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斯兰西南 萨迦海滩
芙蕾尔和穹云隐冢在小渔村里漫步。帝国西南部的渔村比较贫穷,因为南部有着优质的渔场,而西部海岸位于黄金之城的海运路线上,区域优势独特,在夹角之中的西南地区就显得有些不经看了。
渔民们会把钓上来的新鲜海物挂晒起来。海边风大,这些海货很快就会被制成干货,然后运输到内陆。西南部的物流相对而言并不发达,无法支持新鲜海产的运送。不过晒干的海鲜本身也是一种美味,就是本地的渔民都会特地把海获晒干食用。
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听说这段时间有怪事发生。经常有渔民在出海时,明明赶到了鱼群,可在撒下网的时候,鱼群却突然四散而逃,只能捞上来一些小虾蟹。更奇怪的是,鱼群逃跑的时候,有些鱼慌不择路到直接跳上渔船。每到这种时候,海面都会掀起古怪的波浪。虽然海面上无时无刻都有波浪,但熟悉海域的渔民还是能感觉到浪潮的异动。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渔民们其实完全就有处理的方案。艾尔斯兰的海域周围并不是没有魔兽,只是海生魔兽数量稀少,而且实力并不强。根据格拉夫斯的分析,是因为大海中事物丰富,生物之间的竞争并不强烈,自然也就不会诞生强大的魔物。
因为海底食物丰富,海生魔兽很少来到有人类活动的近陆海域内。不过这种情况偶尔也有发生,有些时候遇上魔兽的渔民也会不幸遇难。每到这时候,渔民们都会每家每户凑出钱,向冒险者协会发布任务,让冒险者前来解决。因为海生魔兽实力不强,不少冒险者都不会介意下海赚一笔。
但让渔民们困惑的并不是魔兽。这种现象出现了好几次,可他们一次都没有碰上过魔兽,更没有人受到攻击。甚至有时候都有人能感受到有什么异物就在渔船下游弋,但是却始终无事发生。
因为没有目标,也就无法向冒险者协会发布明确的任务。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魔物作祟,贫穷的渔民们也不愿意拿出珍贵的钱财作为赏金。于是这件事就变成一种怪谈,直到在各地寻找入侵者踪迹的芙蕾尔和穹云隐冢听说这件事。
师徒二人站在海岸边。这一片海滩很少有人会来,因为沙滩荒芜而且海风特大,就算是渔民也不会在这附近居住,否则半天不到,墙壁上就会积满盐霜。两人站在海边的高石上,眺望着蔚蓝的海面,沉默不语。
“芙蕾尔。”
“嗯?”
“你……会游泳吗?”
“……”
金发的绝世美少女悄悄咽了口口水,在做好了挨打的心理准备之后,决定说出真相:“严格意义上来说,不会。”
就在她以为自己居然在生存技能方面有明显短板这件事上马上就要受到严厉师傅的责骂时,面容苍老的女人却只是叹了口气。
“我也不会。”
空气再一次沉默了。芙蕾尔不知如何接话,只能强迫自己去欣赏这片海景。
冒险者的实力达到五十级,能够相对自如地掌控能量外放的时候,基本就可以在零基础的情况下学习游泳了。但那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游泳,仅仅是在水里屏住呼吸、然后用能量推动自己前进而已。芙蕾尔会,穹云隐冢更不用说。但她们都很清楚,这根本不能算得上会游泳。一名合格的圣堂武士,应该具有在失去了实力的情况下处理各种危机的能力。从这一点来说,就目前而言,这个位面连一个合格的圣堂武士都没有。
说到游泳,芙蕾尔就想起了莱茵。他说,他是在大海边长大的孩子,游泳什么的在会说话之前就学会了。他说好要教她学,可到现在,自己也还是不会。
芙蕾尔陷入思绪之中,穹云隐冢看着海面,苍老的脸上突然多出一些意味不明的神色。
“我小时候,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经跌到水沟里。路人听到我的求救,把我救起来,我才发现那个水沟连一米深都不到。从那之后,我对下水总是有些介怀。虽然早就战胜了对水的恐惧,但是那件事的羞耻却一直挥之不去,直到我达成了完全不需要靠体力游泳的程度,也就再也没去学过。”
听着穹云隐冢的自述,芙蕾尔的眼睛逐渐明亮起来,也一下就把莱茵直流抛到了脑后。她对师傅有着强烈的孺慕之情,因为穹云隐冢对自己的过去几乎闭口不谈,而芙蕾尔又很想了解自己的师傅,所以一旦穹云隐冢说了什么和自己过去有关的事,芙蕾尔肯定听的比谁都认真。
穹云隐冢感受着芙蕾尔的目光,苍老的脸上勾出一丝笑意。之所以对过去闭口不谈,是因为她不认为一个无趣的、身为时代的残渣的女人,这样的人生有什么讲述的价值。
但如果她愿意听,自己也就愿意讲。
“芙蕾尔,虽然不会游泳,但是你有极光迁跃。最近都没有使用,生疏了吗?”
