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与唯一
白焱冥将一个核心的模拟装置拆开,调整内部的构造,再重新拼接,查看数据。结果依然不尽人意,但他不相信现在的情况就是最好。
“怎么了?”秦恩仪走进工房,“还在弄你的玩意儿呢?”
“就算只是因为伊,我也会调出一个更好的。”他头也不抬。
“没必要啦……”她拿出一张纸递给他,“大人让你去看看……她们那个新人。”
“为什么不让菲索尼斯去?”他接过纸条,“他看上去挺闲的,最近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和那位暴力小朋友去突破冥府的结界了……毕竟如果要分出力保护神器,结界理应有所减弱。”
“然后呢,失败了?”他把纸条叠好收起来,去找衣服,“暂且不论这项计划的可能性,为了火神的核心,不惜强硬突破冥府,你们想没想过,真成功了会怎么样?死者的世界与我们连结,就他妈离谱了,混乱得很好吧。”
“我们自有对策,各自做好各自的事情就好。”秦恩仪捋捋头发,“大人批准了,你在战斗过程中,穿那件……东西?”
“随便你怎么形容……这么说来,她们的实力已经如此地步了?”他似乎有些惊奇,“允许我穿那个,就等于默认我可以开意境,是吗?他不在乎所谓生态环境了?”
“反正也是荒地里打,把该烧的,烧了就烧了罢。”她说着摆手离去,“加油哦,这次能不能突破就看你能不能分开足够的力量了哦。”
“唉……有时候也想想后果罢,我走了……核心的模型别弄。”他说着,披上一件华贵的披风,扬长而去。
“如此一来,一切手续便都得当。”苏流云把一张盖了印章的纸递给她的父亲,“我们今天中午吃完饭就可以走了,出乎意料的快呢。”
“是啊,我们昨天晚上可都没怎么睡帮你理东西嘞。”林灵说,“不过只要能快点就好,我们的时间不多。”
家长想了想,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去罢,路上小心,这一别不知何日再见,莫忘家,早日归。”
“是,父亲。”她微微欠身,拿起法杖,一行人向城门走去,决定出了城再弄吃食。
“那么,就只剩最后一位……”严吟拿出地图,“固岩城……在边境啊……那边不是在打仗么,现在去会不会被波及啊?”
“你怕个屁,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过是找个人而已。”林灵吐槽,“再说了,我们这个队伍现在实力也比较强劲……相对于别的与我们同人数的队伍来说……而且我们还有神明加持,你怕个鬼啊。”
“诸位,”苏流云发话了,“严吟所说也并无道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们确实应当多加小心。”
“我同意,”施淑说,“而且我们还有一队很难缠的对手……就算是你,只要被拖的时间够长,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她看着林灵。
“不会的,不论从哪一方面,我们现在不能再拉长时间了……”她看看天,又看看地下,“他们所计划的应该比我想的更恐怖罢……”
“哼……”白焱冥在远处看着,他不断抑制自己的魔力外流,但这件披风显然不同意。华贵的鸟羽构成了它,不论象征的身份,地位,或是力量,想必都是最高的。散发的气场自然也不会平常。
“诸位,”苏流云小声提醒,“小心行事,我感觉有不寻常的东西……”
“火系离属的魔力流……很细但是很强大。”施淑摸了摸地面,“这已经是一路传播磨损后的,纯度依然很高,甚至可以推动我们的车子开个把小时了。”
“苏,你和这个人属性相同,你带着严先走,到前面的江边上驻扎。”林灵开始解开匣子的锁,“施,你找一块石头后面躲起来,隐蔽气息和魔力流,等会见机行事。”
“真是可惜,”白焱冥叹了口气,“我可不想这么快开打……而且如果人走了的话,我的工作可不好做了……”他打了个响指,“意境·焰燃羽翼”
火花从他脚下绽开,结界的框架先构成,苏流云感觉不妙,立刻展开一个屏障并连续加强。火花转化成烈焰,旋转包围整个结界,边界也烧起大火,施淑用金元素包住锁链,再拉长,把链子又转成一个球包裹自己。结界内部的温度剧烈升高,火焰构成了一颗颗树木,一只只飞鸟,鸣叫着,要焚烧一切活物。林灵感觉十分虚弱,这种温度让她感到撕心裂肺,常年在海中适应了低温,即使是常温也让她燥热难耐,何况如此景象,她勉强打开匣子钻进去,迅速合上盖子,经过特殊处理的木头耐高温,耐严寒,与长戟贴在一起,冷气才使她好受些。
