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扫视了一遍大厅。
大厅内,被折磨致死的女性和被黑语者一剑割开喉管的肮脏的男人们混乱成了一团,有已经确认死亡的,也有奄奄一息苟延残喘的,还有拼命捂住喉咙防止失血的披着人皮的畜生,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大厅里都是飞溅的烈酒和鲜血混合的液体,还有被打碎的玻璃瓶的尖锐碎片,军靴踩过玻璃碎片,发出的声音在这刚刚还喧闹非凡而现在却寂寥沉默的大厅内尖锐得如同女妖的哭嚎。
黑语者们逐个的在清点名单上的人数,不少人来回走动,一边手中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划划,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为什么……你们……现在……才……愿意来……”因为太大声的哭泣加上已经濒死的微弱而嘶哑的嗓音,在酒吧的吧台外侧轻轻的响起。
一个黑色长发已经被血黏在脸上的,双手双腿血肉模糊的女孩靠在吧台之外,即使面貌已经全非,但是依然能判断出如果她能好好的活着的话,想必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她如果能好好活着的话,可能是一个有着如同瀑布般黑色长发和漂亮的栗色双眼的女孩。
如果没有这一切,她可能会和父亲母亲快乐的在厨房里忙着今天的饭食,可能会在某一天出门遇见了让她颇为心动的白马王子,可能会披上一身皮甲,成为一位英气十足的冒险者,也可能穿上法袍,成为一位博学的魔法师,最后,可能会跟她所爱的白马王子走进十字星教堂,在神父的见证下对对方说“我愿意”
但是一切都毁了。
一切都被一群盯上了她的地痞流氓毁了,他们用药剂迷晕了她,然后带走了她,将她从远至西境的家乡带到了他们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天寒地冻的北境。
然后,他们用了一切折辱女性的手段,彻彻底底的,将她,毁了……
雪莱跨过女孩面前正在地上挣扎的畜生,在女孩面前单膝蹲伏下,让自己的脸保持于和对方基本持平。
“很抱歉。”雪莱脸上仍然是如同面具一般的笑容。
“你……为什么……才……来?”女孩的声音似乎因为声带已经遭受一定的损害而变得如同破锣。
“我……好想……死……啊……”
“杀……杀……杀了……我,求……你。”
“如果我来得早一些,可能你们就不会死,但是,很抱歉,这世上没有如果。”雪莱此时的回答连冷血无情这四个字都难以形容,甚至可以说他就像是……没有人性一般,然后他轻轻上前拥住了这个女孩,女孩身上的血污顿时染在了他白色的衣服上。
然后雪莱一只手击打在女孩的后颈上,同时手上干脆的利落的用黑语者制式的短匕刺入了她的心脏。尽力在消解痛苦的情况下,为女孩结束了她自己的生命。
“但是,你的要求,我接收到了。”
之所以他没有使用自己的武器苍天穹顶,原因是他并不认为面前的女孩是“敌人”,对雪莱来说,只有对方是敌人,才会让他使用苍天穹顶来终结对方的生命。
而且苍天穹顶是强大的龙族王座遗产,如果用它来为这个女孩解脱的话,很大的可能是女孩的灵魂会被这把王座遗产折磨得更加痛苦,更加凄惨。
如果他使用了苍天穹顶,女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解脱得如此的干脆,死去之后解脱的灵魂立即消散在世间,不留一丝的执念……
女孩的头低垂了下去,没有了气息。
“大人,另外的幸存女性因为无力吞下毒药,已经由手段利落的兄弟们帮助解脱了。”纳格林报告道。
同时,蹲在几个女性面前的黑衣骑士也擦拭掉了自己武器上的血迹,对着雪莱的方向鞠躬。
“把这里的头子带过来吧。”雪莱的声音依旧平和似乎刚刚的事情完全没能掀起他心中的一丝波澜,甚至连对那个女孩的道歉都如同沙土一般漠然。
“明白。”纳格林领命退开。
雪莱转回脸,俯视着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女孩,嘴边忽然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
“雪莱·朗基努斯啊~~,这样残酷的情况都不能让你有一点点的感觉了吗……”雪莱轻声自嘲道……
雪莱体内赐予了他如同巨龙一般强大身体的龙魂,同时也赐予了他如同巨龙一样的智慧。
