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两人像平常一样碰头,准备训练,明天就是四强的比赛,将抉出四个最强者,艾纳不想浪费这最后一天。
“完成今天的任务,明天就要上场了。”艾纳一边拉伸,一边说道。
“今天我不想训练。”
艾纳愣了一下,笑道:“现在的每一点时间可都不能浪费啊。”
“我想去集市转转,散散步。”希尔达说出自己的理由。
“那我陪你。”说罢,艾纳也停下拉伸。
“你不是想训练吗?想的话就去吧,不用陪我。”
艾纳看着她,好久之后才无奈地摇头说道:“我想了想,反正训练得这么认真,不差这最后一天了。而且我已经把今天的训练量做完了,接下来应该休息休息。”
……
集市人流不大,但是却充满了烟火气,各式各样的商人,穿着不同的服饰,戴着不同的帽子,还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商品,在她眼前晃悠。比较引人注意的,是很多小孩聚在街角买一些零碎的小玩意。
希尔达并没有去太远,只是在集市上转了几圈。
艾纳发现,其实希尔达还挺喜欢集市上的生活的,来到这儿她显得格外开心。这还令他有点忐忑,因为两人这个样子,就像约会一样。
希尔达到处漫无目的地游荡,让她的心情格外舒服,没有比赛的以前,周末的晚上她总是会一个人跑去逛街,享受那独特的快乐。艾纳只是跟在后面,把方向完全交给希尔达来决定。
“我们一年级还剩你,我和沃尔什,结束下一场,之后人数就不够年纪来分配了,应该会开始随即分配,不再按年级。”两人一直没有说话,艾纳试图找点话题。
“对了,昨天说要今天告诉你的。”希尔达东看看西看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毕竟有渠道得到消息。”艾纳不好意思地笑道。
“他的对手是我,而你要和高年级对决。”
“三年级多出的那个?真来了。”艾纳对这个结果早已有所预料。
“是呢,从一开始32人,然后16人,再到8人,沃尔什赢了二年级的,所以二年级只剩2人,可以进行一对一。一年级和三年级剩下的都是3个人,我和沃尔什一组,你就会和三年级的某一个人。”
“不容乐观呢。”艾纳眉头不展。
“你在担心我?”
“我们俩都有自己的麻烦,你的幻觉和他的魔法相性很差吧,而我则要和高年级的比试。”
“是呢。”
“也不知道我的对手是不是萨尼欧,听说他很厉害,而且他是个好人。算了,我不该把生活的情绪带到比赛中,蠢死了。”
“是呢,只要我们坚持不懈,一定能克服苦难。”
艾纳点了点头,他在意地看着少女的侧脸。
“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能在这样的压力下,调整自己的心态,很厉害。”
“没有,我只是想要积极地去想,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希尔达说道,“好了,比赛的事就到这儿,我们今天不是出来放松的吗?”
“我怎么感觉选出四人后,这个比赛还会继续?”艾纳问道。
希尔达沉吟片刻,说道:“我不知道。”
两人在集市上一个劲的疯玩,把整条街道几乎全逛遍了之后还意犹未尽,不光这样,他们还耗尽了自身的体力。
“你不是光想来这里玩的吧?”艾纳只感觉凭希尔达的性格,她不会是在比赛前一天去放松的人,“因为我看你玩得并不是很开心,你有很大的压力。”
希尔达眼神迷离,点了点头,“我最近有太多的压力。”
“你可以给我讲讲,我愿意做你的听众。”
“我来这,主要是想买一个东西,它很可能是我接下来比赛获胜的关键。”希尔达说道。
艾纳略感惊讶,只是笑道:“一个物品就能作为获胜的关键?”
希尔达神色平静地再次点点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艾纳一下明白,前面的游玩只是借口,她迟迟没有直入正题,是有本来的事要做。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吗?可是她却没有独自前来……艾纳有了一个模糊的判断,她是在犹豫,看来随着比赛越来越深入,对手越来越少,他俩成为对手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希尔达还是提防了自己。
“我想,你在想我是个狡猾的女人。”希尔达猜出了艾纳所想的。
“不是,我并没那么想……”
“你这样想也没错。我本身不想告诉你……”希尔达将耳旁的发丝绕到耳后,“但是在我看到你那么专注地教我,毫不保留,毫不提防。这让我内心很煎熬,我很愧疚,但是现在说出来好多了。”
艾纳只想避开话题,他还不想为未知的可能葬送来之不易的友谊,“你要买的东西真这么厉害?”