“怎么……现在就坚持不住了……场景还没有构建完呢……”他说着又不断挥手,火焰随着他的手凝聚,魔力压缩然后绽开,接着化作数根火线,在他背后构建出一对火焰的翅膀。
巨大的鸟儿拂过上空,降落在他身旁。他抚摸着它火焰的羽翼。
“我是最后一只凤凰。”他说,“我的父母用他们的羽毛为我构造了这件披风,这是我族最后的遗留了。除此之外,只有我自己去创造的,虚假的幻影。”
他缓缓向前,“我的目的不是和你们战斗,至少现在不是,在我的一方净土里,我只需,我只想做好分内之事。”
林灵在匣子里发颤。似乎有些话语刺激到了她的神经。
白焱冥慢慢向苏流云和严吟的屏障边走去,凤凰伴随着他慢慢踱步。
“至少,我今天的分内之事只是你。”他举手。凤凰鸣叫着,最后一人操纵火焰不断破坏屏障,但却总在一个最大值的限度内,不断磨损对方。
“你大可自己窝在里面,听着别人的故事回忆自己。是吧,谢谢你所经历过的,十年前的事情,我也是听的差不多了。你我遭遇相似但又不同,背负的想必……”
“闭嘴……”匣子里冒出冰花,挡住了火舌,“你不配提起那件事情……”
“对,你最配,你可是唯一从那片海里出来活着到现在的人。”他依然不断对苏流云施压,“你有些领悟到了吧,但是还不够。”
苏流云艰难支撑着屏障,她感觉这根法杖原来的力量好像在渐渐流失。严吟想要帮助同伴,但她发现在屏障内出不去的自己什么都无法做到。
“魔力量正常水平偏高,法术强度正常,武器磨合度低,综合下来,现在的你也就那样吧……”她看着苏流云,“你的觉悟不够。”
他不断加大火焰的力度,凤凰像是感知到什么,鸣叫一声,树上鸟雀全部飞向他身后,融化了一道冰柱。
“好好回忆,你们的遭遇,有的放下来不过是还没遇见关键的人,而你,始终被昨日之约所折磨……”火焰开始攻向林灵,冰在不断构筑后融化。
“屏障大强度加强……然后……回到正常水平……偏低,她一直是这个强度和力度,那么……”
意境消失了,禽鸟归林一般的寂静,太阳在天空中悬挂。几人这才放下防御措施。严吟拔刀一个箭步冲过去。
“我要做的已经完成……”他轻轻挥手,一道火墙拦住她,“但多的数据我也不介意。”说罢,他很淡然的离去。火墙降下,没有人想去拦他。林灵跪倒在地,眼神惶恐。施淑靠在岩石上,扶着头思考。
“你没事吧……”苏流云走到施淑旁边,“没事……没事……”施淑摆摆手起身,“我们快走吧……”
“……你怎么了……?”严吟看着林灵,只想出这么一句话,她有很多想问,但她说不出口。
“……不要问,不许问,不用问。”她只是这么回答,“你不用知道。”
“有什么难过伤心的事情……可以说出来,我们,我们可以帮助你……”
“你们……根本不懂这样的感受…无法体会……”她摘下头上一个卡通鱼骨形状的发卡,默默流泪。
没有人再说话,严吟只能代替来开车,路上出乎意料是平静,但这时恰恰不需要这种死寂。林灵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严吟叹了口气,施淑也是在后排沉默不语,她看看坐在副驾的苏流云,她也在思考些什么。
“……”她想了半天能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只能叹气,她对自己的过去已经厌烦,她现在尽量不去想这些烦恼的事情,而是抓住现在用自己的方式结束一切。
“觉悟……为什么我,没有觉悟?”苏流云问她。
“大概……只有你是单纯听从神谕才同我们一道德吧……”
“唉……”苏流云抹抹眼睛,“以前我总是被关在家里,除了学就是学,我对外面的认知几乎是零,连报纸都不允许看,我什么都不知道。”
“学习也挺重要的,总不至于和我一样,什么都不会。”
“可是我觉得你真的很勇敢,刚刚,你完全知道冲上去没用,但还是去抗衡。我一直被教导,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就别做,可是你却敢于尝试。”
“说实话,我不觉得这样好,因为很可能会交代在这种事情上。冲动带来的后果很恐怖。”
“是吗……”苏流云有些失望。
“但是,”严吟话锋一转,“有些东西,不去冒险试一试 永远不会成功。”她知道苏流云想听什么,她理解这种心思。
沉默依然在继续,时间一点点过去,几天下来,气氛依然古怪。吃饭也是分开来吃,严吟也是越来越无奈,这种气氛不宜于事情的继续。
她敲敲杂物间的门,林灵的地铺在里面的一块空地。过了三四分钟,林灵才开门。
“我们还有几天到……”严吟没有理会,直接拉开门冲进去。她的胳膊上被自己划出血痕,地上散着几片鱼鳞。
“你妈的……”严吟忍不住骂道,“你心情不好,你就这样?你想过这件事情的后果吗?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吧!”