拥有巨龙一样的智慧的代价,加上他经历过的无数的事和遇见了无数的人,他似乎正在慢慢丧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身为人的重要的东西。
遭受了无比痛苦对待的,被世界所抛弃的女孩对死的无限渴望,也没能让他的内心有一丝丝的触动……
雪莱的脸颊上带着刚刚拥着女孩所粘上的污血,带着标志一般的微笑。
他走回了那个房间内,至少比较干净。
然后他让骑士们割开被捆住的猫族少女和狐族少女的绳子,然后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看着被骑士们带到房间里的卡巴拉。
“我问什么,就回答什么,明白吗?”雪莱笑得十分平易近人,但是对于现在这个场面来说实在是刺眼而令人不寒而栗。
卡巴拉知道,现在这群骑士都是油盐不进的冷血特务,尤其是面前这个银白色短发的看起来很年轻的人,让他发自内心的有一种恐惧感,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蝼蚁在与目空一切的神明对话。
所以,卡巴拉不敢有一丝动作上的反抗,现在是在对方的审讯环节,而他仅仅只是愣神了一下。
“折断他的手指。”雪莱一脸微笑,但是说出的话干脆而利落。
身边的骑士立刻出手,一下就扭断了这个恶贯满盈的奴隶头子的一根手指。他立刻因为剧痛而喊叫出声。
“我问你,你就回答,明白吗?”雪莱再说。
“明……明白。”卡巴拉完全没想到,仅仅是一秒钟的犹豫,对方就直接对他下了手,所以此时忍痛回答,不然他真的怀疑自己这次若是再不回答对方就会立刻折断他第二根手指。
“名字。”
“啊?我……我是……”仅仅是一秒钟的犹豫。
雪莱做出手势,卡巴拉身后的骑士立刻又折断了他一根手指。
“啊!——卡巴拉·查。”雪莱身后,一名骑士立刻记下。
“你在奴隶商会的地位。”
“商会第三级的出货商!”卡巴拉不敢再犹豫,立刻回答道。
“你的上司。”
“这……”也是一秒钟的犹豫,他的第三根手指应声折断,“啊!撒克·巴洛,铁星城的卫城黑岳城的城主。”
“是这个人!”纳格林一边听着,一边确认,手中的笔也没有停下……
雪莱坐在椅子上,通过现在这种“简易”的方式逼着对方说出他想要知道的一切情报,他很有信心对方一定会把他想要的东西和盘托出。
如果这种“简易”的方式没有让对方感到害怕而说出那些信息的话,雪莱并不介意将他们带回天命机关的审讯室,然后让对方明白雪莱·朗基努斯的称号,“处刑人”的来历。
“把他的膝盖敲碎,手指钉进铁刺,然后带到天命机关。”雪莱只是问了几个问题,就已经有点似乎是懒得再玩下去的情绪了。
“不!不要……我……我明明如实回答了你的问题啊!”卡巴拉一只手紧紧捂着三根已经被折断的扭曲的手指,一听到对方似乎是认为他没有了拷问价值,不由得惊恐的尖叫起来。“我已经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为什么你还是不放过我!”
而房间里,被解开束缚的两个亚人少女,瑟瑟发抖的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看着面前那个面目可憎的奴隶商会头子被这个如同死神一样的人像处理垃圾一样折磨。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雪莱的声音依旧温柔而和气,但是此刻听起来却让人感觉冰寒透体,“我从来没有说过如果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就会饶恕你。”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都不愿意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其他的东西,不对,我可以告诉您关于奴隶商会其他的情报啊!我可以……可以……”卡巴拉回想了一下,对方的确没有说过只要他如实回答就放过他,而只是如同对待蝼蚁一般地告诉他,问什么,答什么。现在,他忽然想通了。
对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他,又或者说,对方一开始就没有把他当做人来看待,而是当做一种物品,就像他看待那些可怜的女孩们一样!等到榨干了这些“物品”的剩余价值,就把这些“物品”当做垃圾一样干脆的处理掉。
在处理垃圾的时候,需要考虑垃圾的感受吗?
