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伦·贝格曼现在很生气。
非常、非常地生气。
他是无法理解,安戈王国都已经带着军队打上来了,危难已经近在咫尺,帝国的第一道防线眼看着就要破碎,这群尸位素餐的权贵们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小小开个宴会,然后堂而皇之地说出“静观其变”这种词语来?
静观其变,我观你买了个表的变!
美轮美奂的贝格曼家族宅邸前,庄园的后花园正举办着一场盛宴。本来,奥伦伯爵只是打算召集掌控乌曼城的三大家族的成员们来讨论一下的,最终还是在本家的人劝说下举办了这场宴会。
不过显然,这群贵族来这里压根就没有打算讨论什么。
“伯爵大人,冷静冷静。”其中一名身着礼服,表现得彬彬有礼的男子笑着说道,“先喝酒,先喝酒。”
“我喝你妈……”
“父亲。”坐在奥伦伯爵身边的青年举起酒杯,打断了伯爵脱口而出的优雅词汇,“安戈王国的军队不会来这么快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准备,等到万事俱备,我们就能够给予不知天高地厚的安戈王国军一个致命一击。”
“我艸!”
当看见连自己寄于厚望的大儿子都来劝他时,奥伦伯爵差点没把肺给喷出来。
“利塞特·贝格曼!”奥伦伯爵神情严肃道,“你身为帝国的将军,应当清楚帝国的领土神圣不可侵犯!”
“父亲,您不懂得什么叫兵法。”名为利塞特的青年遗憾地摇了摇头,“如果我们的军队就这样匆匆出发,长途跋涉必然造成士气败坏,而若此时我们的军队碰上了士气正强的安戈王国军,一定会处于劣势地位的。”
“所以呢?”奥伦伯爵瞪大眼睛,用手指了一圈正在露天花园宴会内高谈阔论的众人,“所以我们就在这大吃大喝,等着波瓦利镇被安戈王国军占领,波瓦利镇的居民们都遭受丧家之痛后,我们才道貌岸然地象征性发个兵,安戈王国军就自觉地消失了?”
“父亲,您还是没懂。”利塞特道。
这话可把奥伦伯爵气坏了。好说歹说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他是头一次感到如此地愤怒,以至于他的一大茬胡子都抖了起来。
“我懂?我懂什么懂!我只懂得波瓦利镇的士兵们正在为防备安戈王国的入侵绞尽脑汁,而我们却在吃牛排喝红酒!”
“哎呀呀,都说了,伯爵大人,您忘了您还生着病吗?不要生气啊,万一把贵体气坏了就不好了。”先前文质彬彬的男子笑着拍拍奥伦伯爵的背,还主动为奥伦伯爵倒满了一杯鲜红的葡萄酒。
然而,奥伦伯爵并没有领情。他一拍桌子,冲着男子厉声道:“施塔特·瑞德里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居心!你莫不以为我忘了你们瑞德里奇家族先前对我贝格曼家族做过什么屁事了?真是个不知耻的混球!”
说完,他一巴掌打飞酒杯,披上衣服就往宅邸走去。
酒杯落到地上,化作纷飞的银星碎片,仅余半抹殷红留存于地。
“不奉陪了!”
说着,他又回头喊道:“利塞特·贝格曼,我要在明晚之前看到乌曼军和贝格曼军在城西南集结,否则可别怪我大义灭亲!”
“……是,父亲。”
在奥伦伯爵视线的死角下,利塞特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哈哈,看起来我大概是把他惹毛了?”施塔特仍然摆着一副笑面,打趣道。
待到奥伦伯爵走远后,利塞特猛然站起来,同样拍飞了一个酒杯。
“这个老不死的……!”
“利塞特小兄弟,冷静一下,万不要像你父亲那样蛮不讲理了。毕竟,你可是要成为下一个乌曼城领主的人啊。”施塔特连忙扶住青年,小心翼翼地说道。
利塞特这才稍微缓和了些。但只是一会,光洁如新的盘子上再次映出了青年扭曲的面容。
“……但是,我不甘心。”
“没有关系。”施塔特的语言仿佛有着魔力,令利塞特的情绪也不自觉间变得舒缓。
“在不久的将来,你就能站在乌曼城的最高点,透过雾海俯瞰整座城市。”
“没错。没错,没错!”他的喘着粗气,低声说着,“是的,这已经是完全确定了的,我迟早,要成为乌曼城当之无愧的第一领主!”