“也不是,只是对我很重要,因为我接下来对付的是沃尔什。”
“那是之后的配对,你知道我们两个会成为对手?”艾纳又问。
“那是明天比赛结束后才会分配的事,我预见不到。”希尔达说道。
“那就没事了,名额至少有两个,或者四强就结束了。我们遇不见耳朵,我们还要在萨雷斯继续做朋友呢。”艾纳爽朗地笑道。
“我就是怕,我有很大的压力。”
“我明白,压力大了就会胡思乱想,我深有体会。”艾纳表示完全地理解。
希尔达有些想哭,艾纳急忙说道:“走吧,我们不是还要去买东西吗?”
就这样,艾纳怀着忐忑的心,跟随希尔达走进一家魔法材料店铺,在给老板简单说明后,老板将他们带到里面橱柜的位置。
就在艾纳对这东西非常好奇之时,展现在艾纳眼前的,是橱柜中的几枚戒指。
“是这个……”艾纳立马明白了希尔达想要买的东西。
这些全都是刻有魔法符文,注入了单独魔法的戒指,就像赛克斯手上的十枚一样。
“你知道,沃尔什他是擅长魔法本身魔素上的法术,类似魔窃术、魔法反馈、失效。我对他相性极差,他很可能让我使不出魔法。”希尔达说出自己的担忧。
“我明白了,所以才要用这种注入魔法的戒指,可是这真的不会被他的法术影响吗?还有这不违规吗?”
“我都调查过了,都不会。”希尔达说道。
艾纳怔怔地点了点头。
“你想要吗?如果你想要,我愿意买给你。”希尔达凝视着他。
艾纳想了想,摇了摇头,对于艾纳这个自小孤独的人,他不想欠女人的人情,这样会让他觉得低人一等。
“不会是处于不想欠人情的理由吧?”希尔达问道。
“不,我怕他们品质不行。”艾纳笑了笑。
“你不后悔?”希尔达再次问道。
“你看我什么时候后悔过吗?”艾纳笑道。
在希尔达精挑细选,反复考虑了几枚戒指后,她终于结账走了出来。
天色渐暗,两人肚子咕咕作响,才想到吃点东西。
两人看见一家亮着温暖灯光的酒馆,正要走进去,希尔达突然停住脚步。
“他们不回家吗?”希尔达看着街边之前站着的孩子还在那里。
“他们都要卖到晚上,要不今天都吃不上东西。”艾纳看着他们拿着售卖的东西,看着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样子,想起了以前的自己,所以非常明白他们的处境,“走吧。”
两人来到酒馆刚入座,艾纳正要招呼店员,希尔达却制止了他。
“我去吧。”希尔达说道。
“不,我来请客吧,我可是男生。”艾纳虽然有些囊中羞涩,但在希尔达面前,还是不愿表露出来。
“不,我只是有想吃的东西。”希尔达笑道,说罢就去点餐了。
没多久,店员便把一大把烤肉拿到二人面前。
“是不是有点多了?”艾纳看着桌上的肉串,面露难色。
“我不是很懂量的控制。”希尔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事,那就吃吧!”艾纳搓搓手,已经迫不及待了。
肉块烤制的色泽鲜亮油润,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脂肪滋滋的冒油。而希尔达的目光却不在美食上,她一直看着店外,似乎有什么事格外吸引她。
艾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之前站在街边的那些孩子,他们的东西还没售完,艾纳很清楚那些都是流浪的孩子。
艾纳站起身,让希尔达颇感意外。艾纳就这样径直走出去,邀请那些孩子进来。
他匆匆扫过一眼,桌上的肉串足够每一个孩子一人一串,便给每人分上一串。
看着每个孩子埋头津津有味地嚼着,希尔达露出了欣慰地笑容,她对艾纳说:“我以为你会介意。”
“怎么会呢。”艾纳笑道,心里却忍不住去想,在希尔达心里,自己难道是个刻薄冷酷的形象吗?