“唉……”她也叹气,摆摆手,“我知道了,我会在进城前调整过来的。”
严吟摔门出去,看见躺在沙发上的施淑,看着一块金制的华贵怀表。
“你……还行吧?”
“我没事……”她说着起身,“这种气氛不利于团队融洽,太怪异了……按规划我们明天上午就能到,现在我们的进程被托慢了……”她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几句话,我们就会……”
“人都有心中的创痕,面对它才是最好的,而不是如此逃避。”严吟打开门,“吃了早饭我们就走吧。”
路上的氛围稍稍缓和了些,但严吟的脑中开始不断回响起那些话语。“最后”,严吟觉得是这个词刺伤了她们的内心,对施淑还好说,至少她知道些。她又看看蜷成一团的林灵,心中更多的是疑虑和揪心,她的故事想必寒酸而血腥。
白焱冥走下火车,所有人都被他华贵的衣服所吸引,他只是低着头,回到王宫,走进工房,果不其然,秦恩仪在等他。脸色很不好看。
“想必是成功了,”他理理衣服,“怎么样,和那些魂魄玩的开心吗?”
“……不只是人……”她只是这么说,“几只火焰构成的大型的鸟翻山越岭,然后它们的魂魄在这里化成了灰。”她拍拍白焱冥,“然而冥府的自我修复能力惊人,只打开了十分钟,就再次闭合了,不过……十分钟,足够做很多事情……”
工作台上摆着一个滚烫而火红的核心。
“然而光的权力会接管冥府……当然只是用力量保证秩序,它还在沉睡。解析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去治疗菲索尼斯和爱尔菲。”她准备走人,“对了,大人把‘水’也给你带回来了,他这一次想要你提取里面的更多数据——他们的记忆。”
“林灵,林灵……”苏流云把睡着的林灵晃醒,“干嘛——我睡觉都不行,有没有王法——”她刚要抱怨,突然愣住了。
“这个术杖核心,怎么突然这么亮……有点吓人,这里可不是古战场什么地方吧……”
“喂,喂喂,停车……”她拍拍严吟,“我来开,你坐副驾,施你去研究一下,用你万能的小脑袋瓜子想一想这是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活跃让严吟吓了一跳,她还在沉思话语的含义,她赶忙换位。“把安全带都系上……我要开始操作了。”严吟不懂含义,但依旧照做。
下一秒,车子以被看见就会被立刻拦下,车子里的人都会被铐进去的速度开始奔驰。
“时间紧迫……这种情况,我的戟也发生过,但我不确定……如果真是那就恐怖了,我们这一段旅程的时间将所剩无几。”
“‘冤愿火’按道理只会和地下的鬼魂反应,但无论再怎么强大的力量应该也不至于如此地步!”施淑斩钉截铁,“这绝对不正常,术杖核心的本有力量在流失!魔力强度也在减弱!”
“该死的……”林灵开始埋怨自己前两天为什么一蹶不振,但她再从脑中回想,依然感到刺骨的疼痛,手臂上几处的鳞片还未重新长出,血迹依然在。“前两天还真是抱歉了各位,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我们得打起精神来!”
“到底……怎么回事……”苏流云几乎要哭出来,“降低结束了,虽然强度依然超越人造……但它已经不再有神器的等级了……”施淑有些失落。
“唉……”速度依然在上升,“苏流云,不是你搞坏了神器而没有背负责任,这不怪你。而且,这根法杖的主人,也不再是神了……而是你。”
“诶……?”她有些吃惊,刚想开口,就被林灵打断,“最后的那位对武器了如指掌 她大概会为你解释。”车子风驰电掣,城墙开始隐隐约约浮现。
“刹车刹车刹车啊大姐!”施淑大叫,“我们不想被铐起来啊!”
