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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八 永远的梦魇

章十八 永远的梦魇

莱茵疑似死亡的消息,在罗蒂的两通远程通讯后,在人族战斗力层面的最高级人物里飞速传播。

阿莎丽娜把这件事告诉了苍鹰公爵,而且他本身也就是人族与魔族此次合作会议的知情人之一。七爷爷自然也把消息告诉了自己的伙伴们,包括新来的一位临时成员。

穹云隐冢,这是她的代号。至于她的真名,不曾透露,也没人敢问。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女人,在那天蓝弧城的城外,和剑圣藏剑打了个平手。

这是多么震撼的消息,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突然就冒出一个战斗力堪比人族巅峰的女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藏剑打了个平手。当然,藏剑的那些兄弟伙伴们都知道,如果真真正正生死相搏,到了他们那个层次,是不可能有平手这种说法的。因为哪怕一丝的实力差距和运气,都能左右战斗的结局。

但这反倒说明,藏剑,也许不再是当今世界上已知的、最强的人类了。

多么恐怖的事实……而且和平易近人的藏剑相比,这位女圣堂武士的性格要平淡冷漠得多,无形之中就给藏剑的几位伙伴们造成了压力。不过当然,没有敌意。因为在那一战后,她就说明了她的来意。

其实当她说她是一位圣堂武士,他们就猜到,她肯定是芙蕾尔的师傅。事实确实如此,她是代表莱茵和芙蕾尔,前来说明他们不能第一时间赶到蓝弧城的情况,同时加入他们此次和异位面入侵有关的一切行动。

知道这个情况后,包括藏剑在内,这几位传奇强者都肃然起敬。因为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听说过,大陆上有这么一位女武士。当年在藏剑等人还活跃的年代,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平复北方的战事,而南方也出现了一股以死灵法师为主导的邪恶势力。可还没等他们抽出身,这股势力就被瓦解了。之后还有许多他们没来得及处理的为难,据说都是被一个不愿意透露性命的神秘强者解决的。

当时就有推断,这个神秘人,就是在艾尔斯兰隐匿多年的圣堂武士。他们永远都有传人,行走在大陆上,解决威胁到人族的为难。不过,在这几年大陆的局势逐渐和平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过这些人的出现了。直到今天,异位面入侵的情况之严重,甚至超越了人族和魔族的争端。在这个时候,圣堂武士却又出现了。

盛世则出,乱世则入。

有了这么一位强者的加入,人族一方的强者们顿时充满了信心。原本还要有些许担心的帝国,以及人类贵族势力对这次人魔合作的反对,已经不再在考虑范围之内。就算对魔王,也有了些许叫板的资本,多多少少可以在合作事项里,做一些对人族更有利的进步。

目前,集中在蓝弧城里的传奇强者,有大名鼎鼎的剑圣藏剑、首次露面的穹云隐冢、拳斗士巴里巴亚,炎术士霍思卡、无名的白袍圣者,还有就是刚刚解决了手中的事项、前往蓝弧城与老大藏剑汇合的两名成员,银空法师阿拉泽尔,和刺客邵墨书。

可就在这时候,罗蒂的一次通讯,却再次让原本安定下来的局面混乱了。原本还以为知道了莱茵的下落,和魔族的会议就可以正式召开,可偏偏这时候,出现了疑似死亡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虽然诸位传奇大能见多了大风大浪,可脾气急的几个,已经开始整天皱眉头了。

可是这种事情,只能交给专家去做。其他的几位传奇,就算是藏剑,由于不熟悉圣职者,治疗和灵魂方面的造诣也不是专精,还是要留在蓝弧城,继续商榷会议有关事宜。所以当知道出了情况,赶往曳兰城的,只有身为传奇牧师的七爷爷,和原本就对此事知情的穹云隐冢。

传奇强者的脚程得有多快?这两人没有依靠任何的传送法术,仅仅靠着飞行能力和辅助技能,就在半天多的时间里穿越了近半个艾尔斯兰帝国的领空。当然,两位传奇在天上飞这种事情,自然会被帝国的探子发现并报告。只不过,现在没人在乎这个。

身为芙蕾尔的前辈,同时拜托莱茵解决芙蕾尔身上的日暮圣堂之力,穹云隐冢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最焦躁的,只是并不表现出来。她赶路的速度之急,差点把白袍圣者给甩掉。

大半天时间,从西北部的蓝弧城移动到南方的曳兰镇,几乎完全不掩饰行程。当他们到达的时候,距离比较近的阿莎丽娜已经在当地教堂的门口了。

同为传奇,但阿莎丽娜可不敢在这两人面前过于放肆。三名传奇脚步生风地走进教堂,直接来到了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后方。

“前辈!”

