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司没想到她居然还有知觉,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她想起身却感到身下有什么东西,她扭头一看,一滩灰烬。那个人呢?她想。站起来,看看周围,果不其然,一个人都没有。同时,她又不免浑身战栗,此时她正处于一片迷雾之中模糊不清。她仰头望天,厚厚的雾气让她见不到太阳。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往何处走。她想自己估计还是在荡山脚下,只是这片地方,似乎从未有人踏足。她向远处望去,无穷无尽的白茫茫。鸦司犯愁了,自己的眼睛不管是在极黑的夜里,还是海底的深渊,抑或是没有一丝光源的地下,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可是现在,除了白雾,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看不到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敲打着这颗木鱼似的头,觉得也许是在梦里。也许吧,但她现在是判断不出来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梦里。
也许她早已经死了,恶魔上不得天堂,但是去了地狱也实在是不合适,毕竟自己的确没做什么坏事。也许她现在正夹在生与死之间,上不去下不来。各种古怪的想法在此时都冒了出来,鸦司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只管大胆往前走便是了。她抬起脚,沉重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在浓雾中回荡。这里静悄悄的,万物都在沉睡,不,应该说,万物都因害怕而不敢出声。这个害怕的东西不是鸦司,是前方一个可怕的存在。鸦司有些糊涂,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前进还是退步,或者原地打转。在漫无目的地走了不知多久以后,眼前显出一些房屋,她仔细观察,放现它们大多样式古老,也很破旧,不是房顶破了个洞,就是墙塌了一面。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走近,手拨弄拨弄一下,是藤壶。房屋的墙壁上,爬满了藤壶。她继续深入这些房屋中,一座又一座经过她的眼睛。这一切都诡怪极了。与此同时,她嗅到一股强烈的鱼腥味,越来越强烈,几乎令她作呕。
张恒胃里一阵恶心,因为这强烈的鱼腥味。他瞅着眼前这具臭了好多天的尸体,瞳孔颤抖不止。这种生物,他从未见过。旁边的高文远倒是很镇定,不慌不忙地仔细观察着。这种生物的样子大概十分丑陋,人身鱼头,浑身灰白色,皮肤粗糙,上面零星点缀着些鱼鳞,四肢都长有蹼,脖子两侧有几条整齐排列的,长而深,特别明显的褶皱,那是鳃。
“你见过吗?知道它是啥吗?”张恒问高文远。高文远摇摇头。两人盯着那面目狰狞的鱼头,一动也不动。
“它是怎么在这的呢?”高文远想近点看看,被张恒拦住。他指着它背鳍旁从皮肤表面伸出的几条白线,对张恒说:“你看那是什么?”他用精神力把那几条白线拔了出来,悬在空中细细端详。“像是寄生虫什么的。”他说。
这时,他们听到一声轰隆声,声音逐渐变大,一辆红色吉普车朝他俩开过来。接着,一人从车上跳下。张恒瞥了一眼这人,此人光头,戴着墨镜,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再看此人衣着,看上去里三层外三层穿的很厚,就像里面藏了防弹衣一样,衣服上还别了一枚胸章,上面画着一棵树,张恒觉得那像棵树,只不过有些抽象罢了,这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张恒警觉地盯着这人,脑海中只有四个字,来者不善。
“小兄弟,这可不兴看。”他指着那具尸体说。“介绍一下,我叫刘铁石,是个收藏家,啥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收藏,而且越稀奇古怪的我越喜欢。这玩意儿,你们发现的?”
