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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以及开始

后记,以及开始

大概在阿乐思的离开之后,贺弥丝先生终于回到了他的教堂——暂时的。

毕竟他已经得到了法庭的发落,如今是等待事件的发生,就像一只钟,我们都知道它会运动到 12:59,但在那事件之前,它依旧自如的转动着,贺弥丝先生现在就感觉自己是这样的一座钟,如今,他暂时还保有他的教名。

但然后呢?就像他后来在日记里写过的,还有……

老实说,他感觉现在就像是完全独立的一只钟,尤其在那次的粘液袭击之后,

后来得知了发落的结果,他首先在回忆自己的教名是什么。呼~

之后就该称呼他的本名了,奎德,不是伦德·凡——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区分开,就像是人格被莫名奇妙的托付给记忆,其中最为深刻的是床、天花板、书籍、采光不错的房间,以及很多的无法辨识的仆人们,还有闪光,与烧焦的地面。

我们都知道他在后来收养了一个叫做‘珍’的孩子吧,暂且按下不提,说另一边,安什迫切的来到了小镇上,自从那五个月的重复的生活之后,人群就成为了她的一种奢望,不管怎么说,她都希冀着能同人痛快的交流一番……

…………

扮演人:安什法术表:关闭

翻译者词脑:开

自动发言人偶:开

…………

呼~好了,说回我们亲爱的奎德先生吧,这个教堂,他还能借住两晚,而在不远处的医院里,一切都显出了一副极为迫切的模样,这首先在腹部显露得尤为透彻,那儿传来有规律的明显的疼痛感,一节一节的收缩着,就像是肌肉变成了铁,生产的过程中,子宫就仿佛是两块互相撕咬的铁鼓,一搐一搐,互相纠缠,然后一点一点的挤压,咆哮、产婆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第几回听见这样的声音了——这是生产的声音,她递上去一条湿硬的旧毛巾,然后咆哮就变成了闷沉的忍耐声,产妇也力图在此时也加入到子宫内互相的撕咬之中,也使她们的声音向一处收缩,显出一种死决般的矛盾,相互妥协后绝强的紧张感,而且完全发生她们的一人身上,就像一个本真、独一的人头在此时要切为两瓣,好供其互相的撕扯着、决斗、破裂,传来一种矛盾中充斥着混乱与无序的动力,在其脆弱的神智中不断的敲打着,一面要将其揉碎,使其永久的昏厥,一面又使其愈发的坚韧、紧密。——可本就浑成的一块却又该如何的才能分裂呢?麦穗儿不知道,她只是咬住毛巾,在这生命的绝大的冲突中忍耐着,耳畔听见产婆的又一声催促。

“用力点,没吃奶吗!你还是不是个女人了!”

麦穗儿,产婆会她知道她的声音很吵吗?即便是这样,她也会忍不住的去想到这点,而且她的台词也有点儿会干巴巴的,就像是某些被千百次的重复的老调,喊得再哑,也造不出什么新鲜的味道……嘭!很快,她就再也没有什么去思维的必要了。咕咚,

某次宫缩的时候,一种疼痛彻底的吞没了她的心智,其后的一切都在她不自觉的时间中涌走了,只有一种强烈的矛盾和疼痛伴随着一种强烈的预感,顺着全身又传出一阵让她用言语难以去形容的奇异的感受,像是一阵酸与麻的电流,意味着她必须要全身心的投入到这种自我与自我的抗争之中,然后是等待,就像你已经窒息,然后要你在最后的关头里等待,迫使你看着时间冷漠的流淌,或者,等待你的身上的物质的冷漠的冷漠的流转,然后子宫被机械的扭动,一点、一滴,咔嗒、嗒……啪!

产婆在她的脸上甩出一个巨大的巴掌印,手茧硌回了麦穗儿的头一份思维,然后又迫使她开始了其余的幻觉,她被打得有一点晕眩了,就像是这样的时候,就仿佛是有一位天使要从天而降的舒缓的飘落,而产婆则机械的复述着,作为无声或者有声的背景,直到那天使再一次的用手指按住了她的小腹,驯服她,然后就是同等神圣的**,再然后是一整个的手掌,最后,祂抬手,轮起一只她从未见过的战锤……

嘭!