“我本身想多买些剩下,然后送给他们。”希尔达说道。
“我看出来了,希尔达你是个善良的人,和那些装出来的不一样。”艾纳眼睛放光,越发欣赏眼前的少女,她有着知性、要强、善良等等的美德,实在让人移不开视线。
希尔达连忙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们多久吃一次肉?”希尔达问道。
可是这些孩子只顾疯狂地吃着,完全没人回应她。
艾纳回道:“他们怎么可能吃得上肉。”
希尔达疑惑地看向他。
艾纳语气肯定地解释道:“他们每天能有充足的面包吃就会很幸福了。”
听了艾纳的话,希尔达若有所思。
“行,吃完就走吧。”艾纳见桌上的肉串所剩不多,已经不够分了,示意孩子们可以离开了。
希尔达从座位上站起来,俯身蹲在一个女孩面前,问道:“还要再来一串吗?”
艾纳一下有些尴尬,希尔达的行为让自己一下像一个伪善者,只能改口说道:“希尔达,你不是也很饿嘛……”
“无妨,我现在也没什么胃口。”希尔达说道。
就这样,两人把所有的肉串都散给了他们。
看着孩子们都离开,希尔达显得心满意足,却又不禁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流浪的孩子,明明已经不再打仗……”
“我觉得所处在永绿林,这些孩子已经很幸福了。”艾纳说道。
“王都会更糟吗?”希尔达看向他。
“远超你的想象。”艾纳凭借自己的亲身经历,肯定地说道。
“啊,好饿啊,明明好饿,却一点胃口都没了。”希尔达说道。
“我明白,要不我们再走走?”
“是呢。”希尔达点点头。
今晚,希尔达显然没有了心情。她走累了之后便坐在路旁的石凳子上休息,偶尔抬起手臂揉一揉酸痛的肩膀,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希尔达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破坏了今天的氛围,想着找到些新的话题。突然希尔达抬起头,望向了前方的某个方向,那是一个风尘仆仆的马车,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车轮上满是泥泞。
“那是卖什么的?”希尔达一下高兴地站起身,想要过去看看。更主要的是为了缓和一下自己弄尴尬的气氛。
“走,过去看看……”艾纳应声道。可当他目光落在那辆马车上时,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别,别过去……”艾纳几乎是失声地叫道。看着马车后面那密不透风的铁箱,他突然意识到它是卖什么的。
可是希尔达已经走到了马车近旁,好奇地朝里面投去目光。
几个凶神恶煞地男人正坐在车前,诧异地看着她。
艾纳跑了过来,抓住希尔达的手,她已经有点呆住,艾纳直接拉住她离开。
“……天哪……笼子里是人?”希尔达有些呆住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艾纳拉着她走开,“不,现在人的买卖已经被取缔了,应该是精灵族。想不到这里也有奴隶。”
“啊?”希尔达惊讶于艾纳的淡定和了解。
“啊,我的意思是这在王都很常见。”艾纳解释道。
希尔达神色难堪,怔怔地说道:“明明他们也是有智慧的生命,七大勇者之一的弓手就是精灵族,为什么会像商品一样,关在笼子里……”
艾纳忍不住挤出一丝笑意,引来了希尔达的怒视,艾纳一下收敛起笑容,“不要误会,我只是以前想的也和你一样。但是我现在明白,一个人吃饱,就会有另一个人饿,他们都没有吃饱,所以我们才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
“真是荒唐的道理。”希尔达不想在这儿继续停留,快速走开了。
艾纳看着希尔达跑远,赶忙追了上去,在走之前,他又看了一眼笼中的眼睛,令他说不出话。
希尔达在前面走得很快,艾纳都有点追不上她。
突然她停下来,等艾纳跟上后,问他:“你认为我们学习的魔法,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吗?艾纳。”
艾纳喘着气,想了想,“……魔法确实能做到很多人力做不到的事,但……”
“但是?”希尔达等着他的下一句。
“这个世界恐怕不值得你这样去做。”艾纳答道。
“什么?你是说不应该解放他们?”希尔达问道。
“不,你这样就曲解了我的意思。”艾纳说道。
“我知道我有时候表现地太理想,太不成熟,但是我还是想尽自己所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希尔达眼泛泪花。
“那就这样做。”艾纳说道。
看着艾纳如此真切地面庞,希尔达忍不住冲上来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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