于是乎,一个急刹车,几乎把早饭从严吟肚子里颠出来,她干呕了几声。打开车门吐了出来。
“我钱呢……”林灵翻找着车里的抽屉,“这个城还挺大的,那人我听别人说过,住在另一边靠边境的位置,我们过收费站上马路开过去。”
“这种不知真假的消息又是谁和你说的……”严吟艰难的爬回车里。
“哦,你爸。”
进了城可不能再如此放肆,这么一辆车引起很多人关注,来到收费站,工作人员看着这么一辆十年前的车子上路,很是惊奇。
“请问,这种公用的……”不等说完,林灵就先回答了,“拍卖拍来的,驾驶证……给你,这是过路费,请问可以走了吗?”对方没有周旋的余地,只得放行。
“你还真学过开车?”严吟问。
“害呀……之前总感觉以后要用,就挑了个时间把驾照啥的考了。”
“靠,我是废物。”严吟感到一阵空虚。
穿过一座大城市绝非一时半会就能解决,到达边境的山下,已是日落时分。翻过山就是和乌尔克西交战的战场,硝烟的味道已经弥漫在城里。这里人比较少,算得上是城里的乡下地方,几个人下车,林灵询问附近的店家。
“请问,这儿有家铁匠铺,是么?”她靠近一家超市的老板,“我们是过往的旅人,有一位同伴的武器损坏了,请问这儿附近有没有铺子可以修一下?”
“那儿,”老板指指一家已经打烊的店,“不过店主要到下午三四点才会开张。你们可以先到别的地方坐坐,逛一下。”
“好的,谢谢您。”她礼貌的不对头。“好了好了,都听见了吧,我们找个茶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或者是别的地方吃点东西坐一会罢,反正现在也没事。”但她说着去往山上走。
“你们先去找地方坐吧,记得坐在门口,我们好找些,我去看看她。”严吟对施淑和苏流云嘱托后,就去追林灵了。
“她们,关系很好吗?”苏流云问。
“可能吧,我不清楚,看起来确实有点那种意思。”施淑大概是曲解了所谓“关系”。“走吧,在这儿也没事。”
林灵爬到山顶,看着另一边的兵营,对着它们啐了一口。
“噫——你干嘛?”严吟走过来,“你对他们有什么仇恨?”
“不要问,不许问,不需问。”林灵的态度至少缓和了些,“应知时则知,不可知时,无论如何皆不能知。”
“好吧,”严吟听的一愣一愣的。林灵把匣子立在地上靠着坐下。看着下面。将军骑在马上做战前演讲。最前排是骑兵,后面是步兵,再后面是术士列阵。战车有的还在组装。她拔下一株草叼在嘴里含着,再看,术士后面,还有,炮。没有见过的炮。后面是一队人都装备着那种异形的可以连发的,不知是否能称为铳的火器。她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把之前缴获的相同装备。瞄着乌尔克西那边过来的一个刺客——这当然是平常事情,刺探情报,或者是直接杀死将军什么——扣动了扳机。血液喷出,那人应声倒下。林灵叹了口气。
“难怪……”她摇摇头,“难怪……”严吟正想问难怪写什么,过了一会,林灵突然指着敌军那边,“我听见了,要攻过来了……”
这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全员列阵防御,接着便是让严吟震撼的血腥场面,林灵却和看电视一样无动于衷。最后,对方的将军走过来想要和谈,被这边拒绝后,很气愤的准备离开。待到他走远后,林灵又开了一枪。
“这里的火铳队和炮还没有行动……按现在的乌尔克西人的想法,肯定会又打过来,那么从国家方面来说,多打一个都是好的……正好让我看看这把火枪的力量……放心,那边的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本来就是要夺取被占领的土地才交战的,边境线肯定会拉长的。”她站起身来,又朝天连开几枪,直到弹药打完。她把东西往下一丢。
“走吧,至少我们干了些正义的事情,”她站起身准备走,“你还没有适应血腥的场面的话……这几天多来看看,以后,我们手上的罪恶只会多不会少……但你要知道我们的所作所为是正义的……”严吟理解,但依然震撼,看着下面满地尸体,感到心灵的震颤。
“事实上,你的手法更加残酷罢,呸。”林灵吐掉被嚼烂的草,“巽的刀法用气流切割,你出手就会使周围的气流也化为利刃,那么你回想,不管是你曾经为活下来杀过的人,和杀死的猎物,应该没有完整的罢,毕竟肢体会被风刃割碎。”她摆摆手,示意严吟下山。“好了,先不用多想,我这两天可能有些抑郁,所以会说这种话。当然,你要尽快适应血腥是真的。走吧,应该快到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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