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我治好了杀手的内伤,但同时也对冲掉了他体内的大多数斗气。这样一来,起码在交代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之前,他是生不出逃跑的念头了。
这家伙倒也很聪明,知道自己行刺失败,必然被幕后主使清算。如果幕后主使只是齐亚斯·斯兰图,那他到还能远走高飞。但如果真凶是教会,他是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生路的。
所以权衡利弊之下,他一五一十交代了事情的全部。其实他对真实情况也了解不多,只知道自己是被教会的人委托了这一单,唯一奇怪的一点是委托人让他事成之后去找齐亚斯·斯兰图领全款。他被委托时虽然知道目标身边有八阶强者保护,但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三刀砍不死一个普通人,更别说还被芙蕾尔一招秒了。
知道有八阶护卫还敢接单,这家伙倒也算活好胆大,只可惜这次运气不好撞到了铁板。不过杀手这个职业,这样的结局倒也正常。
确认这家伙没有说谎,也确定他没有说谎的必要之后,芙蕾尔便把他严加看管起来。在决定怎么处置他前,我和会长需要立刻分析清楚现状。
虽然知道蓝弧城和圣者教会翻脸的那一天迟早会来,但万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在原本的计划中,会长应该和教会的代表周旋到南北教会正式开战。事实上会长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并且教会那边的代表虽然态度越来越急迫,但也远不到要撕破脸甚至雇凶暗杀的程度才对,怎么会演变到这一步的?
教会态度的骤然变化让人不由得担心。我和芙蕾尔不可能无时无刻守在会长身边,如果这样的暗杀继续进行下去,相当于直接把我和芙蕾尔拴在了蓝弧城。经过商讨,会长决定先和教会的代表交涉,而我和芙蕾尔在这期间轮流驻守在城主府,避免袭击再次发生。
会长的交涉方式很直接。把和负责和蓝弧城交涉的那名主教喊过来,然后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被人暗杀了,凶手说是你们干的。
原本那名主教还因为被单方面喊到蓝弧城而有些不满,一听到发生了刺杀事件,瞬间当场变脸。这也是会长的目的,因为在我和会长的判断中,起码这个代表不大可能干出刺杀的事。
如果蓝弧城的教会顺利回归本部,那最大的受益人就是这个主教,而如果会长暴毙的话也是一样。虽然会长决定测测他的反应,而他表现出的那份震惊和茫然,起码七成不像是伪装。
原本还臭着一张脸的主教立刻站起身连连解释,不知费了多少口舌,而会长就是不为所动,弄得他是冷汗连连。
他声称,这件事的确有可能使教会中人策划,但绝不可能是他。教会内部派系斗争频发这点众人皆知,他自然也有对头。如果蓝弧城顺利回归教会管辖,他就能派遣手下的一名亲信来担任蓝弧城的主教,从而壮大自己的势力。如果会长暴亡,这个位置就极有可能被其他人抢去。所以凶手可以从和他有冲突的几个主教身上寻找。
他同时也承诺,回去一定会把这件事上报枢机会,彻查此事。会长如今是皇室的红人,在西北区域的名气甚至要比侯爵更高,教会无论如何不会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当然,实际上我们都知道,枢机会才懒得理这种事。都准备打完黎塞留和帝国开战了,还会在意一个伯爵吗?
