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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黎明

第二十九章:黎明

冰痕城的长夜,渐渐的褪去黑色的帷幕,这个由天鹅与宴会,群龙与杀戮,逃亡者与人鱼圣女共同交织的长夜,迎来了破晓。雪莱算是连续几天都没有睡眠,除了在这个夜晚半夜五点回到天命机关换洗了一套新的衣服之后坐在书房里稍微闭了一会眼之外,他都没有得到人类需求的足够的休息。

在昨天晚上,他召集一个小队的天命军团骑士去清扫某些罪恶的角落,救回了六位亚人少女,在让队伍里精通生命魔法的骑士为她们简易的治疗以后,然后他把亚人少女们安排到冰痕城内随意的旅店,便回到了天命机关。

毕竟,天命机关这种地方,肯定是无法让她们住下的,按她们现在那种担惊受怕的心情,天命机关这种地方怕是能把她们吓坏。

临走的时候雪莱倒是有告诉那六个女孩,如果能够找到安全的地方待着的话就自己离开,没有安全的地方落脚的话可以到冰痕城的治安机关寻求帮助。

然后他回到天命机关,在书房的座椅上小憩,而刚躺下一小会,关于奴隶商会和魔动核心走私等新情报又送到了他的书桌上。

情报一送进书房,雪莱立马从椅子上起身,他行动起来的时候则像是一台高效而永远不会疲劳的机器,在冷砂镇的时候一夜无眠,到了特列斯平原也是因为战斗而没有睡眠。

而此刻他却没有丝毫的倦意,不禁让全程跟随雪莱的纳格林都有些惊恐。

在他不停对雪莱提出必须要休息的要求的情况下,雪莱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纳格林,说自己就在他的天命机关总长办书房内睡一会,纳格林这才离开。

但是纳格林拿着情报文书才刚刚离开,雪莱就从座椅上起身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纳格林,只是,我是不能睡的啊……”

……

冰痕城,清晨

冰痕城内,得知了悠久之歌到来的冰痕城人都疯狂了,他们在魔导广播和冰痕周报加急刊上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火速赶往看冰痕城大剧院,只是为了求得一张世界第一歌剧团的歌剧门票。

悠久之歌的成员虽然有过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即使是在这片天寒地冻的冻土大地上,人们对于艺术,对于美好故事的向往和追捧的热情丝毫没有因为寒冷的天气而减弱。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冰痕城这个城市里的“平民”们,实际上是几乎没有生存的压力的,追寻生存的精力被余裕了下来后,自然是会用于艺术这些精神上的追求。

没有人告诉他们,这片土地的伟大和希望,但是没关系,时间还有很久,他们会体会到的。

除了为当地的贵族们递呈的请帖中赠送的贵宾席位门票之外,能够由普通民众购买的门票在今天早上刚刚开始售卖的一个小时内被抢购一空,能够容纳几千人的大剧院内,对应几千个座位的几千张门票,即使卖出了三十个银鹿币这样对于民众来说的高价,也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售卖完毕。

自此,冰痕城大剧院即将上演由悠久之歌歌剧团演出的歌剧《勿忘我》的消息瞬间就在冰痕城不胫而走。赶着清晨从附近的戴特石林迷宫或是特列斯平原迷宫回来的冒险者们知晓了这个消息后也是激动万分。

其中,有三个年长的冒险者和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女也挤在人群之中,想要抢到一张门票。

“《勿忘我》可是全新的曲目啊。”在剧院附近围观的人和身边的人议论道。

“是啊,是悠久之歌的曲目肯定是很棒的曲目。”另一个围观者看着冰痕大剧院门前的盛况道,,他是个平民,按理来说,舞蹈和歌剧不应该是他这样的人能欣赏的,但是在这个城市里,作为“市民”的他们,是理所应当的能享受的。

看起来像是悠久之歌的成员的一位年轻女孩从剧院侧面走了出来,然后开始张贴他们的新曲目《勿忘我》的宣传公示,这让挤在冰痕大剧院门口的人们开始向着宣传公示的方向挤去。

她慌忙挤出人群,一边离开一边还在感慨这个地方的小贵族们的热情真是太高了,竟然都放下了所谓“贵族的矜持”来到这个地方聚得这么多。

为什么这个女孩判断这些人应该都是贵族呢,因为她看到在剧院四处聚集的人们身上的服饰都是由相当高质量的布料制作的,甚至连布缝都没有!其中很多服装的材质她甚至没见过!