这个一直榨取着那些可怜凄惨的女孩们的生命价值的,一直用罄竹难书的手段谋取大量的钱财的面貌可憎的奴隶头子,第一次体验到这样被人榨取了价值之后当做垃圾来对待的感觉。
“你似乎还是误会了什么……”雪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依旧,但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只是改变了一个弧度,就让卡巴拉感受到了这个人那令人惊悚的异于他人之处。
这已经不是“心如铁石”或是“嗜血凶残”等词汇能够形容的了,面前这个人和其他人有着本质的区别!源自最根源的、最深处的、最本质的区别,这个人已经在某些无人知晓的原因下,完全变成了……
卡巴拉的思绪如同被某些难以言说的存在强行扼断一般,他已经不能再继续思考下去了,仿佛是探寻到了禁地而被惩罚的人一样,这也导致了他的头脑瞬间剧痛不已。
“我如何处理你,和你有什么关系?”雪莱似乎有些无所谓的样子,而就是在这种场合下这种轻松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姿态,更让卡巴拉感到脊背发凉。
这句话让卡巴拉感受到的,是比被当做垃圾一样处理更可怕的差距感。那种感觉,就像是对方一点一点的摧毁了你,却觉得毁灭你是他的事情,与你没有一丝关系。
就像是随意砸碎自己创造的炼金产物的炼金术大师一样。
又或者说,就像神明对待人一样……
“而且,你能告诉我的东西,等你到了天命机关,会有人一点一点的从你嘴里撬出来的。”听着雪莱说的话,卡巴拉这时候明白了,完完全全的明白了。
雪莱之所以这样对待卡巴拉,完全是为了折磨他而折磨他,而在折磨他的过程中,拷问出这些情报根本就是顺带的,因为对方对于这方面的技术似乎相当纯熟,纯熟到完全相信自己能够在折磨他的过程中拷问出一切想要的情报。
这是一群怎样恐怖的人啊!卡巴拉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甚至已经认为,在这个被称为天命机关的组织里面,折磨才是主要的,而拷问情报是次要的!
“动手吧。”雪莱一路走到房间门口,甚至没有回头看地上的垃圾一眼,然后丢下了一道命令,就迈步走出了门外。
卡巴拉身边,两个骑士也拿出了他们身上的武器……
黑暗之处的罪恶狂欢因为冷血的天命机关的介入而变成了一场冷酷的屠杀,罪恶的欲望被冷血的钢铁意志所屠灭,但是罪恶欲望的牺牲者却无法再被拯救。
这便是,在繁荣与美好之下滋生的污秽,与云端的城堡上的人,是比云泥更加遥远的差距。
当以美好粉饰的真相被撕碎的时候,已经在这片大地上生活了数千年的人类,是否还能有着那强烈的自豪与骄傲呢?
黑暗中,一双宛若明灯般的金色竖瞳燃起了明亮的光芒。
还有讽刺至极的冷笑。
“这就是人,这就是人类啊~”
……
高峰上的城堡里,来自中洲的女孩们与北境的年轻女性城主的宴会现在整处于气氛热烈的阶段。
由于女仆们上了一些带有一定酒精的低度葡萄酒,本来就不胜酒力的五个女孩现在都是微醺的状态。
艾瑞丝本来以为这位城主要劝她们饮酒是因为城主大人的自身的酒量就可以,但是几个来回下去,这位肌肤白如冰雪的女孩脸上却透出了醉人的酡红。而她如同宝石一样的碧蓝色双眼也呈现出些微诱人的迷醉感。
自己都不怎么能喝,居然还盛情邀请别人喝,这种怪异的行为艾瑞丝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酒的确是一种容易拉近人们感情的东西,虽然现在摆在宴会上的只是很低度的葡萄酒,但是它让在宴上的女孩们之间的关系变得不再那么拘谨。女孩们的话题也不再局限于你是尊敬的城主大人,而我则是御前首相的千金这类的交谈。
女孩们谈到了中洲的美景,谈到自己家里的趣事,谈到北境和中洲的风土人情,谈到女孩们都感兴趣的让人感动的爱情故事。微醺的五人现在已经不再拘谨的担心风度和礼节问题了,而是如同朋友一般,显得十分的亲昵。
今天晚上布伦希尔德的晚宴属于私人宴请,所以中洲的守备骑士们和冰痕城政务厅官员们都不在邀请之列,宾客只有这四个来自中洲的女孩,布莱克劳斯家族的瓦伦汀娜、艾瑞丝、安娜还有瑟尔。
云端之上的美妙宴会,纯洁的天鹅们在愉悦的交流,这样美好的景象,似乎闯入一点任何的不和谐都会让人因为这纯白的画面被破坏感到愤怒,这些纯洁的天鹅们身上不曾沾染一丝一毫的黑暗,也没有人愿意让其沾染一丝一毫的黑暗与污秽。
云端之上,是一场充满美好和浪漫的、纯白色的宴会。
泥泞之下,是一场罪恶的狂欢和血腥的、暗红色的裁断。
黑暗之中,传来了不知道是自嘲还是讽刺的嗤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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