帝时曾经有过传言,没想到是真的……可是,和自己家,自己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车灯照射着路,旁边闪过一张路牌。
“清水城沿路第三个转弯口……洛水城沿路第七个转弯口……”一个个熟悉的地名映入眼帘,她知道有自己要去的地方,她知道有人,在那里等着。
“走吗?我可要警告您了,再离开,真的没有回头路了。”阿芙乐尔再三确认,“……如果可以,我也可以保下你……你大可不必……”
“我已做出了我的决定,我已不为所谓神谕,家仇现在或许也是第二位了……”
“对不起,我心意已决,我必须救出她们,如果没有我,她们或许不必落到如此境地,我必须喂她们负责。”
“我不会回头。”
“好。”阿芙乐尔放下手刹,“谢谢你。”她说,接着,车子和少女们向未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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