这不是贵族难道还是平民吗……

因为挤在冰痕大剧院门口的人数太多了,这让负责守备冰痕城的黑语者们不得不派出几队黑语者骑士来维持住现场的秩序,其实很多骑士现在对于这个悠久之歌的全新歌剧也非常感兴趣,但是因为职责所在,只能在街道上站好,疏导和引导人们的去向。

“人是真的很多呢~”街道上,一个服装和其他黑语者有些微差别的黑语者骑士看着人群自言自语道,原本领口处用于扣住披风的展翼长剑徽章被他用黑色的围巾挡住。毕竟作为在北境、甚至在帝国境内都凶名赫赫的天命军团的骑士,不适合在这样人多眼杂的场合显露身份。

纳格林·普林沃,冰痕城的天命机关领袖,被天命军团的最高统领派来监视冰痕大剧院的一举一动,严格来说是监视悠久之歌这群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大部分成员都具备一定的武力强度的团队。

这并不算大材小用,将纳格林派来实际上是因为雪莱考虑到监视能力的强弱,纳格林不仅是一位战力高超的骑士,也是一位对制作和御使魔法生物使魔颇有能力的驱使系魔法师。

实际上现在整个冰痕大剧院的外围,已经被纳格林用六个镌刻了风元素符文的飞行炼金使魔完全监控着。整个冰痕大剧院都在他的监视下,除了无法监视的地下,根本没有死角。

忽然,纳格林的披风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他一直将注意力用于控制六个使魔上,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他。

当来人触碰到他的衣服的时候,立刻警醒,但是同时也察觉到了身后人的身份。

按照他最正常的反应,应该会立刻反击,并且在后面的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将其制服或是击杀,如果在确定对方不抱善意的话,他就会在转身出手的时候抓向对方的脖子。纳格林·普林沃杀过不少的人……而且很多都是徒手击杀的,龙裔强悍的身体机能让他能够在抓住对方颈部的一瞬间捏断他们的脖子。

因为这是天命军团十条戒律中第三条,在身后没有战友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从身后触碰。所以纳格林养成了这样凶残的习惯。

不过,这回他并没有直接扭断身后人的脖子,一来是因为这里人数众多,二来是因为他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艾露露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到你吗?”纳格林偏过头,看向身后的少女。

有着毛绒绒的猫耳和琥珀一般漂亮的双眼的猫族少女站在他的身后,虽然她在旅店清洗过了身体和头发,但是她身上的衣服依旧是被作为奴隶抓起来时的褴褛衣衫,加上她没有力气再使用天赋能力了,所以一路过来她都尽量躲开人群走小巷子,靠着作为猫族的嗅觉找到了离她们被安置的旅店不远的纳格林。

“雪……雪莱……大人,他……他说过……如果……如果我们有困难……可以来找你们,我现在能……能麻烦您……麻烦您一些事情吗?”猫族少女依旧有些局促,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她们六个女孩都因为恐惧而睡眠质量奇差,昨天一整个晚上都惊醒了很多次。她们若不是因为现在的模样导致了一些麻烦,都不敢去寻求昨晚那些恐怖的黑衣人的帮助。

“当然,任何事我都会帮助您的。”纳格林心想这个女孩应该是靠亚人的嗅觉认出了他,而且的确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不然,如此惊恐的她们,是不会就这样来寻求他的帮助的。

“谢……谢谢您……”艾露露虽然很感激的道谢,但是依旧惧于昨晚的印象,显得十分局促。

“那么,请您告诉我,您与其他小姐遇到了什么麻烦?”纳格林现在并不急着回收那些使魔,因为这样的事情当着艾露露这个“外人”的面做终究有一定的风险。

“请……请您跟我去一趟旅馆……诺和伊芮被……被人说……偷了东西……”艾露露想让纳格林跟她走,但是她的内心却十分不安,对方看起来就是那种地位很高的人,会不会愿意为她们这样身份低微还曾被当做奴隶的女孩证明清白呢?

“首先我想确认一件事。”纳格林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很过分,所以尽量让自己的面部看起来是和善一点的表情而非严厉质问的表情,“您……不……诺小姐和伊芮小姐偷了东西这件事,是否是真的?”