张恒和高文远点点头。他于是又说:“既然是你俩发现的,那理应归你俩,这样吧,你俩出个价,东西我带走。”
张恒一口回绝。刘铁石问为什么。“不为什么,赶紧给我滚。”张恒心知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拿了这东西不知道要整什么坏事儿。
“兄弟你怎么这么不明事理,这可是从未被发现的物种,研究价值大的很。”
“那我就带回去上交给国家,反正你是别想了。”
“哎呀,回头我也会把它给研究所的,不都一样吗。而且你还能拿一笔钱,岂不美哉?”这人似乎越说越累,最后疲惫不堪,倚坐在车旁,竟然睡过去。张恒正感到奇怪,回头看见高文远那不耐烦的表情,心里也明白了八九分。张恒背起那具尸体,继续跟着高文远走。大夏天,尸体臭的要命。没走几步,张恒就把它卸下来不管了。
“臭死了,这有个屁的研究价值。”张恒抱怨道。
“反正咱们不是来干这事的。”高文远面无表情地说道。两人走了一段路,听见有人在喊他们的名字。他俩一同看去,是小林,正背着个人。两人二话不说,立马跑过去。高文远接过小林的担子,帮她背着康德。张恒看见小林的一条腿已经红肿了,便指着说:“受伤了。”
“啊,小林你怎么受伤了。”高文远看着她那条肿胀的腿。张恒扶着小林,一伙人在天黑前回到了村子。
鱼腥味越来越强烈,鸦司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在雾中,隐隐约约看见有人影冒出,好像正向自己走来。她躲进一旁的屋子里。这些木头房屋年代久远而又潮湿,踩在上面嘎吱嘎吱。鸦司走在楼梯上,没踩几脚,楼梯哗啦啦地垮掉了,声音大的很。这引来了那些人。鸦司从窗户那里跃出去,在满是青苔的地面滚了一圈,滚进另一所房子。她趴在窗户边,看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他们面色蜡黄,身上就像没有一点肌肉一样,除了骨头就是那薄纸似的黏稠的皮,他们手臂极长,能垂到脚面,眼中只有白没有黑。他们衣不蔽体,捉襟见肘,脊背更是驼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他们缓缓地走着,浑身没有一点生的气息,就像行走的僵尸,让你觉得他们随时会倒下去。他们高举火把,好像那就是他们的眼睛。
鸦司从来没有见到这般畸形的情景,她的瞳孔不住地震颤。“外来人吗?”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谁?”鸦司抬头看着天花板,又看看四周,什么也没有。
“不用找了,我已不存在实体,只有灵魂飘荡在上方。”声音在空气中产生回声,模糊一大片。“当年我误入于此,不慎在此丢掉性命。只可惜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于是我灵魂与此地相连,提醒来这里的人赶紧离开。”
“这里到底怎么了?”鸦司不知往哪看好。周围非常寂静,不久,那个声音开口道:“二十年前我的飞船在附近坠毁,那时我不清楚状况,就来到这里问问情况,没想到,这里的村民把我绑了去献祭,去喂他们信仰的邪神,扎伊尔的党羽。它深藏海中,积蓄力量。你知道吗?当我看到那诡异的景象时,我差点疯了。理性不断在我耳边说,那只是它蛊惑人心的手段。现在我灵魂与肉体分离,不再癫狂,有的只是理智,但我已经没有能力去除掉那个恶魔。”
“恶魔嘛,好家伙,不就是我嘛。”鸦司听到“恶魔”这个词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为你指条明路出去吧。”话音刚落,一条蓝色的带状光晕浮现在鸦司的头顶。
“没有用的。”鸦司摇摇头。“外面的人说,来这里的人都再也没有回去过。”
陷入沉寂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一声叹息:“是的,没错。我总是抱有希望,却也明知这是徒劳。这里是邪神的迷魂阵,走不出去。”
“可有破阵之法,你绝对知道。”鸦司盯向某一处,尽管她不知道它到底应该在哪。“算了,我问你,如果我杀了那邪神,我可不可以出去。”
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回答我。”鸦司高声说道。对方这才缓缓回答道:“你杀得了它?”
“事到如今,只能破釜沉舟。”鸦司有些无奈。“我没得选择。”
之后她看到一团火,一团青蓝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彷徨而又抑郁。火焰中传来被烧的通红的话语:“既然只能如此,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请随我来吧!”火焰缓慢移动,鸦司悠闲地跟着它,不时看看周围。她突然想起什么,问火焰:“你说你是二十年前来这里的,你也不是地球的,是吗?”
“是的,刚才我确实是这么说的。”火焰的声音十分模糊,因为温度太高。“我是尼鲁人,二十年前我乘着飞船经过地球,当时我负责宇宙中这一片儿的灵脉检修工作,那时我想顺便看看地球的灵脉是否完好,就在我预备降落时,我听到一声啼哭,是像人类婴儿的啼哭,我忘不了那声啼哭,它就像婴儿刚从母亲身体里出来发出的第一声啼哭。随后飞船仪器失灵,我只好紧急迫降,最后坠毁在这里,我坐着逃生舱躲过一劫。”
“逃生舱,”鸦司若有所思。“是球体吗?”
“额是的,当时我把它安置在一个山洞里。”火焰想起什么。“我记得里面我还放了工具,什么导魂杖了,引魂器了,还有一个一键重置装置。估计这些都年代久了,不顶用了。”
“可里面是空的。”鸦司感觉自己又惹上一个麻烦,到时候又生意兴隆了。
“哦这样啊,那旁边是条溪流,可能水位一涨,把这些都冲走了。”火焰漫不经心的,很快它停住,浮在那里。“看,那里就是。”
鸦司爬上最高的地方,朝那望去,只见一群群皮包骨的村民,拖着沉重的步伐,朝海边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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