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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六 涟漪

章十六 涟漪

蓝弧城,城主府。

在馨儿的指挥下,几名工人正在布置城主府里的会客厅。和以往清简朴素的风格不同,在他们的装饰下,会客室变得越来越豪华大气,一改以往冷清的样子。

几名工人都在窃窃私语:从上任到现在,莱茵·克莱夫曼子爵从来没有宴请过什么人,这间会客厅形同虚设。可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向寡言少语、不喜奢华的领主大人居然吩咐他们布置会客厅?还布置成这幅模样?这难不成是某位伯爵要造访蓝弧城吗?

知道这件事真相的,只有负责指挥的馨儿。但她一边指挥着,一边皱着眉打量这些华丽的装饰。吩咐完剩下的事情后,她回到会长身边,为他斟了一杯热茶,同时开口问道:

“少爷,虽然是要欢迎他们回来……但这样会不会有点过了?罗蒂也许会喜欢这种富丽堂皇的地方,但莱茵和芙蕾尔小姐恐怕……”

会长抬眼看了看布置了一半的会客厅,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微笑:“谁管他们喜不喜欢了。这会场不是为他们布置的。”

“少爷说的话,馨儿老是听不明白。”馨儿摇摇头,一双芊芊素手搭在会长的肩膀上,条件反射一半按起摩来,“您就直接说吧。”

会长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等他们回来,我就把城里所有中层及以上人士叫来这里。教会、城防军、工匠等等,他们大多经历过上一战,有些没有。你也知道,他们三人在城里的风评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莱茵,被他救治过的士兵们都还记得这份恩情。他们三人回来,我大张旗鼓开这个欢迎会,是给他们造势,让经过那一战的人看到他们的成长、没经历过那一战的人认识他们,这是最快提高他们地位的方法。同时,这样也是为了留住他们。莱茵和芙蕾尔都是重情义的人,如果这座城市需要他们,他们自然会常常留下。”

“他们一回来您就整这一出,馨儿觉得,莱茵肯定会生气的。”

“哈,他生气有什么用,让芙蕾尔开心就行。”会长喝干杯中的茶水,馨儿又为他斟上一杯,“这里的宴会结束后,我们请他们到老宅子里,以朋友的名义再欢迎他们一次,不就好了。”

“噗,您也真是大费周章。”馨儿莞尔一笑,“话说,上次那位拜托的事情,您决定好了没有?”

会长轻松的笑容一僵,放下手中刚端起的茶杯,表情变得苦恼了起来。

“那个人”,指的是又来造访过一次的那位梓木老人。他特地又一次暗访蓝弧城,拜托会长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圣骑士回到蓝弧城,务必通知他,并留下了联系的手段。虽然只是作为一个小小的请求,并没有强制,但会长却因为这件事,足足苦恼到了现在。

梓木是什么人?上次来到蓝弧城,和一位白袍老人一起调查战场的那位和蔼的老先生。虽然看上去只是个开朗的老头,可会长事后找遍了路子,终于从紫罗兰商会会长那里问到了梓木的真实身份:如今大陆最神秘的绝世强者之首,剑圣藏剑。

藏剑是什么人?带领一支超强传奇队伍、人魔两族大战时负责和魔王正面对决的人。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会长那里淡定得了?原本普通的请求,让他根本不敢拒绝。可他又不愿意暴露莱茵的圣骑士身份,因为不管藏剑的目的是什么,他作为朋友,都不该出卖莱茵,哪怕他知道剑圣藏剑几乎不可能有什么恶意。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办?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把这件事告诉莱茵和芙蕾尔,让他们自行决断。可这样的话,又有出卖剑圣藏剑的嫌疑……

这是一道送命题啊……其实会长是很想把莱茵和他的雇主都介绍给藏剑,如果和这些大能扯上关系,相当于有了全大陆最硬的后台。如果有藏剑在,教会说什么也不敢动圣骑士一根汗毛。

但反过来想一想,藏剑要对莱茵他们做的,也许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总而言之,未知数太多了,仅凭会长一个小小子爵的力量实在无法应对。他能做的只有选择:卖莱茵,或者卖藏剑。

“唉。”会长叹了口气,“这件事,等他们来的时候再决断吧。剑圣那样的至尊,就算我不说,也许也能感应到圣骑士的存在。走一步是一步吧。”

馨儿看着自家少爷苦恼的样子,不由得莞尔一笑。无时无刻都在保持冷静、面无表情的他,也会被友情所困。有朋友对他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你们几个,把那块牌子放正!”会长摇摇头,把复杂的事情抛到脑后,“去找个锻造师,做一些装饰上去……做什么?做个锤子……我的意思是,做一把锤子。”

