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他放下山药就拿起錾子和铁锤开始凿起石头来。那天下午,不知怎的,他就一直没有心思去劳动,总总想起得虎那悲苦可怜的样子,想起他如今这悲哀凄苦的处境,想起着他那贫困的家,想起着他为了改造好荒塘地那种献身的精神,想起着他残废后,虽然每年乡村和本村村民聚资给了他一千多元的困难补贴,可其它再无任何补助照顾了,另外荒塘地里的人平时看望他时,或多或少地给了他一点钱或鸡蛋和营养吕,其余再无别的收入了。十苟叔觉得这点钱得虎和得虎的家还远远不够。这又有什么办法,整个荒塘地村都还是贫困的,这里的人民连自己的温饱问题还远没有解决,连电灯都还没有用上。得虎每年伤残复发时所需要付出的药费,治疗费至少要一万多元。十苟叔后来可知道,得虎妻子兰英为了给他治病,变卖了家里所有的财产,她每年劳作赚得一点钱,可为了给他治病,每年都是老账上加上新账,到如今还欠了一身账,这身帐找谁还?又有谁人来给他还?……是的,得虎好造孽啊,好可怜啊。他一身干瘦痩的了,只剩下皮包着骨头。那一头斋黄斋黄的头发,没有一丝光泽,如冬茅老鼠的毛。早一晌,他那长长的头发还是十苟叔叫去的理发师傅给他理的,那理发的钱也是他帮着拿的。他哪里还有钱去补充营养呢?他每天能吃上三餐硬硬的米饭也就算了不起了。谁人能理解他和他的家?是啊。我为什么要爱得虎呢?我为什么爱得虎的精神与事业?我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地来到荒塘地挑起他的担子继续地凿着环山渠呢?这是什么东西硬把我强索硬勒过来的?这难道是我一时的心血来潮么?不。我来到这里都前前后后地作了认真的考虑。我选择着来这里是没有错的,不是心血来潮。既然自己所选择的东西是正确的,那么就要安心在这里好好地干一番事业。就要以实际行动来很好地关心好得虎,照顾好得虎,要把他看作是自己心坎上的人,要把他的事业完全看作是自己的事业。对。我怎么去做才好呢?这时,十苟叔放下了锤头,停下了錾子,呆坐在那儿……想着想着,十苟叔就如小孩子一般流下了泪,就觉得他自己来这里后,就一直没关心好照顾好得虎,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就对不起得虎。他在一把泪一把泪地擦着。那自责、内疚、痛楚使他无法按捺了……我应该怎么样去关心得虎,照顾好得虎?他在久久地思考着。
从此,十苟叔每天早晨趁着送石料到山外工地上的机会,就特意叫卸完石料后的手拖拉上他,到前头四五里路远的小集市上,多买上一份菜回家,并做到隔三差五地特意买上些荤菜。回家把做好的饭菜,自己吃一半,把留下的一半装在保暖碗里,等自己吃完后,就忙将备好的一份还多加上油后,趁着腾腾的热气一路快着送到得虎的手上,让他慢慢儿用臂弯夹紧着筷子,慢慢地吃上着,有时,十苟叔事闲一点儿就干脆给得虎一口一口地喂上着。当要用上汤羹的时候,他的手臂很不方便,十苟叔也便一下一下地给他喂。得虎知道他的时间很紧,不能耽误他凿石料,就大口大口地快捷地吞咽着。吃完后,十苟叔也不和他多闲聊,端上空碗就急匆匆地回到工棚地,拿上锤錾就上着工。十苟叔这样做着不是加重了他自己的负担吗?不。他觉得没有。他不厌不愁,很快乐。得虎当然是很高兴的,每当十苟叔端上饭菜还刚来进门,他一听到脚步响就乐乐地笑起来了,笑得好灿烂。他总总地说,叔啊,这样叫我不好意思啊,我不但没给你做什么,倒还给你添上了负担,这笔金钱账人情账我下辈子也还不清啊!十苟叔每次听到后都爽朗地说上,这是我们的缘份决定的,这缘份就叫事业缘,为了荒塘地这一共同的事业我们怎么还分彼此呢?在十苟叔的精心关照下,得虎的脸上多了些肉儿,皮儿清亮着许多。
十苟叔他快六十岁了,明年上半年就是他的足六十岁,他的六十岁一来就意味着他的幸福日子就要来到了,他一生的奔波劳累就要用退休这个光荣而实惠的名称来代替,来画上个圆满的句号了。对,他明年就有退休工资拿着。拿上退休工资叫他吃穿用就不用担心了,可以享受清福了。一天,社保局来电话告诉他,叫他要提前半年把相片交上去。他听了后,第二天就到城里的社保局交相片去了。那天,他更早地起了床,把得虎一天的饭菜都准备好了。趁天刚亮就往他那里送去着,一到后,十苟叔就把三餐的饭菜分放在三个地方。得虎惊愕地问,叔,你怎么一餐送这么多饭菜?他一听就把要上城准备办退休的事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听完后很激动地说,叔,你对我太好了,我怎么来报答你的恩情?十苟叔也深情地说,侄,我早就说了,你不要计较这些,有我在你就不要考虑那么多呀。得虎听上后就眯眯地笑起了,笑完后,问,叔,你今天就回来吧?十苟叔指了指饭菜爽快地说,我当然回来,这里是我的工作地,我怎么能啥得丢下呢?昨天听到你说着,你妻子这晌也忙得不可开交,我生怕晚上回迟了,把饭菜早点准备好让你吃上。今天上街,我主要是为办好明年退休的手续。说到这里,十苟叔就高兴地说,退了休我每月就多有三千多元钱,这三千多元钱就是我每月多余的钱。侄,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好地战胜着病魔,我每月一定会把这钱给上你一部分用来治病,到时你也宽裕一点……十苟叔还在呜哩哇啦地说着,可得虎的眼睛早已红润了,他趁他没注意便背过脸,耸动着肩胛,在来回地擦了几把。好一阵后,他在哽咽地说上,叔,你……你太让我感……感……动了,我俩难……难道……道真的有缘……缘么?我难道在这九死一生……生中还有贵人相助吗?这就是缘……缘吗?
