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马丁的脸瞬间凝固,同样的还有蓝清沐。他们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声音的来处——那是他们绝对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罗蒂正朝这里冲来,同时还在一边大喊:
“混蛋,放开他!”
马丁根本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罗蒂跑到他面前,用尽全力撞在他身上,却纹丝不动。站在罗蒂肩上的阿芙飞起一脚,把马丁踹得后退几步,同时天选卫士也撒开手,让那男人重重摔在地上。
“这,这不......”蓝清沐连瞳孔都开始震颤了。而看着罗蒂向那个男人跑去,我立刻撤回马丁身上的神圣干涉,转而缠在了罗蒂身上。虽然我也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结合之前这个男人对我的态度,我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臭老头,老不死的,你醒醒,喂,你他妈别真的死啊!!”
罗蒂全力摇晃着地上的男人,一边大喊着,甚至泪花都从眼角涌了出来。而那个男人艰难地抬起眼皮,在看到罗蒂的脸之后,双眼瞪得浑圆,一张嘴不停开合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然后——昏死了过去。
......
......
因为事态的展开太过离谱,并不是很适合让沈氏领的民众们看见,我们立刻离开众人的视线,一边在罗蒂不容质疑的要求下给男人致伤,一边带着他回到了约克郡。
这个袭击我们、并且让马丁和蓝清沐一度陷入危险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罗蒂的师父,那个我们只是闻名却从未见过的师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师父会来刺杀马丁,但起码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人暂时没什么威胁了。不说被五花大绑且施加重重禁制的杀手还有什么作用,就算是他醒来看到罗蒂,都足够震惊一段时间了。
顺便一提,五花大绑和禁制都是罗蒂主动提出的注意。
在这个臭臭的大叔醒过来之前,我们率先要解答的,是马丁和蓝清沐这两个小朋友的问题。
马丁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感慨万千,却是什么都没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取什么东西了。反而一向最冷静和理性的蓝清沐情绪变化最大,她不知为什么,先是极度怀疑罗蒂再生的真实性,随后又几乎崩溃着大哭,我们只好忙不迭地安慰她。
在她情绪稳定下来后,据她说,她一早就知道罗蒂的结局。
为何我、芙蕾尔、马丁和她自己会在奥法之主的授意下,获得“God Slayer”的符文,是因为我们四人将参与到与这个位面的命运息息相关的大事件中。换句话说,我们的命运之力紧紧联系着,除非有能够将我们四人一并摧毁的强大外力,否则我们很难轻易罹患不测。
但罗蒂却不在我们的行列里。在奥法之主还占据着蓝清沐身体的时候,祂就推演过一次极为缜密的占卜,最后确认她的命运最终会终结于异位面入侵者带来的灾难。这也是为什么,在大决战来临前的那一段时间里,蓝清沐对罗蒂的态度那么奇怪。
她早早就预知了友人的死亡,却又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强忍着悲伤以及负罪感等待悲剧的发生。所以当罗蒂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反应是最剧烈的。
当然某种程度上说,奥法之主的占卜结果是准确的。罗蒂确实死在了异位面入侵者的魔爪之下,现在这个罗蒂耶尔,是在被加以禁制的灵魂之上、重建了肉体摆脱了束缚的全新的一个存在,一个新生的罗蒂耶尔。从生物的角度来说,和之前的确完全是两个人。
罗蒂还在哄小蓝的时候,马丁回来了。他把一份文档默默交到罗蒂手里,罗蒂只是看了一眼,就一言不发地收了起来。
这时候,罗蒂的师父终于醒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罗蒂的真实性,问了无数个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问题,而罗蒂一边不耐烦地踹他,一边一一回答上了全部的问题。在确认眼前这个丧失了一切能力的小女孩的确是自己的弟子之后,男人痛哭出声,反应的直接程度让我们都吓了一跳。
这么率直的男人是怎么带出这么傲娇的徒弟的?