何等的愚昧!在他眼里,父亲不过是落后于时代的蠢货,只会天天抱着可悲的所谓“骑士精神”看待世界,却不懂得如何分析利弊。
也只有他,贝格曼家族的天才,才是乌曼城领主之位的不二之选。
“对对对,正是这样。”
施塔特的笑容不经意间透露出了一股极不符合他气质的阴狠。
“冷静些,这才是乌曼城领主该有的气魄。”
“是的,是的。老不死的早该退出历史的舞台了,这个世界永远是属于新生代的。只有在我的引领下,乌曼城才有可能跨入全新的时代。”利塞特左手撑着桌子,右手掩面,近乎嘶吼地说着。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才把扭曲的面容转向施塔特。
“施塔特,你一定会帮助我的吧?”
“当然。相信我,我永远是你最坚定的盟友。”施塔特紧紧抓住利塞特的臂膀,尽量使自己露出阳光的笑容。又或许是面具戴久了的原因,他终究是失败了,只好照旧是一副礼貌的笑容。
“诚如您所言,令尊也是时候退出历史的舞台了。”
“真谢谢你,施塔特,我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利塞特止住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副阴险的面孔。
“但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为我们的计划稍稍做一些准备。”
……
政务厅就在贝格曼庄园的附近,离庄园后花园不过一百多步的脚程。尽管是这样短的距离,却费了奥伦伯爵不少的气力。
“咳,咳咳。”
奥伦伯爵用手帕捂住嘴,咳嗽几声。
“伯爵大人,您需要休息。”跟在奥伦伯爵身后的管家很是担忧地说道。
他咬着牙,看向窗外。窗外是不透光的浓雾,导致他什么也无法看到。
他只好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机械表,才发现时间已入深夜,也的确是该休息的时间了。
但他仍然不依不饶道:“今天的报告还没有处理完。”
“但是,您的身体……”
“无妨。想当年我奥伦还没有这番业绩的时候,哪不是披坚执锐,在战场上随着我的战友一同征伐魔族。如地狱般的战场都没能夺走我的性命,难道区区一个小病就能让我永眠不成?”
与乌曼城内本就是贵族世家的其他两个大家族不同,贝格曼家族的一切都是奥伦依靠自己手中的剑努力打下来的。
“您偶尔也需要为自己着想……”
“别说了。”奥伦伯爵坚定地摇摇头,挥手制止了管家的劝说。
“我既然享受着身为贵族的特权,那么我就应当承担起身为贵族的职责。我的权力是我的子民们授予的,所以我更应该为我的子民献出我的一切!”
见实在劝不住,管家只得缄言。他唯一能做的,大概也不过是为伯爵泡上一杯热咖啡罢了。
“咳。”
回到政务厅后,奥伦伯爵又小声咳嗽了一声。他的身子晃了一下,突如其来的衰弱使奥伦伯爵连路都走不稳了。
不得已,他只好从柜子里拿出一包药,随手倒上准备好的热水,冲了一杯浓汤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病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奥伦伯爵心想。虽然几个月前他就已经从菲洛牧师那里得知了自己病无可治的事实,但真正体会到绝症的痛苦时他还是不免有些悲伤。
据菲洛牧师所说,这种疾病恐怕只有精灵一族的神药才能治愈,只可惜以奥伦伯爵的财力,根本无力支付得起一瓶神药所需的天价。
现在,他只能靠着菲洛牧师开出的药方苟延残喘了。不得不承认,教廷的东西还是值得信任的,虽然这药没有办法治愈他的疾病,但减缓病情还是能够做到的。
他已经选定了利塞特作为他的继承者,就目前来看,利塞特还是没能成为他理想中的样子,但也足够资格继承他的位置了。
至于还能活多久?
这已经不是他该考虑的事了。
他只希望能在临死之前,能够看见人们过着幸福且富裕的生活,魔导工业的污染被降到最低,高浓度的污染魔素再也不会威胁到每一个居民的性命,而乌曼城也不再会有上城区与下城区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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