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冲昏了我的脑袋,我能感受到荷尔蒙在我体内的剧增,尽管它依旧面露凶相的在我面前,但我惊讶地发现,我完全丧失了之前的恐惧和胆怯,剩下的只有在胸口鼓动的,像是在熊熊燃烧一般的热量,我尽力调整着呼吸,想方设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我做不到。
我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的月萱,愈发能感受到这份怒火的真实感。像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毁灭了一样,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冲上去把眼前这个畜生撕成碎片。这份感觉,连我自己都感到惊恐。
这可能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巨大的愤怒感,和第一次有如此强的欲望想要去毁灭什么东西,尽管这个东西算是一条生命。
它捂着身上的伤口,爬起来摆出之前冲刺一般的姿态,俯下身位,瞬间向我猛扑过来。
一瞬间,时间像是停止了一样。如何对敌的策略如同连环画一样,开始莫名其妙的在我的脑海中翻阅…第一下,它会攻击我的正面,然后我应当往左边闪开,接着朝它背后突刺,纵跃起身体后一脚蹬下它的后背,然后…
我的身体像是被遥控一样,仿佛这种战斗已经被我经历了成千上万次,尽管我仍然不知道我是如何这么从容不迫的。神奇的是,它确实像我预测的一样,按照那熟悉的估计向我扑过来,刹那间,我手中的剑柄迸发出青蓝色的光芒,双腿像撞上了飞行器一样,顺利地被推进到它的身位右边。
“去死吧——!”我近乎嘶吼一般的呐喊着,仿佛要将胸腔中被压抑的一切都爆发出来,用尽全力,对着它的后背狠狠的刺了下去。
这一剑,直接洞穿了它的心脏,漆黑的血液从它的胸腔前喷涌而出,万丈蓝光从刀口之间散发出来,耀眼无比。墨汁似的血液像雨点一样拍打在我的脸上,铠甲上。它的哀嚎声和我的呐喊声,青蓝的光芒和漆黑的雨点交织在一起,一首血与歌的交响曲,在天空中回荡。
震耳欲聋的声波从剑口中传出,我被震得一下子几乎失去了听觉,它被捅穿的刀口处,像是一颗被引爆的炸弹,激烈的迸发而出。
“呃啊啊啊啊啊啊——!”
我想把心中全部的怒火和癫狂都发泄在它身上,翻转手腕,还未等它和剑一起落地,便用尽浑身解数横向挥舞,苍蓝的刀光如同闪电一般在空中划过。之前耀武扬威的狼人,在这一剑后失去了呼吸和心跳——整个身体被劈成了两半,掉落在地上。
我如同古罗马斗兽场中决斗胜利的一方似的,就这样举着剑漂浮在空中,沉默而无言地俯视着地上已经被分尸的狼人,尽管它的嘴和爪子还在微微跳动,但胜负已分,一会儿功夫,地上的两截残骸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
我驾着蓝色的云雾慢慢地落地,闭紧了双眼,再睁开眼时,我才反应过来。
刚刚的几分钟里我都干了什么…
简直难以置信。
这明明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碰剑这种东西,为什么会用的这么娴熟?为什么我看见它伤害了月萱,会变得愤怒到连我自己都感到恐惧的地步?我是怎么飞到天上去的?我有事怎么把它,活生生的给…
我的全身都在发抖。
慢慢地抬起右手,颤颤巍巍的向我的腰间摸索过去,我甚至不敢低头观察我的腰间是否还别着那把剑——直到我摸了几下,依旧只有我衣服的感触后,我才敢颤抖着低头望去。
不管是剑,还是铠甲,还是“圣徒”,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的手心,一颗汗珠从额头上划过。
甚至惊恐到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地步。
对了。
我赶忙回头,月萱依旧昏迷在先前打斗残留的废墟之中,我跑上前去,把她抱在怀中。
“喂,喂,你怎么样了,醒一醒啊!”尽管我在尽全力摇晃她,她却依旧没有睁眼。
回忆道之前她所说的体力透支的事情,难道说…
好在,她慢慢地被我吵醒了,像是刚复苏的病人,她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叶…”尽管她的声音可能比蚊子还小,我依旧听得一清二楚。我的泪腺被打开了封印,一把抱住她,大哭了起来。
“没…没…没事了,叶…,我…”
“你不要说话了,留点力气吧!”我带着哭腔劝阻她说话。
她看着我,慢慢地露出了微笑。
那可能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少女的笑容。尽管她面如土灰,但水晶一样的眼睛中渗着泪花,像是母亲在看着怀中的孩子一样,那个笑容让我瞬间感到治愈,安心。
之前的一切,恐惧,愤怒,悲伤,全部被她的这份笑容一扫而空。
她艰难的伸出了手,颤抖着,帮我拭去脸上的泪水…
我俯下头去,把我们俩的额头紧紧地贴在一起,她闭上眼,继续着欣慰的笑容。
就这样,我们抱在一起,相互流着泪,过了很久——
“…对了,我想告诉你,圣徒刚才的一些事情…”许久过后,我想起了一些应该告诉她的正事。
“…看样子,那是…”
“咯吱,隆隆隆…”我们俩的头顶,传来钢筋水泥和砖块慢慢塌陷的声音。
多年以来的经验告诉我,经典又要重现了。
是的,每到关键时刻,就会有各种莫名其妙的倒霉事找上门来!!!
我抬起头,惶恐地慢慢睁大了眼睛。
因为之前的战斗摧毁了演讲台,这块建筑被毁成了一片废墟,不巧的是,上方的棚顶也是水泥和砖块砌起来的,因为刚刚冲击的缘故,失去了地基,出现了裂痕。
“唔!——”我抬头的时候,眼睛里正好飘进裂痕里落下来的沙土。我在揉眼睛的刹那,便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咯噔”声,从我们俩的头上传来。
我勉强睁开眼,那块砖径直地向我们俩砸下来,我尖叫着捂着头。
“嘭!呼啦…”
当我再次睁眼时,只看见额头上留下一道血痕,再一次昏迷的月萱,和她身下两块像是被练铁头功用掉的半块砖……
“喂!喂,你不要紧吧!”我惊慌失措地看着她,慌忙地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来帮她擦血。“你,你不要吓我啊!这里危险,我先带你走,别在这下面呆着了!”
“…额,…”她恢复了意识,艰难的睁开双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赶紧把她抱起来,背在身后,勉强的站起来就往前走。
谁能知道学校当年施工的时候是有多豆腐渣工程…
诺大的操场,我对着月萱的惊呼声被回音地一清二楚,我站起来时,又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因为下层的物理震动,头顶上的动静仿佛更明显了,我赶忙背起她就往开阔的地方走——
“啪!”我站起来的动静像是惹恼了顶层的砖块。
一抬头,第二块紧接着落了下来…
我这一次甚至失去了尖叫,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等着被砸晕或者砸死的那一刻…“啪!”清脆的声响从我的后背传来,但我却没有感受到疼痛…
一回头,后背上的月萱经历了第二次砖头的袭击,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她,翻着白眼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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