有什么缘?外屋有个女人在粗声粗气地问着说着,得虎啊,你怎么啦?!我叫你好好地养病,不要焦急,什么也不要去想。俗言说,船到滩头滩会自开——我们总会熬过去的,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焦急的呢?要想开点,不要胡思乱想,你听,现在你又在说胡话了。
不,我不是在说胡话,我是在和十苟叔说话,十苟叔来了。得虎在兴奋地说,兰英呀,你多久就听我说着十苟叔,你就是不见其人,今天有缘你来见见他吧。十苟叔一听得虎这么一说,忙把身子站正,微微地笑着向门口停着望上去。
叔,十苟叔,你就是十苟叔?!你就是得虎的大恩人?!噢——她跨进了得虎的房内,站在十苟叔的面前,笑盈盈地说着,那样子就像开着的一朵大山茶花。她继续在甜甜地说,你真是一个好人,你真是一个受我们夫妇俩爱戴的一位好人!十苟叔接话说上,哪里哪里,说得我很惭愧。话完,两人在相互打量着一番后,兰英又在说开了,我认得你,你就是早一晌在山背泉水洞那儿挖草药的那位。十苟叔惊讶起来在问,你怎么知道?侄媳,你的眼睛哪有这么厉害?十苟叔同时也认出了她,在想,这,这是怎么的一回事。他的心里开始有点儿紧张、窘迫、自疚,生怕兰英说穿了她在泉水洞里洗冷水澡时被他看见了这一件事,她微微地笑着说,我知道你是一位好人,也是我挑着水跑在山下才回过头看到你的。听到她这么一说,他心里忙就明白后立刻就放松了许多,接下来就有几分**地想,哦,她再也说我什么了,真是给了我的大面子。兰英也在似乎知道十苟叔的心事,忙把活把岔开在说,我这一晌为了赚点钱料理家务,也很少回着家,你给我帮了个大忙。每天你都给俺爹送上这可口的饭菜,还给他端送着小便大便。你真了不起啊,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到今天你成了得虎最贴心最友好的同志加朋友,倒使我相信着缘份的力量。没有缘份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你给我解决了好多困难。现在,那边工地上的事我已经做完了,我明天就会回来的。叔。从明天起,有我在家你就别再为他送饭菜了。她的眼睛扫视了一下桌上,说,这多难为了你,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十苟叔忙摇摇手说,你把我说得太生分了。你刚才不是说了吗,缘分吗。有缘走在一起不是件好事吗?哈哈。他们三人都笑起来了。笑完后,兰英在问着,叔,你挖着草药干什么?还想在这里挖上草药回家去做卖买事吗?十苟叔这时把两个手臂捋起来,露出被药汁染得斑斓红紫的手儿说,我天天是这样抡锤舞錾,手筋是好痛的,我每天晚上睡觉前得把挖来的山草药都好好地敷上着一把,让劳累痛苦的经络散血散气。得虎和兰英都深情地看了好久后在说,我俩给你添了好大的麻烦与痛苦啊!你不是为了这荒塘地的环山渠就不会吃这么大的苦啊。十苟叔忙大着声音说,你俩这话倒没说得好。我以前不是多次就说了吗,荒塘地的事业是我们共同的事业。你俩怎么把我分开了,这就不好啦,在共同的事业上我们没有彼此之分。记住,下次无论是在什么场合下或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这么去把我与你们分开去说着了。凿石料手痛敷上药草,这是做石匠的正常现象,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俩听上后都点上头说,是是。叔,你是崇高的,是我俩的榜样。一阵后,得虎在说,叔,还有一样特效的散血散气的好药,你找了没有?十苟叔在急促地问上,什么药?问完后,忙就把自己找的山草药向得虎通报了一遍。得虎听完后,便郑重地告诉他,这些药远比不上那野生山田七,这药用在这方面是最好不过的了。我们这里只有瀑泉水洞那后山上才有,只有这个季节才有挖,到了秋季它就谢了苗,一般就难以找到了。十苟叔听上后忙诧异地望上着他在问,侄,看样子,你还蛮里手,懂得用草药哟。这时兰英忙插上嘴说,叔,这是真的,不但他懂草药,而且还懂得好多偏方秘方,这确实是真的。十苟叔在想,嗬,得虎确实了不起啊。他们说着说着,一转眼天就大亮了。十苟望望天,忙起身在说,时间也不早了,要赶时间进城了。
十苟叔和他俩告别后。一到工棚地,他就立马穿好干净的衣服往山外赶。他还要赶上十几里路去才能搭上班车,下了班车还要租上“叭叭车”才能赶到县劳动局。
知音相见知真情,
心心相映存诚心;
邂逅窘急心慌乱,
倒是兰英知解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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