对这个男人来说,好像不存在什么原则和坚持,基本上只有徒弟对他来说还重要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交代了此行的全部经过,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罗蒂拿着把小刀一直在戳他脚底板的原因。
三年前那场大战之后,男人得知罗蒂身死,一时间万念俱灰。原本就堕落放纵的他这下子更是彻底没了牵挂,满大陆流浪、偷东西,也顺便接一些杀手的活计。
他基本上来者不拒,只要暗杀对象不是良善之人,无论什么身份什么水平,他一律接单,甚至收费都不变。一个这么不挑食的八阶杀手可不多见,于是他在这几年也有了些名头。如果不是行踪诡秘以至于只能靠缘分遇见,恐怕不少大势力都极力想拉拢他。
而就在几天之前,圣者教会的一个苦行者找到了他,将马丁的名单交到了他手里。他早就知道马丁是罗蒂过去熟识的人,但这并没有让他拒绝这单生意,反而接受得更加果断。因为在他看来,让罗蒂踏上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战场,最后又不幸死去的,正是她身边的这些战友。
顺便一提,如果不是因为我和芙蕾尔这三年杳无音信,他会先来杀我们两个。
再顺便一提,他的能力是可以偷盗敌人的能力,而且基本上除了传奇能力他都能偷,唯一的限制就是“一次只能偷一个”和“一旦用掉之后就会回到敌人身边”。这种能力和我们猜想的一样,已经属于规则层面了。在概念上,并不是“将某物偷走”而是“暂时获得某物的使用权”,所以并不会被判定为是一种攻击行为,这也是为什么无论施加多少禁制都会被偷取能力,因为从规则上这压根就不算偷。
很离谱。这样的人是非常容易结仇的,越是能力强大的人,就越忌惮这样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马丁直到现在都还有些放心不下这个邋遢的家伙。如果不隐姓埋名,他恐怕早就被追杀到死了,就算是传奇都未必会放过这样一个八阶。
虽然已经完全交代清楚,并且因为罗蒂的复生也消除了对我们所有的仇恨,但作为(罗蒂要求的)惩罚,他还是暂时被五花大绑关在约克郡的地下据点里。这样一来,这一次暗杀风波也算是彻底结束了。而对于我们的回归,马丁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喜悦,而是那样胸有成竹地笑着,因为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在某个时刻回来。
新的纷争就要开始了。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动荡的帝国,也是一个有着无数可能性的艾尔斯兰。而我们下一个阶段的敌人,此时已经展露出了獠牙,一场新的战争即将开始。而这一次,我们却不再是纷争边缘的冒险者,而是位于风暴中央的主导者。
粉碎下任教皇弥赛亚麾下的所有势力,然后帮助马丁重塑这个扭曲的圣者教会。这是他的夙愿,是为了艾尔斯兰的苍生而不惜流血的决断。只要是为了黎民,芙蕾尔一定会毫不犹豫,那么我自然也会紧随其后。
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之中,那些丧失了的一切,终将成为我们攀登的基石。
我终于摘下了虎鬃的魔纹戒指,和罗宾的项链。不是因为与他们的羁绊不再重要,而是在未来更加严酷的战斗中,我怕这两件宝贵之物会遭到毁坏。我至今都记得与虎鬃最后一次并肩作战的情景,也记得罗宾项链交给我的那一天。
在战争之后,精灵们离开这片大陆之前,哪怕当时已万念俱灰,我也抓住了最后一次机会,向精灵大祭司询问这枚项链的由来。
得到的答案并没有什么稀奇。这就是一枚普通的、精灵族人的信物。只能说明罗宾的祖上曾经追随过当时还是大祭司的、刚被魔王带去魔域的观测者月歌。
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这个答案貌似没有什么亮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故人的挂念而已。
也许我们并没有承担一切逝者遗愿的能力。罗宾,虎鬃,克鲁,紫觚,霍克敦尔。这些名字让我们的肩膀更加沉重,也让我们的脚步更加有力。
崭新的世界,正在我们面前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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