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庭院的大厅里,左右两边整整齐齐地各站了一排未成年的精灵,她们都披着翠绿色的斗篷,神色不安地望着站在正前方那位脸色铁青的瘦高男性。
银发黑袍,背负着一把漆黑的巨大长弓,他是负责训练精灵们箭术的卡尔长老。
白发少女气喘吁吁地跑进大厅,心虚地左右环视一圈,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顿时脸颊滚烫,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
“娭娜,你迟到了!”
终于等来了最后一个人,那位名叫卡尔的瘦高长老一走上高台,便向大家展示着他冷冰冰的扑克脸。
然后皱着眉头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长篇大论地训斥着迟到的少女,直到另一个主事长老在一旁大声咳嗽了几声后他才鸣金收兵,偃旗息鼓。
但卡尔长老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娭娜,一副没有接受惩罚便誓不罢休的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森林里弯弯绕绕的,我有点儿迷路…”娭娜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深深埋了下去。
大厅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出了少女的窘迫和不安。
或许因为她们是少女救命恩人的缘故,这几个人都很亲近娭娜,总会在第一时间为她解围。
“娭娜你怎么又迷路了,前几天不是才带你去转了好几圈吗?看来还得再陪你多走几遍才行啊。”
名叫艾西雅的精灵轻轻笑着,她比娭娜稍微高些,有一头漂亮的亮灰长发和超级丰满的好身材,就像个邻居家的温柔大姐姐。
“你是笨蛋吗?找不到路还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下次再去记得叫上我。”
红发的卡斯嘉则捂着额头,一脸无奈地看着满脸忐忑在原地不敢动弹的娭娜。
“娭…娜,你站我旁边来吧,这里有空位。”
声音软糯,说话吞吞吐吐的精灵是丽莎,她把金灿灿的秀发扎成了两根马尾,显得比其他精灵要矮上一个脑袋。
其实她本来也是在场所有人中年纪最小的,平时很喜欢粘着娭娜。
只见长老不悦地撇了她们一眼,似乎在说谁让你们多管闲事的。
既然已经被人破坏了树立威信的大好时机,他也只能就此作罢,不耐烦地说道:“都给我安静点,娭娜你初来乍到,这次就算了,快点拿好东西归队,你还想耽误大家多少时间!”
“是!”少女吐了吐舌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一路小跑,过去取下了墙壁上挂着的木弓,用一种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熟练姿势背在了身后,木弓很长,弓弦下摆几乎要到她膝盖的位置了。
人已到齐,接下来就是发出前的例行仪式了。
“感谢西莱纳赐予我们阳光、泥土和安宁。”黑袍精灵单膝跪地,向大厅中央的一尊龙形雕像恭敬祈祷着。【注1】
这是祈求大地龙神庇佑她们平安归来的祷词。
“感谢西莱纳赐予我们阳光、泥土和安宁。”其他精灵也更随着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出发!”
他干净利索地站了起来,大手一挥,像风一样率先冲出了大厅。
只见他两三个闪身间就不见了踪影,而他身后的一群精灵只能拼命追赶他的脚步。
周围的树木和藤蔓飞速后退,数十道模糊的绿色影子灵活地穿行在丛林之间。
“长老他今天怎么跑的这么快啊?”
贝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微微发苦,她早上吃得太多,现在有些想吐。
“还不都是娭娜害得,就是她惹得卡尔长老不高兴了,哼。”
尤娜气鼓鼓地看着落在队伍最后方那拥有着一头纯净白发的少女,她比丽莎稍大一点,也是个不多见的美人儿。
但自从娭娜来了之后,她就感觉自己没有以前那么受欢迎了,正因如此,所以她不自觉地对娭娜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敌意。
“我替娭娜给你道歉,你别怪她了。”丽莎柔声细语地对尤娜说道。
“道什么歉,丽莎你别理她!”暴脾气的卡斯嘉满脸不屑地俯视着她。
“谁要人道歉了啊!”
尤娜有气无力地朝卡斯嘉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自己太无辜了,像个坏人一样。
“你们都还有力气说话吗?看来我还是不够快啊。”长老漠然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卡尔长老居然再次提速,他身上的黑袍被冷冷的劲风倒灌,绷得笔直。
众人这次全力以赴地咬牙冲刺才勉强跟上了他。
大概极限奔袭了一个小时左右,前方的树木逐渐变得稀疏,视线渐渐开阔,无穷无尽的大森林已经被甩在了身后,在她们几乎都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卡尔长老终于停下了脚步。
“到了,这就是你们今天训练的地方,跟我来,都小心些。”
眼前是一道巨大而笔直的深邃峡谷,而她们就处于这片巨大裂缝的起始之处。
两边是高高的山崖,岩壁如刀削一样光滑陡峭,怪石嶙峋,气势磅礴!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乳白色的雾,云海翻滚,从峡谷中一团一团的溢出,而更远处的云雾如丝带般漂浮着。
一行人跟随着卡尔长老继续朝内深入,轻柔的山风逐渐变得猛烈,不时还携带着碎石和五彩的小蛇席卷而出。
“被刮来的石子打中会很痛吧。”尤娜喃喃自语着,她娇小的身躯被狂风吹着不住后退。
“说不定直接打出一个血窟窿也可能呢。”卡斯嘉凑了过来,一脸坏笑地逗弄着她。
“唉?呜!”不过却是丽莎惊慌失措地躲到了娭娜身后。
少女则轻轻牵起了丽莎微微颤抖的温软小手,给了她一个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坚定眼神。
“娭娜你就惯着她吧。”卡斯嘉用眼角余光看着她们相连的十指,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艾西雅神色古怪的摸了摸下巴,“这话我咋听着那么耳熟呢。”
“嘿嘿。”而少女则是一脸傻笑地回应着她。
“羡慕的话我也可以牵着你哟。”艾西雅笑着朝卡斯嘉伸出了手掌。
“又来?真是败给你们了,我才不要呢。”只见卡斯嘉满脸自讨没趣地转身走向了别处,大家都笑了起来。
除了有些闷闷不乐的尤娜,以往大家的目光中心明明是自己的,明明是我先来的!