“芙蕾尔!”

一看到自己的师傅,芙蕾尔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扑倒前辈的怀里,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前辈抱着她有些冰冷僵硬的身体,一边安慰地抚摸着她柔顺的金发,一边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跟我说说情况。”

七爷爷没有在意这些,直接来到马丁面前。这位同样也算是马丁的前辈,面对他,马丁终于收敛了自己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乐天性格。

“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前辈在安慰芙蕾尔,马丁则很快和七爷爷交代清楚的情况。两人同是牧师,而且天赋异禀和实力超群,所说的话让罗蒂和蓝清沐几乎完全听不懂。但他们很快弄清楚了情况,七爷爷看了看包裹着莱茵身体的圣者之柩,挥手驱散了这个神术。

“虽然这样做更保险,但没必要。他的身躯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不可能出现腐烂的迹象。神明的眷顾依然在他身上得到体现,而且他的灵魂肯定还没有消散,否则灵核早就该凝结化了。”

两个牧师围着莱茵的“尸体”,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对莱茵身体各处的情况做着检查。而芙蕾尔则是从前辈的怀抱中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道:

“前辈,到底出什么事了!”

“……”

“你一定知道的!告诉我!告诉我吧!!”

“……唉。”

前辈抱着芙蕾尔,望了一眼莱茵的方向。他静静躺在铺着垫子的石台上,一动不动,表情还保留着一丝释然。看着他这样子,前辈也于心不忍,终于开口说道:

“芙蕾尔,原本我是打算,永远都不会告诉你这个真相的。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让我的良心少一点谴责。但现在,为了他,我不得不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有必要知道,他为了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如果我不说的话……于你于我,都太过自私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投入了过来,马丁和七爷爷也是。现在分析再多,都不如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来得重要。如果知道事件的真相,寻找莱茵的灵魂,难度将会小得多。

“你的体内,一直都有一种你不理解的力量。”前辈的声音很平缓,生怕刺激到芙蕾尔,“这股力量,是历代圣堂武士的灵魂留下来的诅咒。”

“诅咒?”

“是的。前辈们的英灵固然庇佑着我们,但在信仰得不到神明一丝回应的情况下,也许是因为神的确不再眷顾我们了吧,英灵们被负面情绪所感染,在对圣堂之人悲惨命运的诅咒中,逐渐转化为了怨灵。我原本以为,到了你这代,圣堂的传承即将断绝,诅咒也该停止了才是。可没想到,反而是所有的诅咒,都落在了你的身上。”

“如果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不会带你回到圣堂、继承吾辈的衣钵……然而为时已晚。在你前往大陆独立游历的这一年里,我一直在研究这种诅咒的性质,希望能破解你身上的……日暮圣堂之力。”

“……日暮……圣堂?”

“这种能量死寂、炽热,就像是即将燃尽的太阳,用生命为代价灼烧世间的一切。如果说,圣堂武士是太阳,那么他们就是落日,是我们的末路。日暮之力的目的,并不是伤害你,而是让你永远得失去圣堂之力,让圣堂的传承永远断绝。”

“怎么会……”

“但是很幸运,你找到了莱茵,找到了本来不可能出现的圣骑士。在他的协助下,我找到了帮助你的办法,那就是以他为引,让你体内的日暮之力找到宣泄口。只要他能承受住……”

“为什么!!”

芙蕾尔突然挣脱前辈的怀抱,朝她大喊了一声。前辈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被芙蕾尔这样喊叫。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我、我不是希望圣堂的传承得到延续!”前辈有些手足无措,“是因为想要挽留你作为圣堂武士的机会,莱茵也是这么想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芙蕾尔几乎是在咆哮,仿佛又和醒来的那时一样,失去了理智,“可是,就、就算做不了圣堂武士,只不过是我、我的人生,有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而已!我承认,对我而言,圣堂武士的身份非、非常重要。无法实践毕生的信仰,那一定很难受,一定很不甘心,但是,但是就算,就算再怎么难受、再怎么不甘,就算在你们眼里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就算我的人生从此以后什么也不是,那也不会、不会……”

“不会比现在更痛苦啊!!!”

她用尽全部的力气嘶吼一声,然后转身,“扑通”跪在莱茵的石台边,把头无力地垂在坚硬的台沿上,用颤抖的手,轻轻抓起莱茵的一只手掌,用两只手的手心包裹着,就这么一点一点抽泣着。仅仅是身体在抽搐,似乎刚才的那一吼,用掉了她的全部声音。

亲手杀死自己心中重要的人,而他甚至对此无怨无悔。这对于芙蕾尔来说,将是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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