“她们……她们没有……绝对……绝对绝对……没有。”艾露露以为是纳格林不相信她,内心的不安和委屈此时纠结成一团,急得她说话都带着哭腔,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同时,她琥珀色的双眼中也瞬间溢满了泪水,惊惧、痛苦、委屈……无数情感交织,让她现在早就脆弱无比的精神险些绷断。

我们这样的,身份低微的亚人,还是被当做奴隶过的亚人,就那样的不值得信任吗?我们明明没有做错什么,我们只是离开家乡到异国来寻找机遇,寻找支撑我们生活的必需品,为什么?人类又是欺骗我们,险些毁掉我们,又是污蔑我们,甚至怀疑我们,我们明明,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们明明是清白的。

艾露露越想越委屈。被折磨的恐惧,被污蔑的不安,被质疑的委屈此时一股脑涌上来。

“既然没有,那我就放心了。”纳格林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这样问会给原本就十分不安,就连来寻求他帮助都要鼓起十足勇气的女孩造成很大的伤害,不过他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只能尽力挽回一些。

纳格林伸出手,揉了揉艾露露和绒毛一样灰白色的头发,他内心想的是,猫科动物都比较喜欢被揉脑袋,他这样安抚应该能够多少缓解一些对方的不安。

但是纳格林并不知道,对于猫族亚人来说,异性摸头的话,其中安抚的意味被急剧的放大,摸头甚至已经不仅仅是安抚对方,而是对对方表示“你是我的所有物”这样的信息。如果雪莱在场可能会摆出十分微妙的微笑。

艾露露原本脆弱的精神之弦几乎已经快绷断了,但是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按在自己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的时候,她一瞬间脑子里有些空白。

“请带我去旅店吧,我会帮助你们的。”纳格林看着艾露露琥珀一般的双眼,笑了笑,那笑容印在艾露露的眼底,在艾露露看来,是无比的温柔,无比的令人安心,也是对她来说,某种特殊的宣告。

“明……明白了……我这就为您……为您引路。”艾露露满脸发烧,甚至感觉自己的双耳烫的吓人。

黑衣的骑士和衣衫褴褛的亚人少女离开了街道。而还在冰痕大剧院门口,庆幸着自己能够排上队买到十天后的第二场歌剧门票的艾拉拉,忽然觉得有一股熟悉的味道,甚至没有听到身边三个把她一直当做年幼辈来照顾的三位年长冒险者在说什么,艾拉拉看向街道的一角,嗅着空气中残存的味道,不是很确定。

“好熟悉的味道,……有两道。”……

冰痕之峰的城堡上,四个中洲的女孩因为昨夜的葡萄酒而依旧在香甜的睡眠中,作为贵客的她们由于几天以来接二连三的危险,作为城主的布伦希尔德则因为病情初愈,所以此时都留在梦乡里,好好的享受这几天难得的安心睡眠。

冰痕城的大剧院内,忙得不可开交的悠久之歌团战伊斯卡利欧和更忙的副团长艾登都在感叹北境人们的热情。

冰痕大剧院门口,抢到了世界第一歌剧团悠久之歌在冰痕大剧院演出的第二场歌剧,超著名的曲目《雪之魔女》门票的艾拉拉脸上没有喜悦,而是因为空气中两道熟悉的味道而有些疑惑。

第四街区的一个中型旅店内,气势汹汹的贵族妇人和她身强力壮的家仆,不想惹事的旅店老板还有许多带异样目光看待亚人的客人们,正对衣衫褴褛的狐族少女诺,兔族少女伊芮进行着他们认为正义的“语言诛戮”,任凭那几个看起来就很贫穷的亚人少女怎么争辩,都不予理会,并且扬言要叫家仆来把她们毒打一顿。

冰痕大剧院所在的第四街区不远处,天命军团高级统领、北境冰痕城天命机关总长纳格林正跟着被救出的亚人少女艾露露,去往那个可怜的女孩们正在遭受麻烦和不公平对待的旅店。

无数道紫色的命运之光,于这个清晨,在无法观测的情况下开始缓缓的交会,而其他未曾交会的命运轨迹,此刻也开始缓缓的偏移……

清晨的星象是完全无法被观测的,但是,在四下无人的地方,一个人仰起头看向天空,目光似乎透过层层叠叠的阻碍看到了一直都高悬空中的,紫色的那颗命运主星

“嗤,得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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