实际上我和会长也不是想要就这样查出凶手。我们想试探的是教会的态度,如果这个负责蓝弧城事务的主教就是幕后凶手,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圣者教会已经把蓝弧城放在敌对面了。一旦事情演变成这样,那恐怕为了保护蓝弧城,我们不得不请求马丁提早执行计划,和本部开战。
而如果只是教会里某个派系的专断独行,那就说明起码蓝弧城暂时还是安全的,只要提防接下来可能的刺杀,就可以继续在暗中辅助马丁执行计划。事实上,此次刺杀不成,事情只要闹到本部哪里去,不管怎么处理,幕后凶手多少也会收敛些。真被查出来,那这位心急火燎想要赢取会长信任的主教可不介意和我们联手除掉自己的一个对家。
面对主教的解释,会长只是轻描淡写的回应道,自己相信他。在对方松了口气,问道那名杀手现在如何时,会长只是回应道“杀了”。
简单的交谈,会长二话不说又要送人回去。一路上,这家伙不停跟会长道歉,弄得好像是他的失职一样。在确认了教会的态度之后,要处理的事情就剩下两件。
一件是那个杀手。会长之所以告诉主教暗杀者已伏诛,算是帮助他摆脱教会的清算。这是契约的一部分,而那名杀手要履行的,就是把自己的财产如数上交。
八阶强者的财富可不只是身外之物那么简单。趁手的强力装备、各种辅助修炼的天材地宝,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八阶强者来说相当于第二条命。毕竟没有积累足够多的宝物,别说冲击传奇了,想要达到八阶巅峰都难。上交这些东西,相当于他把半条命卖给了蓝弧城。他需要在蓝弧城冒险者协会,也就是会长的麾下服务十年,才能拿回这些东西。
十年对一个八阶强者来说不算太长。而且蓝弧城还能保护他免于教会的清算,对他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其实按照我和芙蕾尔罗蒂以及馨儿几人的想法,就该把这家伙公开处刑,让帝国上下看看对慕容家族下手的后果。但现在这种乱世,人手实在不足,一个八阶强者是难能可贵的助力。也就会长这种性格的人,能容忍一个差点杀死自己的杀手在手底下效力。
处理好了这个杀手,那要处理的就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齐亚斯·斯兰图。就算教会是幕后主使,这家伙也绝对有在其中推波助澜,甚至很可能他才是真正的主使,教会的那人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之前的种种冲突,都不过是贵族之间彼此下绊子的常规手段。但这次,既然他有胆子越界,那就一定要见血。
第二天,蓝弧军在入侵者战役的三年后,再次全军集结。新服役的新兵,经历过入侵者战役的老兵,甚至是从蓝弧之潮一路撑到今天的元老,无不披挂整齐。随后,蓝弧军全军朝着斯兰图城直线开进。
这一切都没有做任何保密工作。所以当我们来到斯兰图城下,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同样全副武装,并且运作起全部城防系统的斯兰图城墙。
相对于蓝弧军,斯兰图军的表情可要紧张太多了。抵达城外后,蓝弧军有条不紊地在城下列阵,就像看不到城头上那些随时都会发射的上膛弩箭一般,自如而流畅的移动、列队。
随着最后一支队伍抵达指定位置,斯兰图城外瞬间陷入沉寂。双方在这种无声的对峙中僵持着,直到会长驱马信步上前,在全军最前方停下马蹄,沉稳而缓慢的仰起头,对着城头上喊道:
“斯兰图伯爵何在。”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炼金扩音道具绝对能让整个斯兰图清楚地听见这句话。半晌,城头上才有一个人站出来,正是齐亚斯·斯兰图。他同样用扩音装置回应道:
“老斯兰图伯爵已于昨日病逝。阁下大军压至我斯兰图之境,意欲何为?”
“病逝啊。嗯。”
会长满不在乎地点点头。随后蓝弧军内传出一阵哄笑之声,仿佛在嘲笑齐亚斯那可笑至极的回答。
这阵哄笑可不是治军不严,而是早就下令安排好的。不管齐亚斯说什么,蓝弧军只管笑便是。这样一笑,弄得斯兰图军是面面相觑,不管知情还是不知情的,都知道老伯爵绝对不是病逝。而那些知情的斯兰图家族中人,则是面红耳赤,又只能怒目而视。
“阁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齐亚斯试图打断蓝弧军的哄笑,“兴师动众,耀武扬威,是欺我斯兰图无人吗?”
“回答你的问题?好。我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一下给齐亚斯整的顿了顿。兴师问罪可不是什么好词,原本他应该是打算用这句话来怼会长的,却没想到会长自己大方承认了。
“我斯兰图何罪之有?”
“斯兰图自然无罪,只是罪人身处斯兰图罢了。”
“那你就敢大军压境,视帝国所划之边境线如无物?”
“我是蓝弧城的合法领主,慕容家族之长,帝国伯爵慕容乐谨。”会长随手一甩马鞭,语气与神色流露出几分不屑,“我要和斯兰图领的合法领主,斯兰图家族之长斯兰图伯爵对话。你又是什么人,谁给你质问我的权力?”
齐亚斯的脸色狰狞起来,嘴角抽动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一甩手,消失在城头上。没过一会,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小男孩穿着华贵而不合身的衣服走了上来,有些颤颤巍巍地喊道:
“我、我是老斯兰图伯爵之长、长孙,胡索·斯兰图。我是斯兰图伯爵之位的正统继承人,在此敢、敢问慕容伯爵,为何大军兵临我城下?”
“帝国的继位文书何在?”
小男孩紧张地看向身后,几秒后才回应道:
“事出突然,还未、未能完成继位手续。”
“那你就还不是斯兰图伯爵。按照辈分,你应该称我为叔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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