……

“铛——铛——铛——”

宽阔的洞穴中,卡昂正在铁砧旁,用手中的锻造锤对一块纤细的金属片不断敲击着。铁片很小,在锻造锤硕大的锤头下,似乎随时要变成碎片。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铁片的形状几乎没有任何改变,让人怀疑锻造师是不是在做无用功。

再看这个洞穴,在苍鹿公爵阿莎莉娜这段时间的改造下,已经快要变成山顶别墅的豪华房间了。地上铺着龙须蓝鲸皮革做成的地毯,就算锻造台上时不时有火星溅落,也完全看不出这地毯有烧起来的迹象,甚至连一点焦黑都没有;通风管道凿穿了山体,直接排到山的另一侧,风属性魔法阵不断把熔炉燃烧产生的气体送走,维持室内空气的清洁;岩壁上也安装了能吹出冷风的炼金装置,在卡昂休息的时候会开启,为他送上阵阵凉风,当锻造开始的时候又会自动关闭,避免影响到锻造台上的温度。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苍鹿公爵阿莎莉娜,正翘着她那双惊心动魄的大长腿,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吃着龙鳞果。

其实她也不是一直这么没事可做。黄金之城里的日常运营虽然可以交给“员工”们,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她亲自操办。大摇大摆进攻林梓光子爵领地的这件事,虽然因为一些事情而无法立刻实行,但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当然了,阿莎莉娜还是时不时会来到这个山洞,美名其曰关心卡昂,实际上就是来看看传奇匠人的工作进度如何,顺便到这个僻静的地方偷个懒。毕竟本来她就没有执政能力,大部分事情还是其他人来做。苍鹰公爵就不一样了,他已经回到格拉夫斯,那里有太多事情要他亲自处理,而且他也不会和阿莎莉娜一样偷懒。不过他在这山洞中定下了空间锚点,只要卡昂需要,或者他的传奇装备完成,就能在接到消息的五分钟之内出现。

“小丫头,水果分大叔一点。”

卡昂放下锻造锤,拉下了锻造台的功能拉杆,把敲打了半天的铁片丢进旁边的髓液桶里。这次要打造的装备体积很小,对各个部件的精度要求很高,他也需要慢工出细活,一天不能工作太长时间,否则可能影响效果。

阿莎莉娜从魔纹戒指里取出新鲜的龙鳞果,远远朝卡昂抛去,被他一把接住,然后直接塞进嘴里。干了这么久的活,卡昂也口干舌燥,汁水淋漓的果子正好能解渴。

“和小姑娘小伙子分别也有些日子了……”卡昂像个老人家那样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看看他们到蓝弧城了没有。”

他从角落的箱子里取出一个造型古怪的炼金装置,打开触发法阵的开关,看着上面的图案,突然愣了一下。

“奇怪了……”他挠挠头,“这是怎么了……”

好奇的阿莎莉娜从沙发上蹦下来,跑到卡昂身边盯着他手里的炼金装置。卡昂解释道:“我在芙蕾尔的身上做了定位,她的位置会出现在这个装置上。现在她的定位不见了。”

“唔……”阿莎莉娜想了想,“也许是受到什么能量潮的冲击,把定位装置毁坏了吧。还是装置掉了?”

“掉了的话,定位点也应该在某个地方不动才对。”卡昂摇摇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叔,你安心啦。”阿莎莉娜拍拍卡昂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道,“年轻人嘛,到处招惹麻烦很正常,你也不是不知道。芙蕾尔那小丫头是真正的天才,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您当初既然决定让他们独立,就该对他们有信心才是。”

“……你说的对。”卡昂收起炼金装置,“话说,现在还没到最重要的工序,你想反悔还来得及。”

“不,我不反悔。”阿莎莉娜摇摇头。

“你可想好了。”卡昂郑重其事,“就算你再给我钱,我也不会替你制造第二件传奇装备了。如果你这么做,就错过了获得战斗力大幅提升的机会。对于你这样的传奇而言,这种提升可是非常难的。”

阿莎莉娜收起笑脸,叹了口气:“您也知道,我是个什么传奇。就算获得多强大的装备,也发挥不出什么实际作用。他常年驻扎在魔域交界处,又老是承受来自皇室的压力,这样一件装备,放在他身上才能实现真正的价值。”

“虽然知道不该问,但大叔真的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卡昂啧啧嘴,“传奇装备最好还是定制。如果可能的话,把能体现他力量运行规律的东西带给我。”

“……好,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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