这样,在产道的对于胎儿的强烈的压缩中,她抽搐一阵,彻底的高潮了。小恬、喘息,

她早就听见孩子的哭声了,之后就是一位母亲为孩子命名的时候了,这是这儿的古老的传统,所以她也得不到多少休恬的时间,有一种或许是母性的情感在其中触动了她,但是也伴随着她异样的犹疑,麦穗儿,你好好的回忆吧,这究竟是哪家福份呢?是哪一个男人的,哪处的妖鬼的?她只记得那在数个月前,牠们身上的强烈的气味,其中有腺体分泌的荷尔蒙、浓郁的汗,牠们彼此之间的相互交互的发展,那是以古老占卜技艺的名,伴随着激情、神秘的交易。

她的名声其实非常差。

比如产婆就板着脸对她说:“这是你生的小妖精,居然一点不哭,我差点以为她死了。”

“是女孩,对吗?”虚弱的女占卜师问她。

“是,不过你真的要好好的考虑一下了,你以前是无所谓的,但现在毕竟是有了孩子,如果你真的想好好的为孩子着想,我可以推荐你去贾福尔家……”

“那就好了。”

她感觉自己悬着的心放下了。

贾福尔是个富裕的男人,麦穗儿和她不熟,但她记得他的老妻子乌亚正需要一个年轻的奶娘。

其实产婆在之后还说了不少的东西,但她多半都忘掉了,在之后好久的时间,她都半睁着眼,怔怔的,像是再也做不了多少的考虑,那时候,她还能管这个没被打掉的女儿叫“琼”,但也很快了,‘琼’就会变换奎德先生的“珍”了,为孩子喂着自己的奶,她想起那些一个、一个的,在夜间外出的男人们——他们会绕去她占卜的小屋,多是些青年的小伙哈,黎儒、维安、轲恩、恰维尔,它们起先是胆怯,后来又自然的大胆,总喜欢与做她过激的‘爱’,尤其是牠们的长辈同他们做各式的警告的时候,那种时候,或许能反而的催生一股反冲式的成就感……不久之后——她想起自己曾在某时得到过的某些神秘的预感,至此之后,直至三十年后病死,她对于命运的迷恋也终究是淡去了。

‘琼’是一次占卜的结果,也是她因为占卜而没去打掉的胎儿,

她后来抛弃了她,又因为幸运,就成为了贾福尔家的奶娘。

之所以起名叫‘琼’,是因为她想要独占一份珍贵的宝物。

当晚六点钟,安什在魔理沙家中久留的时候,贺弥丝先生听见了孩子的啜泣声。

…………

Reng-geye yah ti

“要来一杯甜灰水吗?”魔理沙问她,“爸爸之前把它们倒掉了,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抢下的一点。”

“一杯不加酸辣的茶就好。”

魔理沙听见安什的声音在这样说,她们于今日下午四时在暖月二日的街道见面,如今都趴在道具屋的柜台上,炉子就没有再点的必要了,店里的主人又不在,

:siay,elo hah Sen vajhu li feiy。

:fundaro ai-fo。

安什烦躁的埋下了头,以太风季节为她的精神带来了不可扭转的侵害,整整五个月,近乎一百五十多次日月轮转,而且就算她闭着眼睛,那面板也恬不知耻的悬在中央,而且也自然而然的,出于交流的需求,她又把注意力摆在它的面上,然后发言人偶,开、关,开,安什的嘴巴开和闭,对话继续得很自然。魔理沙问她,

:feiy Tea,ra Kvit rua。

(茶是吗?不要加酸?。)

:elo fan roa dea。

(还有辣的)安什说,

她朝柜台猛砸一下,有点唐突的起身,然后又十分尴尬的坐下了。她被困在森林里五个月,有点毛躁。

“唉,你这说得都是什么话呀,太伤人了。”

魔理沙懒散散的帮她递过来一杯苦茶,因为加了青味汁,所以在喝下的时候,安什就差点没把它吐出来了。但魔理沙捏住她几撮棕灰色的短发,揉成一团,居然就又能使她的心情缓和了。

棕灰是安什的发色,现在像一只鸟巢,被堆在她陶瓷色的肌肤上,显得很散乱,大概是这里能供人日晒的时间不多吧,在接连的以太风天之后,即便魔理沙也有点儿像个等身的瓷娃娃了。

“你知道吗?”魔理沙说——她像这样说话的时候,就多半会有个鬼点子,

“阿乐思上午去顿城了?”安什问她。

“诶!你怎么知道的!”

