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 是非常美丽的女孩子。
并不是因为是自己的妹妹, 所以才觉得她美丽。魏華本身就非常美。
继承父亲的卷发,和在我头上乱糟糟的没精神状态不同,魏華长的过分的棕黑头发总是打理的很细致。皮肤洁白细腻,就像是新鲜粉白的羔羊肉上结出的羊脂,过分的柔软,却又如白瓷一般有着易碎的机制,缺失血色,显得僵硬而苍白,从脖颈和大腿处隐约能看见的淡淡的青色静脉痕迹,让她看起来略显虚弱病态。而魏華最美的莫过那双病眼。
如同感染炎症一般扩张着血丝的眼角,泛出红热的病色,在那层薄薄的粘稠虹膜之下,有些细小的什么在蠢动着,在那小小的连空间都算不上的平面之中,分裂成不可视的混乱,凭借着生存的本能在无数的同类中搅动着,本应被见的光只是透过他们印在视网膜上,然而这样薄弱的存在,
是否就否定了他们的生命?
这是我们的身体里饲养着的东西。
“腹中虫”, 这是世间的叫法。
在体内饲样, 并驱使不净物的门第。
在过去是被人们极度恐惧的禁忌,
但是, 说句不夸张的话, 多亏了改革开放, “科学”的观点逐渐被人们接受, 起码在我和魏華成长的这段时期, 人们对这种未知的晦黯的恐惧, 转化到了奇怪的方面,
成为了像是纠缠薄情丈夫的怪死女鬼一样的廉价都市怪谈,于是我和魏華渡过了只是在别人眼角余光下生活, 这种程度的童年, 并不算困难或是寂寞。
只是魏華渐渐的在微妙的日常之中,
成为了一个异质的少女, 大概魏華无论经过什么样的人生, 最后都会成为无可挑剔的蛊娘。
魏華每次将嵇骊放到外面, 双手的无名指和小指轻轻的抵住喉部,
这时候, 喉管和食道的连接处, 从外侧的皮肤开始,自动下陷, 从上至下, 裂开一条细长的口子, 就像是有看不见的锋利柳叶刀, 整齐的切开一般。 然后她用手指小心地左右打开这条缝隙,
开出足以让嵇骊通过的空间,拇指向两侧自然张开, 食指和中指伸进皮肤里, 然后左右打开食道和喉管柔软的连接处,从那鲜红嫩滑的肉管之中, 嵇骊就这样爬出来。
少女柔软的喉部中, 出现一只巨大的蝎子。
这是魏華的蛊, 嵇骊, 足有10厘米的全蝎。 嵇骊对于魏華来说太大, 没有办法正常的从喉管爬出, 所以她得从食道处开口将他放出来。 待嵇骊进出以后, 魏華再灵巧地用手指合上喉部的肉壁,
缝隙就如同倒放录像带的画面一样, 不紧不慢的合上, 回复完璧, 重现那瓷人偶肌肤。
美丽少女打开自己的喉部, 放出毒蝎的画面,
令人战栗。 不用担心开创, 感染, 愈合, 这样的还是人类么, 我时常会看着魏華完整的喉头这样想, 然而和魏華留着相同的血的我又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拥有相同血脉的父亲呢,
更胜之, 与我们同为家族, 却毫无异常的母亲呢。
好像有些过分的煽情了, 真是失态,
毕竟是我的亲妹妹。
魏華和我, 都在身体里放了许多弱小的蛊物,
他们脆弱的蜉蝣身躯, 融合在我们的骨肉之中, 在脊椎的契合处, 在虹膜和晶状体的缝隙间, 不停的分裂, 化作亚形态的活着的什么, 后而融合, 形成新的生物, 无数无数的细小的东西,
在我们的身体里重复着新生的过程。
将我们血放出来, 会化作无数的虫孓,
爬动, 鸣叫, 扇动羽翅, 其中没有一个是进入身体前的模样, 每一只都是新的生命, 成为这世界全新的部分, 成为乌烟瘴气的虫集合。 想象着身体流动着那样的体液,
生长着那样的组织, 堆积着那样的脊髓, 我的脑仿佛也会充满扭动的异物,有些细小的东西刮擦着颅内, 发出超现实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是幻觉的漩涡, 还是虫群所感受到的,
我的不安呢。
就是这样令常人厌恶的充满虫子的血。
而与我留着相同的, 那样令人作呕的血液的魏華,
却又是这样的美丽。
寄生着虫豸的華, 会这样被虫残食么。
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只有这样的魏華, 才是独一无二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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