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
钟意虽然有些拘谨，但依旧是坐在了石桌的第四个位置，一起吃过了晚饭，只是简单的饭菜，一盘青菜，一大碗鱼汤，白饭。
之后，姜可心去洗碗，宁芙苓则把脸搁在桌子上，眯着眼睛当一条咸鱼。
“不是什么枯木逢春。”
听到钟意的发问，许清一边剥着手里的荔枝，一边摇了摇头：“那是传说中神仙才会的技法，你的丹田虽然碎了，嗯……我换个简单的说法，瓷器打碎以后，再用胶水粘上，还是能继续装水的，我的灵力就是胶水，表象如此，所以你才会觉得这是枯木逢春。”
钟意内视了一眼，疑惑道：“那按许公子的说法，我的丹田不是已经没问题了吗？”
“问题大了，就算……”
许清刚把荔枝剥开，旁边一张嘴就嗷呜一口给吃下了肚子，他瞥了一眼，宁芙苓嘴巴一边动，一边斜着眼睛看他，还挑衅的哼了一声。
许清把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又拿起一颗荔枝：“就算瓷器拿胶水粘好了，你再拿出去卖，怎么也不可能卖出买进的价格，你的丹田全是密密麻麻的碎裂，你往里装水可以，但是你一辈子不突破了吗？好比我的灵力是胶水，你的丹田是瓷器，你一旦突破，大量的外界灵气涌进来，胶水的延展是有极限的，不超过还好，一旦超过了，砰，又没了。”
钟意脸色似懂非懂道：“这就是丹田破碎不可逆的原因吗？”
“对，很多先行者尝试过去修复，我查了师傅留下来的古籍，我想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荒诞的办法，就是把丹田完全打成齑粉，再粘合。”
“完全打碎？”
“在某一个地方，这叫微分的思想，极其高深的道行，是一位姓牛的大能发明的，啊不好意思你应该没听过，回到瓷器胶水上，一个道理，你自己可以先想想。”
许清又剥好了一个荔枝，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宁芙苓嗷嗷叫探过来的脑袋，同一个招数他不会上当两次。
“别人的东西要更香一点是吧？”
“没错！哼！”
许清懒的理她，顺手把荔枝塞进了她嘴里，拍了拍手对着作苦思状的钟意继续道：“问你一个小孩子都会的问题，一根筷子和十根筷子，哪个容易掰断？”
“许公子是说……”钟意目露惊愕。
“对。”许清笑道：“理论上，那时候你的丹田，是由无数密密麻麻小到极限的粉末和我的灵力组成的，只要我的灵力足够多，具体量化一下，一点灵力能延展一点，十点呢？一百点一千点一万点呢？”
“同样能达到修复丹田的效果，而且可能会比原生的更强。”
“……”
钟意很是沉默了半天，看表情应该是听懂了一些。
宁芙苓则一句都听不懂，她只是个正在待机的小可爱。
“你别急着高兴，这里面还有个问题。”许清想了想，把剥好的荔枝也放了一颗在钟意的手里，才继续道：“我的灵力，是不能一直存在的，即使你不动，它还是会一点点的消耗，不可能说保持一个恒定的状态，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三到四月，我得去帮你充个能。”
充个能……
钟意摇头：“三四个月就得一次，那许公子不等于是被女子绑住了吗，这样不行的，要是这样，女子宁愿就用着现在这个丹田了，总之也不弱了，我对天道也没什么太大的追求，只求个家人平平安安。”
许清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目光闪烁了几下，笑道：“钟姑娘不妨反过来想想，对了，你看过艳情话本吗？”
“啊？”
“我看过一本禁书，里面的男子给女子下了毒，若是不给解药，就会毒发身亡，迫使那个女子那啥来着，那不就是跟咱俩的情况差不多。”
钟意腾的一声，脸色迅速红了，如三月春桃花过了墙。
许清换了个靠在椅子上的姿势，舒服道：“钟姑娘多虑了，你人长的漂亮，身材也好，这种情况下，男子是怎么都不会亏的，当然，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想告诉你，不需要顾虑，你要是答应了我可能高兴还来不及，决定权在你，利弊我已经都说了。”
宁芙苓抬起头道：“哪儿的艳情话本？姓许的，你吃独食是吧？”
“根本没有那东西，我随口编的！”许清没好气道：“小孩子别看那种东西！”
“你放屁呢，我上次还看到你藏在柜子里的……”
“赶紧闭嘴吧你！”
某位合法萝莉被许清自上往下来了一记手刀，然后从背后捂住嘴巴强行给拖进了房间里，看起来像要杀人灭口的样子。
“钟姑娘，维持现状，还是赌一把，你自己考虑，时间不多，明天我必须下山了。”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关门声，院子里重归寂静。
“……”
钟意长出了一口气，幽幽的看着一望无际的星子天空。
她其实没有什么逐道长生的执念，实力强不强大的，够用就行，但这次的事情还是告诉她，实力不强大说这些都是虚的，她如果有姜可心那种锦上作悍刀行的实力，也就不会有之后一连串的事情。
另一方面，许清叫她多考虑考虑自己，如果她接受了许清的帮助……
想象一下，万一以后自己嫁人了，自己的相公却发现每隔几个月就有一个好看极了的男子过来按着你娘子的肚子，说是疗伤，到时候那个倒霉蛋相公就不是怀疑你俩有奸情了，甚至可能怀疑这场嫁娶只是个奇怪的任务都有可能。
这谁能受的了？
非他不嫁的……或者干脆不嫁了……
好像……也不是很难以接受？
钟意掰着手指头算起来，两个人见面到现在，最多就十几个时辰，但他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懂，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说话不像其他修仙的男子，倒更像一个市井里混不吝的小小地痞。
跟他说话不用担着一句话在肚子里倒个三四番才会说去的拘谨，这样是挺舒服的。
人长的也好看……
还会救人……
钟意陷入了迷茫。
所以许公子说的没错，英雄救美确实是最俗套的无聊把戏。
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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