“欸?”芙蕾尔像课堂上被老师点到名字的小学生,“啊,不会的!虽然学会了之后基本就没用过,但是生疏是肯定不会的!应该吧……”
穹云隐冢点点头,眼神从没有离开过海面。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芙蕾尔心中没来由地悸动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师傅。
“东北方向,朝内陆。”
“啊?”
穹云隐冢突然转过头,用一年未见的严厉态度对芙蕾尔怒斥道:“现在!!”
就在这时,海面那终年无休的海浪,却突然诡异的静止了。刹那间,有一股深蓝透紫的海水,瞬间就吞没了原本蔚蓝的海面,瞬间将整片海域改换面貌。同时,六个畸形的、人身鱼尾的身影,连破水而出的过程都看不到,就直接出现在了海面上空。
那六个身影并不像怪物那样巨大,但在刹那之间,芙蕾尔却感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巨大压迫力。就算是当时,孤身一人在异位面入侵者的半位面中,她也从未感受过如此庞大的危机。这种压迫力,只有传奇……
她的眼神扫过海面上那悬空的六个身影。那并不是“有传奇”。
而是“全是传奇。”
在这一瞬间,她的大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她无法说服自己抛下师傅一个人逃走,她也相信师傅有应对的办法。然而,理性告诉她,这二者都不切实际。
这是蓄谋已久的埋伏。六个传奇,而且是非人种族。目前唯一逃脱的可能性,就是传奇们会把注意力放在同样身为传奇的穹云隐冢身上,而不是她。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六名传奇的威压只要持续哪怕半秒,极光迁跃都很可能无法发动。但是就在这一瞬间,芙蕾尔还是转眼看向了穹云隐冢。她苍老的脸上还残留着严厉的神色。这一眼,芙蕾尔终于下定了决心。浓郁的圣光在她的身体周围形成折射,圣堂秘传·极光迁跃瞬间发动,她冲破了六名传奇强者尚不稳固的空间封印,瞬间消失在了海岸之上。
穹云隐冢感受着身边残留的圣力气息,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骄傲。随后,她的手上多出了一把古朴厚重的长枪,周身同样燃烧起灼目的圣光。
……
……
两秒之后,芙蕾尔出现在一座树林里的泉水边。极光迁跃的效果刚刚结束,她便整个身体软倒下来,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直接跌进了水里。
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石岸,她虚弱地伏在岸边,大半个身子都埋在水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极光迁跃一般是应用在战斗中的短距离移动中,像这样远距离的移动,对仅有七阶的她消耗极大。为了尽可能不被敌人锁定,她迁跃了数千米的距离。代价就是她圣力几乎全失。
“呼,呼……”
在冰冷的泉水里泡了一会后,她双手撑住石岸,翻上水面。之所以泡在水里,是因为她想冷却自己的头脑。但就算全身感觉冰冷刺骨,她还是感觉头脑发烫,只能不停地深呼吸。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中。但穹云隐冢遇袭这件事,让她根本无法保持冷静。在各种狂躁的思绪当中,只有师傅刚才的那种神色,能让她稍微平复一下心情。
与师傅朝夕相处了十数年,她无比清楚,那个女人的本性如何。她确实是一个严师,但如果,假设,可能,会有那么一天,她即将面临死亡时……
脸上绝不会是那种表情。
虽然想不出任何可能的方案,但凭着对师傅的了解,芙蕾尔相信,也只能相信,穹云隐冢有应对的方案。
自己用极光迁跃这种传奇能力逃跑,一定也在师傅的方案之中。她现在,必须,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助力。
这个念头迫使她站起来,想要走出这片树林。可是强烈的虚弱感涌上大脑,瞬间吞没了她的意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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