这很难说,毕竟安什在现在才想起阿乐思的名字,但是她的嘴很快,一边心不在焉的盯着她的视野,另一边,魔理沙却看见她懊恼的抱怨说。

“我的老朋友啊,这也算不上什么稀罕事,对吧?”魔理沙看见安什说。

确实不算——魔理沙惊奇的敲着她的脑袋,毕竟她看上去一直都懒散散的,很少能见到她上心的事情,而且,她也确实就处在一种迟钝的情况下——毕竟在稍后,甚至连魔理沙都已经将自己提出的话题跳过了,安什才理解她究竟是说了个什么样的意思。

在她的视野里,有一个半透明的面板悬在中央,不在上、不在下,她的注意力就聚焦在其中的一行,“自动发言人偶”,开、开、关……她斜斜的看向旁边,魔理沙的嘴唇就在那里没完没了的开开和合,音声流畅且交流迅速,只要稍等等半拍,容她等待词脑的理解,里面就会充满了欢快和莫名的玩笑话,而墙上的窗户,又或者说是柜子背后的窗户——她不知道摆放者为何要把它卡在那样的地方,但它是开着的。是随着时光流淌,昏黄的阳光又总能在约定的傍晚里撒下来,彼时天光正明,云卷流舒,正如她瞧见此时是下晌正半,阳光被柜台分割为斜落的数快,整整齐齐,映着那些个物件的影子——可能是货品投下的吧,她记得这里应该是一个小店,店主没有右手……嘭!——还是把故事从这些不明不白的回忆了脱出吧,现实里发生的事情继续。

魔理沙说:“你想不到吧!我下个月也去顿城。”

然后又拿出一张纸,又开始吐出各种各样的词句,后来安什会感觉她的声音有点儿哑了,就又拿过来一杯茶,然后递给她,然后就又看见她的嘴唇在这里没完没了的开和合,一直直到真正的傍晚,她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同另一个人这样,没完没了的、一直的让她羡慕的、像这样的攀谈这样的久,她记得她有提过阿乐思的事情,然后是说入学考试什么的——她其实不是很理解,然后是一瓶从她的口袋里掏出的药水,到这种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没有在意那说得都是些什么的了,只是发现瞳孔逐渐的不再聚焦,逐渐的涣散,而人偶也就能完完全全的自由的发挥了。

后来过了很久,安什的嗓子也哑了,但是她没去拿水,可魔理沙又递来了水,于是她们就继续的聊,声音越来的越哑,之后,魔理沙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枚的东西,她起先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是魔理沙又努力催促着让她站起来,她之前端坐得太久了,臀部已经开始有点厉害得发麻了,现在居然还有种站不起来的感觉了,但是魔理沙要求的很厉害,于是……她就又疲惫的站起来了,这会让她想起那个以太风下的独居的五个月,她坐在窗口……

但这里是柜台。

然后她就又被年轻的术士拉进里面的小房间里,能看出那里面是空荡荡的,有点昏暗,但是魔理沙又很快的点起了灯,还有墙上的各种各样的损伤,她是在灯亮后才看见的,它们像是一个不大的王冠,印在老旧的墙上,然后包裹着一个墙外的更加可怜的桌子——魔理沙就是在这里做她各种各样的实验的,这回,她没有带上防护,只是点出一滴液体,然后就又把她刚才拿出的那枚压上去,又滴一滴,这样,那东西的两面就都有了一滴液体,此后就是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枚逐渐的变成了‘那块’,而且逐渐的膨大,变成了糕点形状的模样,有色泽、有形体,有模有样,而且被魔理沙犹豫的吃掉了——她太兴奋了,而且能看得出来,这糕点的味道很糟糕。

:feiy vajhu,an ver-dea siva。“

她刚才是这样的问的,居然会显得有些腼腆。

她一边咀嚼着她嘴里的新发明,一边又讲得很含糊,听起来一直就像是‘呜啊呜啊’的叫着,像是‘呜哇’的叫着的乌鸦,而且从‘feiy vajhu’开始到‘ver-dea’,最后连上‘siva’ 连鸣三声,就像是窗外的一只聒噪黑鸟,这个时间点,它们总喜欢‘siva’‘siva’,‘siva’!的叫着,一连三声不停。