时间像是被拉长了一般,等到众人艰难地走到了峡谷的最中间,太阳的位置却几乎没什么变化。
卡尔长老停下了脚步,抬手示意众人背靠墙壁站立。
正前方便是峡谷自然产生的凌冽山风,狂风的呼啸被扭曲成音域宽广的怪异笛音,让人阵阵心颤。
只见他抽出背后的长弓,眨眼间便搭上了三只弓箭,两腿开立,手臂微曲,拉满弓弦,瞬间三箭连发!
“咻!”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轻微气爆感。
“咔嚓!”
三只插得笔直的箭矢应声出现了对面坚硬的石壁上!
那三根箭矢与黑袍长老站立的位置,四点几乎连成了一条直线,简直分毫不差!
“不是吧!从这么猛烈的气流中穿过,箭矢居然没有丝毫偏移,而且用的还是轻质木箭,他这是有多大的力量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是娭娜第一次看见卡尔长老出手,她瞳孔猛然放大,小嘴张得几乎都能放下一整个鸡蛋,而其他人好像都早已见怪不怪,只是露出些许紧张的神情。
木制的箭矢深深没入了石壁里,大概还有三分之二留在外面。
“动能公式是二分之一质量乘速度的平方,这三箭瞬间便横跨了一百多米的距离,没有个几千焦的动能怕是做不到吧,而复合弓所能射出的最高动能还没人超能过一百五。”【注1】
少女满脑子里都是弓箭做功的计算公式,越算她越觉得离谱,这都是什么人啊。
“醒一醒,现在不是物理考试时间!”娭娜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你们看到那三只箭了吗?”长老转过身来,指着对面崖壁上从上到下排列的三根箭矢。
娭娜看着他依旧面无表情的臭脸,心想若在平时自己肯定会觉得这人好能装。
但看到他露了这手之后,现在却像个乖宝宝一样,安静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发言。
最下面的那根大约离地面八十米,中间的那根则是一百米,而最上面的那根差不多离地面有一百二十来米。
“你们现在每人有二十只箭,如果有一只箭射到最上面的位置就算过关,有五只箭到达中间的位置也算过关,十只箭到达最下面的位置也算过关。”
“当然,将箭矢射入石壁才算数,仅仅是只是接触到石壁是不算数的。”
“没有完成任务的,今晚去运水把那几口干枯的月亮井装满,不准任何人帮忙。”
娭娜看了一眼突然浑身紧绷的丽莎,鼓起勇气对他问道:“丽莎也是同样的要求吗?”。
“当然,所有人的要求都是一样,战场之上的敌人可不会管你们的年纪。”长老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理所应当地冷冷回道。
丽莎赶紧拉住还想再和长老继续理论的娭娜,换上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没问题的。”
“可这也太难了吧,峡谷的风这么大。”卡斯嘉率先抱怨了起来。
“要把箭矢射入这样坚硬的风岩得用多大的力气啊?”艾西雅拉了拉弓,似乎在确认着自己得使出多大的力气。
“这可难不倒我。”尤娜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娭娜,心里想着这是个展露自己的实力的绝好机会。
众人纷纷取下了长弓比划着距离,也有猴急的家伙已经射出了一箭,只见她射出的箭矢才刚到一半距离,直接就失去了劲头,被怒号的狂风席卷带走了。
“记住,风不是你们的敌人,而是你们的伙伴,好好倾听风的声音吧。”黑袍长老说完这句话后便坐在了地上,不再言语。
娭娜轻轻抚摸着手上的长弓,这是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上次这样握住弓箭还是在赛场之上,而现在自己握箭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老爸温和的笑容,又看到了班上同学们的笑脸…
少女的目光渐渐坚定,自己必须回去,所以不能在这里就胆怯后退。
【注1】脱弦动能不超过100焦耳45磅以上的反曲弓、复合弓都可以轻松穿透三毫米钢板,而广为人知的AK-47的金属子弹出膛的动能大概也只有1390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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