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着杜梦寒的话锋一转、斋苍姬顿时有些恼怒。
如果只是普通的反对我听听也就罢了，可这样的乌鸦嘴又跟诅咒有何区别？！
“师姐、在这少年来灵山之前、您总是整年沉迷于修行。自然对男人的了解难以全面。有所不知。”
“事到如今、你也要像冷师妹一样跟我讲述一番男人的劣根之性吗？”
“您误会了...这绝非男与女之别，是人与仙之别。”
“人与仙？那就更不用讲了。前几日我见他时，叶枫的修为已是仙尊境界。哪里的人与仙的区别？”
“师姐、仙人有仙人的自持、凡人有凡人的潇洒。如果我没搞错的话，那少年初来灵山之时可是个凡人？至今才不到三年、便已经力压群仙。修为的长进日日精进、但是心智的成长难道也是如此吗？”
心智的成长...
这是斋苍姬一直以来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修仙之人在渡劫之时、多半年过百岁。自己更是修道至今千年有余。
如果从这个角度看来、年龄十余岁的叶枫的确像个婴儿一样的存在...
“也许你说得不错。”
“不过小枫他的虽然年龄尚小、但是为人处世之行我都看在眼里、毫无问题。”
“心智方面的事情、交给漫长的年月自然会有结果。”
“可是师姐、岁月无情。您就一定能确定漫长的年月不会瓦解风化您与少年间的感情？”
“——？！”
“吾等修仙之人，渡劫之后来到灵山之上，脾气秉性在百年的历练之间早已稳固成性风雨不摧。”
“少年凭借秉异的体质、未经正道小小年纪就踏入仙界。五年、十年后、对我等都只是弹指之间。可等到那时，这俏丽的少年成为青年、看到了世间繁华后、那时他还一定会与师姐大人如胶似漆相亲相爱吗？！”
.......
斋苍姬的恋爱脑之前并没有考虑到那么久远的事情...
少年总是会长大的。
就算现在自己趁他涉世未深与他结为仙侣，暂且有几年之安。
可待之后少年蜕变成长，
两人的感情又会何去何从...
“杜师妹的苦心我已了解。”
“不过五年也好、十年也罢。现在...我不想烦恼眼前之外的事情。”
短短两句话，斋苍姬说得无比牵强。
明明心里是十分在意遥远的未来、
但是她更不忍心松开眼前的温润如玉的少年。
虽然可能性很小。
但是，万一....
万一少年即使看遍了世间繁华、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
也是有这种可能性的吧？
她只是赌一赌也好。
哪怕只是一朝一夕的温存她也想捏在手中。
“师姐、您还没有意识到吗？已经是燃眉之急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这一朝一日也难以维系。”
“.......”
听到了杜梦寒的话，斋苍姬惊讶地沉默了半饷。
“此话怎讲？！怎么会连朝夕之间也难以维持了？！”
“情深不寿四字。师姐你可有听过？”
“这不是师姐的问题，只是人性使然罢了。”
“师姐您是知道的。梦寒我虽早已入了仙家，但是在人间处处留情这样的事情，师妹我也是没少做过。”
“以梦寒的经验来看。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你越是执着于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巴里怕化了、他越是容易蹬鼻子上脸、移情别恋。我绝非是说叶枫也是这样不是好歹的人。但是凡事都未有绝对...这一点我们修仙之人是更深有体会。”
“依我看、师姐之前冷若冰霜的态度才对感情最有利。现在这副热火朝天的态度，怕是只会把这来之不易的感情焚烧殆尽。”
看到了斋苍姬愣出神的模样，
杜梦寒在心中冷笑道。
说到要害之处了吗？
就算是九天玄仙——女性患得患失的本性还是难以磨灭啊。
哼、所谓的女人、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她对身边的冷巧夏使了个眼色，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那...”
在杜梦寒言之凿凿的确信之下，少女的气势瞬间就弱小了几分。
这是她第一次真是对男人动心，比起杜师妹，经验肯定是稚嫩无比。
自己除了修仙之外一无所知，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无知和一时冲动，导致两个不得不分道扬镳。
那样斋苍姬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
“那依梦寒你看...师姐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这个呢，很简单哦——掌握主动权、转变态度。”
“师姐若想再进步一发展让感情长久的话，必要的上下关系是绝对要建立的。”
“换句话说——千万不能向男人示弱。即使师姐您贵为【九天玄女】、但哪怕只示弱一次，对方也会在心里悄悄看轻您、世俗间的地位高低固然重要，但两人感情中的强势与弱势之争、却是能轻易将世俗上的强弱翻转的关键点。必须时时刻刻高高在上、让他心中感恩戴德、以为能与师姐在一起是天下最大的幸事。这样的感情便能稳固。”
斋苍姬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何想跟自己的喜欢的男人在一起，非要是高高在上不可？
未来的少年、真的会不识好歹轻视自己吗...
这怎么可能。她绝不相信叶枫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杜梦寒的预言却像魔咒一样让少女的内心惶恐不安。
“那很难吧...我若只是冷若冰霜的态度，他又怎么愿意对我感恩戴德呢。”
“师姐、您说，感情之中何为珍贵？”
杜梦寒用一个问题代替了回答。
“珍贵...”
斋苍姬只捂着炽热的胸口。
翻滚的感情在她的体内流动。
那是她实实在在感觉到的珍贵之物。
“赤诚的心意，即为珍贵。”
少女犹豫地回答道，
“非也。”
“满腔爱意的女子受到辜负的事情，在这世间可是数不胜数。稍纵即逝的心情与恋慕是会背叛人的。但是付出与投入却是难以磨灭的现实。感情的战场之上——投入与牺牲即为珍贵。”
“你的意思是...”
“叶枫若是整日只端端茶水，轻松自在。又怎么会珍视师姐的恋慕之情？若是使他为师姐投入牺牲，尝尽万般苦难，自然会非师姐不可。这种情况之下，师姐越是冷若冰霜，他才越是感恩戴德。”
机关算尽、抽离本心，
只为让对方沉迷于爱情的幻象。
“可是...这跟玩弄人心又有何区别？！”
“并无区别——但这就是【幸福】的秘密。”
杜梦寒大大方方地答道。
“人间如此之多的才女佳子的故事固然美好、但是更常见的现实是男嫁富户被百般宠爱、但心在曹营身在汉——”
“仙人仙人、只要还未登天成神，我们也不过是半人半仙而已。人们有时候为了追求幸福，耍点区区的小手段，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
“还是说、师姐想眼睁睁地看着叶枫离开您的身边呢...”
“够了——不要再说了！”
“今夜我累了。二位请回吧。”
杜梦寒与冷巧夏交换了眼神。然后一齐退下了。
“那师姐我们告退了...”
斋苍姬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寝房。
夜早已深了。
她喝退了两旁的男婢，独坐在空荡荡的床铺之上。
少女望着独燃的红烛，
久久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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