啪嗒,啪嗒……也在这个时间点,楼绮回来了,如今的街道依旧没人,他没戴口罩,所以就一直发晕,想来是以太风的残余的作用了。——一连数日,在它们的**之后,凡能在天上飞行的,在地上活动的,无不依仗着‘蛇’的契约,锁闭家门,不敢有出门的举措了。只有神怪是例外的,

楼绮回来了,他推开了店门,但又像是门自顾自的打开了,因为我们看不见他的右手,所以就像是门嘎吱嘎吱的向旁边让开,他现在穿一身袍子,唯一的左袖抬起来,露出五根手指,像大大的蜘蛛,攀在颞部的,是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都在额前使劲的按压,小指冷漠的翘着,把阴影投射在他的眼角。

里面传出魔理沙的含混的声音,他越过柜台,能看见茶壶起来、放下,然后水杯倒满,跟进到他的嘴边,抿一小口,很酸。

“怎么声音这么哑,感冒了吗?”

他一边喝茶,一边用左手推开柜台旁边的小门,

“呀!安什,”

“也在吗。”他惊讶的问。

稍后,也当然还是要等会儿,精神涣散的女孩才注意到这个青年模样的‘独臂人’,牠们已经开始相互的交谈了,楼绮一句,安什简短的一句,魔理沙依旧兴致冲冲,她的养父替她递来水杯,然后又飞过来一瓶给安什,喝起来混着股发酸的奶酪味,闻着却依旧是清郁的茶香,她大概能想起来是某种调料的作用。

楼绮说:“你在的话,那也正好。”

他点点头,决定道:“有人托我送你一个箱子。”

“不会炸出一团雷吧?”

——楼绮听见安什沙哑的声音说,

“玩笑话,”安什补充说明道,“我怕是魔理沙。”

魔理沙的恶作剧很有名,多数伴随着火花和雷一样的炮仗响,她这会儿听见了还有点儿得意,却又故意说不满的话,但是脸上的笑容是很明显的,这可能因为她恶作剧的时机总是恰恰的好,不会造成恶作剧之外的麻烦,也不会得到恶作剧之外的指责,但她也还是不受欢迎的,只有几人接受了这些偶尔的惊喜,默默的忍受下来,顺便一提,她很喜欢在燃烧的火炉作案。

“……”楼绮说,

“你先过来看一下吧,那天晚上,有一个很奇怪的人托我把一个箱子给你,说是……我是说,他说他替别人来送东西,托给你,还说这是‘伊莫’的礼物。”

“伊缪太太的礼物?”魔理沙问,楼绮纠正她,“芈纱,这明显是两种发音。”

芈纱(Merca)是魔理沙的小名,

安什在在稍后才反应过来,但楼绮已经收到了回答,出去了,然后再等稍后,她才理解自己说了什么,就也犹疑着,

也出去了。

这样,在她吞咽自己喉咙的干涩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半人高度的盒子,被楼绮从他的柜台底部抽出,四四方方的乌墨色,有八个白亮的撞角,并且有两条侧面的背带,有锁,大概是能背在人的背里。

不知怎么的,安什就上去摸了把。

楼绮解释说:

“锁打不开,那个怪人也不留钥匙,我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走掉了。”

:li elo fiey Stai。

:elo a,an san si Rua dea a Chve。

:elo si,siay roat a chva li fiovik

安什感觉自己的喉咙更干了,像里面的粘膜在摩擦,有种黏贴起来的堵塞感,像是心脏在跳,可那实际只是心肌的伸和缩,血流在耳畔潺潺的鼓动着,汩汩的哗哗的响。

楼绮在一边看着她。

“你知道伊莫是谁吗?”

一条在低空匍匐的微型巨龙,自然会有不少衍生的传说。

但祂很少会播散自己的名字。

至少安什是不冻的,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的口腔是如何的震动共鸣,声带是如何缩紧发音,只感觉自己的嘴在反复的开和合,张开、收缩,反复的翕动大半个下午。

这大概是‘安什’最为多话的一日。

稍后,也当然还是要等会儿,她才知道,自己刚才大概是用感叹的口吻道:

这样啊,那还真是个很糟糕的玩笑呢。

(elo si,siay roat a chva li fiovi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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